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15个小时，我感觉好像有1500万年那么长，我过去的生活一一在眼前出现，我记起了做过的所有坏事和曾经担心过的一些很无聊的小事。我曾经担心过：没有钱买自己的房子，没有钱买车，没有钱给妻子买衣服。下班回家，常常和妻子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我还为我额头上的一个小疤——一次车祸留下的伤痕——发过愁。
“所有这些年来的愁苦烦恼，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荒谬、渺小，而我过去居然对它们很在意。”
我们今天不可能再去海底体验那15个小时，但有没有可能不再为额头上的伤疤而烦恼呢？
力量总是在敏捷的反应和果断的决策中才显示出来。当非洲协会询问旅行家勒底阿德，他的非洲之行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就绪时，他脱口答道：“明天早上。”布卢彻因反应敏捷，在普鲁士军队中获得了“先知元帅”的绰号。约翰·杰维斯，也就是后来的圣·文森特伯爵，当年在他被问及他准备何时回舰队时，他答道：“立即动身。”当科林·坎贝尔被任命为印度军队最高统帅时，有人问他什么时候能够上任，他回答说：“明天，”这是他后来战功赫赫的预兆。因为赢得战争的胜利，往往就在于利用敌人一时的疏忽，把握战机，果断决策，迅速出击。拿破仑曾经指出：“在阿科纳，我以25名骑兵赢得了胜利。我抓住了敌军丧失斗志的时机，给这些骑兵每人一只喇叭，让他们使劲吹号。两军对垒犹如二人对阵，彼此都企图从气势上压倒对方。敌军出现了一时的恐慌，我抓住了有利时机。”另有一次，他指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否则，贻误了战机，就会一失足而成千古恨。”他宣称，他之所以能打败奥地利人，是因为奥地利人从不懂得时间的价值。在他们还在磨磨蹭蹭的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战胜了他们。
一个人如果认真考虑他所承担的责任，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采取行动。个人的行动是我们惟一有能力支配的东西。这些行动的总和不仅形成了我们的习惯，而且也决定了我们的性格。
同时，履行职责的过程也并不是一个轻而易举的过程。
在此过程中，会有许多困难和阻力需要克服。或许，我们拥有明白自己职责的睿智，但是却没有采取行动的决心和力量。对于那些犹豫不决的人来说，前进的道路上确实有许多意想出来的拦路虎。他们冥思苦想，注重道德教化，但却沉迷于幻想，不愿意付诸行动。“不需要什么理解，也不需要什么幻想，”一个辛勤的劳动者说，“只要你付诸行动。”
不仅要控制个人的喜好，而且也要避免沽名钓誉，这一点是更难以做到。一个人在采取行动之前，如果总是首先要问：“人们会对此说什么呢？”那么他会一事无成。但是，如果在采取行动之前，他问：“这是我的职责吗？”那么，在道德评价方面他就会穿上坚固的胄甲，时刻准备招惹人们的责难，甚至敢于面对人们的冷嘲热讽。“对善举我们要有信心，”克莱特勒说，“对恶行我们要存疑。即使遭遇不测也比举棋不定要好得多。”
坚强的意志不仅是完成那些艰巨的任务所必不可少的，而且也是敏捷迅速、精力充沛和沉着冷静地克服那些在每个人的生活道路中千百次的出现的困难所必不可少的。因此，在履行职责的过程中，勇气和正直廉洁是同样必需的。这种力量在完成单个的职责中或许是渺小的，但是，它却使我们在遇到一个又一个的困难时不感到意外，不惊慌失措，怨天尤人。它是人类精神的最终收获之一。
每一代人都必须承担生活的重压，度过各自的危险，经受多重的考验。每一天我们都面临各种各样的诱惑，或者是懒惰、自我放纵，或者是邪恶。责任感和勇气的力量使我们不惜牺牲任何世俗的利益，来抵制这些诱惑。当美德已成为一种日常习惯，我们便拥有了个人的品格，在很大程度上，就为实现我们被创造出来的目的而做好了准备。
缺少一点勇气，对这个世界的损失是多么的惨重啊！有做某事的意愿，但却没有去完成它。世界就是这样，它是如此依赖于我们的行动，每一件事情似乎都在对每一个人大声疾呼：“想做什么事情，就要行动，”行动！”那些可怜的乡村牧师在各自的教区中和各种邪恶势力搏斗，和违法、犯罪、不公正及各种恶劣行径斗争，他们的责任感比亚历山大大帝还要崇高。而有一些人只不过是个滥竽充数的劳动者，他们只是装模作样的工作。或者只是个两股颤颤的旁观者，却没有勇气纵身投入。每一天，都有无数默默无闻的人被送进坟墓，如果他们曾经有敢于行动的勇气，或许他们也取得了辉煌成就，因而能名垂青史。
爱丁堡大学威尔逊教授在教导学生时，总是把责任感放在首位，而且，是采取实际行动的责任感。他的演说深深地影响了那些听课者的品格。他鼓动他们在人生的战场上英勇奋战，就像古代丹麦英雄那样“英勇无畏，意志坚强，在完成自己职责的道路上决不动摇退缩。”这就是他的人生信条。
