忽听一声娇喝:“不用搜了,本公子在此!”随着喝声,从树丛后缓步走出一名身着杏黄衣衫的翩翩公子。火光下,只见她凤眼星眸,粉面含威。子玉一看,还真是郡主蓝凤。
“铮!”官兵们钢刀出鞘,一下散开,将蓝凤围住。
“请问,本公子犯了何罪,要遭无辜追捕?”
“你是公子?别瞎吹了,解开裤裆瞧瞧,看长着爷们儿的那玩意儿没有?”说话的是这十几人的头目。
只听“嗖!唰!”,官兵们也只看见黄影一闪,官兵头目话刚一落音,一柄宝剑的利刃便在头目的颈上划了半圈弧。头目“哎哟”一声,瘫倒在地。
蓝凤跃过去,揪住头目的衣领,锋利的剑刃搁在他的人迎穴旁边,喝道:“刚才要开荤的,给我滚出来!”
头头被制,也不知是死是活,官兵们面面相觑,却不见有人走出。
“我喊一声,如不出来,我就割他一只耳朵,再不出来,我就割他那只耳朵,还不出来,我就割他鼻子。滚出来!”
无人吭声。子玉在树上瞧着,想看看蓝凤如何处理这种局面。
“唰!”蓝凤利剑挥下,随手将一个东西仍到草丛中。
头目只觉耳朵一阵剧痛,立即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张三,你快滚出来!”原来,这名头目刚才以为已经洞穿咽喉,吓昏了过去,耳朵一痛,苏醒过来,知道尚有生机,便喝令替罪羊出来顶缸。
“侠士饶命!侠士饶命!都是小人没有口德!”官兵中,一名须髯蓬乱的兵丁跪在地上,磕头如同捣蒜。
蓝凤看了看众官兵,火把下,只见个个面如土色,浑身颤抖不已。
“都把裤腰带解下来,扔到地上!快!”
子玉心想:“郡主恼了,要割他们那画儿。”
众兵丁一听说叫解裤腰带,心想:“刚才我们用言语辱了他,他要割我们那黄黄!”一个个惊魂不定,迟疑不动。
“快!不解割这只耳朵!”
“快点!”被蓝凤揪住衣领的小头目也跟着杀猪般地嚎叫。
众兵丁无奈,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解下裤带,扔到地上,双手提着裤腰,有的只能是一手提裤腰,一手还得举火把。
“你,”蓝凤指着一名年青的兵丁说道:“你可以把裤带系好了。”原来这名士兵正是刚才阻止张三不要瞎说的士兵。
蓝凤将还瘫在地上的头目一把揪起,喝道:“你,过去,抽这姓张的小子五十耳光!”
“是,是!”小头目走过去,噼噼啪啪,左右开弓,将一腔怒火,全发在这个要开荤的士兵的腮上,直打得张三腮破血流。
“好了,站起来!”张三从地上爬起来,两个腮肿得像红透的烂桃,鲜血从口中不断流出,两条腿像筛糠一般,不知下一步会遭如何处置。
“你,”蓝凤用剑尖指着小头目的咽喉:“和他并排站好!”
“侠士,请高抬贵手!”
“少废话!我问你们话,照实回答,有一句假话,挖掉狗眼!”
“侠士请问,我等不敢说半句假话。”
“是王大人允许你们可以随意抓人,随意作践人的吗?”
“小的是听上司说,王大人说了,凡江湖术士、流亡乞丐、夜间行路或露宿街头之人,都可即行抓捕,若审得来历不明,来路不正的,可以随意处置,说是以绝贼党之患,说是治乱要用重刑。侠士,小的说的,句句属实,还请侠士饶了我等性命!”
“哼,开荤也是你们王大人叫干的吗?”
小头目和张三一听这话,又立即跪倒,不住磕头道:“是小的无德,还请侠士饶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小的家中还有老小,侠士饶命啊!”
“滚起来,站好喽!”
两人哆哆嗦嗦站了起来。
“把裤带解了!”
两人毫不犹豫解下裤带,扔在地上。
只听“唰唰”两声,闪电剑出手。小头目和张三只觉小腹一凉,又瘫在地上。
“滚起来,还没死哪!”
两人一听没死,连忙爬起来,只觉脐下微痛,偷偷摸了摸,火光下,看见手上只沾了一点血,显然肚皮未穿,那肠子自然也就无事了,这才略觉放心。
两人哪里知道,蓝凤快似闪电的两剑,已破了他们的石门穴。这石门穴一破,那画儿一辈子便形同虚设,若无神医医治,便和太监差不了多少。
两人心下嘀咕,不知还有什么处罚在等待他们。小头目更觉耳根疼痛大作,也不敢伸手摸摸。
“都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再让我看到你们,把你们的零碎都割了喂狗!”