世界上之所以有如此多的挫折和失败，这大多是因为缺乏勇气。当路德对伊拉斯谟说：“难道你想在鸡蛋上行走而不踩破它们，想在玻璃上漫步而不压碎它们”时，胆小怕事而又优柔寡断的伊拉斯谟回答说：“对基督的事业我不会不忠诚，至少时代允许我这样做。”路德的性格则与他截然不同。“我要砸烂这些寄生虫，虽然各种邪恶势力会纠结起来，像房顶的瓦片那样厚实，共同反对我。”或者像圣·保罗一样，“我不仅预备被人捆绑，而且准备被送到耶路撒冷处死。”
亚历山大·巴恩斯爵士说：“我的性格特征是十分的严肃认真。对于我所从事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漫不经心。实际上，只要我答应去做某事，我就不可能心不在焉。”这就是一个坚强的人和一个懦弱者的全部区别所在。在生活中勇敢者冲锋陷阵，战死沙场；高谈阔论者却被抛到了后面；那些贪生怕死者则逃之夭夭。行动表明了我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言语则只是表明我们应该做个什么样的人。在勤勉工作的任何时候我们都可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十二、只能在劳动中创造价值
有一个人死后，在去见阎王的路上，路过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的主人请求他留下来居住。
这个人说：“我在人世间辛辛苦苦地忙碌了一辈子，我现在只想吃，只想睡，我讨厌工作。”
宫殿主人答道：“若是这样，那么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这里更适合你居住的了。我这里有山珍海味，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会有人来阻止你；我这里有舒服的床铺，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不会有人来打扰你；而且，我保证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你做。”
于是，这个人就住了下来。
开始一段日子，这个人吃了睡，睡了吃，感到非常快乐。渐渐地，他觉得有点寂寞和空虚，于是他就去见宫殿的主人，抱怨道：“这种每天吃吃睡睡的日子过久了也没有意思。我现在是脑满肠肥了，对这种生活已经提不起一点兴趣了。你能否为我找一份工作？”
宫殿的主人答道：“对不起，我们这里从来就不曾有过工作。”
又过了几个月，这个人实在忍不住了，又去见宫殿的主人：
“这种日子我实在受不了。如果你不给我工作，我宁愿去下地狱，也不要再住在这里了。”
宫殿的主人轻蔑地笑了：“你以为这里是天堂吗？这里本来就是地狱啊！”安逸的生活原来也是一种地狱啊！它虽然没有刀山可上，没有火海可下，没有油锅可赴，可它能渐渐地毁灭你的理想，腐蚀你的心灵，甚至可以让你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无所事事也是一种的痛苦，日理万机有时反倒是一种充实的幸福；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大概是人类共同的命运。你看那些富人，钱多得早就花不完了，还在拼命做事为什么？为了自己的生命力。
劳动具有一种永恒的崇高性，甚至神圣性。一个人不管他怎样愚昧，怎样忘记他崇高的职责，只要他切实认真地工作，他总是会有希望的。相反，只有在懒惰怠散中，才会永远绝望。劳动，即使是拜金主义的、极其卑贱的，也是在和自然界进行物质、信息交流。真正想出色地完成一件工作，这本身就会把人越来越近地引向真理，引向自然界的安排和规则，也就是真理本身。
在这个世界上，最确凿无疑的真理是：了解你所要做的工作，并认真去做你所要做的工作。“认识你自己”，你那个可怜的“自我”已经将你折磨得太久，我相信，你永远不会“认识”你自己！不要把“认识你自己”当作你的任务，你原来是个不可认识的个体，最好还是先认识你能够做些什么；然后，像赫拉克勒斯那样努力把它做好吧！这对你来说会是一个比较好的计划。从总体上来说，除了通过劳动，命运不会再通过其他什么方式来改变我们。一开始那个还没有成形的混沌世界，纯粹是由于重力作用的结果，发生不停地旋转运动，逐渐地开始了岩层的分化，开始了球形流动，因而它不再是混沌，而是一个圆形的、结构严谨的世界。一旦这个世界停止旋转：
情形又会怎样呢？原先那个可怜的地球，正是由于它不停地旋转，所有不平坦、不规则的表面自行分散；没有规律便渐渐地变得有规律了。你曾经注意过陶轮吗？这可是最值得人尊敬的物品之一，它的历史可能和先知以西结一样久远甚至比他还要久远。这些陶轮原本是一块块粗糙的泥土，只是通过快速的旋转，才成为漂亮精致的圆形陶轮。