众兵丁收起钢刀,提着裤子,有的还只能一手提裤子,一手拿火把,踢踢沓沓,消失在黑暗之中。
官兵走后,子玉跃下树来,向蓝凤行礼道:“见过郡主!”
“啪!”蓝凤一巴掌击在子玉脸上,子玉感到火辣辣一阵疼痛。
子玉愕然,捂着被打的腮道:“你,你干吗打我?”
“你,你好坏!”蓝凤眼里噙着泪水,金莲狠狠跺了一下。
子玉更是不明所以:“我没得罪郡主啊!”
“你,你任凭那些臭男人用污言秽语侮辱我,也不问!”
原来如此!子玉辩解道:“他们张嘴要说什么,事先怎能知道?待他们说出来,你已经占了上风。”
看见子玉急的样子,蓝凤心想:“我为什么要打他?我凭什么打他?”轻声问道;“你,你痛吗?”
“没什么。”子玉说着,摸了一下被打的腮,问道:“郡主为何去而复返?”
“我们不能老是这样站着说话吧?”官兵一走,这里又是一片凄清朦胧。蓝凤的杏黄衣衫在风中飘动,直如仙子临凡。
子玉捡了一些枯枝,在山神庙前架起火来。
两人面对着坐在火旁。子玉看了蓝凤一眼,只见修长的眉毛下,一双丹凤眼里,黑漆漆的眸子中,跳动着明亮的火苗。
“温公子,我不该打你,我向你赔罪了。”蓝凤的声音是那样轻柔动听。
子玉觉着面孔一热,说道:“你说那些官兵还会来吗?”
“哼,再敢来,我真要不留活口了。你当我不敢开杀戒吗?”蓝凤娇嗔道。
“不,不是,郡主的心胸的确够宽的。要叫我……”
“叫你怎么样?”蓝凤想起官兵说的“开荤”的污言秽语,也不禁面孔一热,火光中,更显一张鹅蛋脸粉嫩如桃。
子玉不敢再看蓝凤,朝火里添了根柴禾,耷着眼皮道:“叫我大概也不会杀了他们,他们虽坏,可家里还有老小哪!但惩罚可能要重一些吧。那人的耳朵真的给割了吗?”
“哪里,我只是用剑刮了他一下。”
“那你扔的什么?”这回子玉是抬起眼皮问的。
“呵呵!”蓝凤娇笑一声道:“那是他战服上的革片!”
沉默了一会儿,子玉问道:“郡主为何去而复返?”
“你这是问第二遍了,非要回答啊?”
“不是,我随便问问,有点好奇。”
“你们走后,那姓赵的丫头来找我,非缠着我,叫我带她来找你们。我不喜欢和那丫头在一起,除了撒娇生气,就是吃醋惹事。”
“也有一点侠义心肠。”
“侠义心肠?她懂得吗?温公子,你很爱她,是吗?”
子玉摇了摇头,抬头看看天空,月亮早已落到山后去了,四周是一片漆黑,悠悠说道:“不是这样。我和她父女萍水相逢,只觉赵前辈甚是热情。后来遇到她家惨遭横祸,我怎能袖手旁观?就这样一路寻来。赵姑娘时哭时笑,沈大哥也多次疑心。我又没做过父母,怎会知道他们的心肠?有时,我也想一走了之。但又想,做人岂能言而无信?
“我是穷人家的孩子,不想欺负谁,也不想在人前显示自己什么。几次与人相斗,都是迫不得已。今后会怎样,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一心想做好事,却处处被人怀疑来怀疑去。有时我想,别人也是象我一样的吗?”
子玉几次被赵萍和紫衣秀士误会,早就憋了一肚子委屈。不知怎的,竟会当着这位身份高贵的郡主的面,如决堤的江河,一下子滔滔不绝地倾泻而出。
子玉向蓝凤那边望过去,见蓝凤已经睡在火堆旁的地上,嘴边似乎挂着满意的微笑。
夜深露凉,这种天气,女孩子更不宜露宿。子玉是歧黄圣手,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他薅了一些枯草,铺在供桌上。
接下来却是一个难题。
“叫醒她吗?”子玉望着沉沉睡去的蓝凤,心中不忍,想:“今天她走的路比我多,又遇到官兵骚扰,肯定是身心俱疲了。不叫醒她,又……唉,文子玉,你瞎想什么?大丈夫光明磊落,行当行之事,真是迂腐!”想到这里,他似乎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脱下自己的蓝衫,将蓝凤裹了,双手抄起。
软玉在怀,女孩子的体香一下子扑鼻而来,子玉不由心中一荡,真想俯下头去香一香蓝凤的桃腮。但他立即收住了心神,将蓝凤轻轻放在供桌上。
天明了。蓝凤醒来,见自己睡在供桌上,身上盖着子玉的蓝衫。再一看地下,铺着一个草铺,却不见了子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