假若一个最勤勉刻苦的陶工，如果他没有陶轮，那么，他就不得不去做一个，否则，仅仅靠把泥土揉制成团并加以烘焙，他就只能做出不能定形的、非常拙劣的东西。这样的陶工的灵魂无忧无虑，不能很好地工作和旋转，这是命中注定的。一个懒惰而且不愿意旋转的人，他的命运和一个十分勤勉而没有陶轮的陶工的命运是非常相似的。他们揉捏和烘焙出来的只不过是一件非常拙劣的东西。不管他给他涂上多么昂贵的涂料，不管他给它怎样镀金或添加瓷釉，它都只不过是一件非常拙劣的物品，而不是一个精美的碟子。不，它只不过是个揉制出来的、凹凸不平的、弯弯曲曲的、摇摇晃晃的、有棱有角的而且是没有定形的拙劣的东西！那些懒惰的人想一想这样的东西吧。
找到了工作的人是幸福的，他不必要求别的什么幸福了。他有了工作，这是一个生活目标，他找到了生活目标，他会向这个目标前进。工作就像用高尚的努力，从人生的酸臭的泥淖中挖掘和疏浚出来的一条畅通的水道，它在那里就像一条被水流越冲越深的河流，滚滚向前；逐渐把最遥远的草根下起腐烂作用的臭水排除，用它那清澈的流水把一片恶臭的沼泽，变成一片绿色的、丰茂的草地。对于草地本身来说，那是多么幸福，不管那河流和它本身的价值是大还是小！
“劳动”就是“生命”，它从劳动者的内心深处唤醒了他的“神赐的力量”，那是全能的上帝恩赐给他的神圣的、来自天国的“生命真髓”。劳动是人类最好的老师，只要工作开始得好，它就从他内心深处唤醒了一切的高尚品质——使他得到一切知识，包括对自我的认识，以及许多其他的知识。知识，特别是工作中行之有效的知识，你就必须牢牢地把它掌握，因为自然界本身承认它，肯定它。
严格来说，一切知识都来源于劳动。除了能从工作中得到知识以外，你不能从其他地方得到知识，其他的知识都是一种假设，一种有待于在学院里进行辩论的东西，这种东西，如果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和证实，就只能在空中飘浮，在逻辑概念的漩涡中转来转去，转个不停。无论哪一种的怀疑，只有用行动才能把它消除掉。
你是否认为富有耐心、勇气、毅力、克制、敞开心扉、乐于承认自己的错误以便下次做得更好，等等，也是极有价值的美德呢？实践出真知，斗争长才干，所有这一切，也都来源于劳动。所有这些美德，你都应该在与客观事实的强大力量进行残酷格斗的过程中，把握在这场搏斗中你和你的同伴先后上场的秩序，在这种或那种场合中，不遗余力地而且是旷日持久地加以学习。没有参加过劳动的人，是不会具有任何美德，也不会有一技之长的。
在那些黑心肠的、已经堕落不堪的法官中，在那些愚蠢的、对建筑学一窍不通的主教中，在那些官僚作风严重的政府官员中，在那些喜欢小题大做的宗教信仰的捍卫者中，我们要记住英勇无畏的克里斯托夫勋爵，他可谓是鹤立鸡群，出污泥而不染。一个人是否该被我们记住，要看他是否能够通过诚实的劳动，给自己建造一座保罗大教堂，能还是不能！
从喜欢暴动的泥瓦匠和爱尔兰小工，到游手好闲的、小题大做的信仰捍卫者，到装腔作势、人浮于事的政府官员，到愚蠢而不懂建筑学的主教，所有这些人和物都是粗鲁无礼、愚昧无知和应该指责的。所有这些人都是不赞成克里斯托夫和他的大教堂的，他们活在世上主要是为了自己。如果可能的话，克里斯托夫不得不征服和先知所有这些东西。所有这一切都是反对他的。公平的自然界，它不仅在自己的外表上，而且在它内心深处带着数学和建筑学的奥妙，自然界也只是部分地支持他的，但是，如果他不能征服和限制自然界，那么，从总体上说来，自然界也是反对他的！然而，他所需要的钱财又从何而来呢？这里不能不提到那些散居各地、信仰虔诚而且慷慨大方的英国人，他们说：“有我们呢！”当遇到各种困难和重重阻力时，那些信仰虔诚而又慷慨大方的人们总是会像上帝一样，默无声息地甚至不为人所知地提供各种帮助。哦，勇敢的克里斯托夫勋爵，你总是相信这一切，面对这一切，理解这一切；通过你坚韧不拔的毅力，高贵的努力，通过你过人的精力，你终于克服和驱走了这一切困难，——而且，最终你战胜了在建造保罗大教堂过程中的最后一个拦路虎，几个世纪以来，你理所当然地在波兰的石柱刻下了一个“伟人”的名字！
是的，来自人类或自然界各种形式的帮助和真诚的反映，也就是我们往往称之为默无声息的东西，一开始是不可言说的或者说是不可捉摸的，只有到现在，我们才能看得见，才能言说。任何一项高尚的工作在一开始，往往是“不可能的”。的确，任何一项高尚工作的可能性，都只存在于无限的宇宙之中，除了人的信仰能够感觉外，它是不可言喻的，是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像基甸一样，只有把羊毛铺在帐篷的门口，你才能感觉到广阔无垠的苍穹下，是否有充足的水分。人的心灵和生活的意义应当像神奇的基甸的羊毛一样，静静地铺开向天空祈祷：要向仁慈的、无垠的苍穹铺开，如果只是铺在狭窄的、不友善的区域开一个城镇或一个乡间牧区，那么你从天空收集到的甘霖是永远不会让你满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