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姜依凝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她的心里,眼里只有走在她面前的人:胥朤。
她不明白,为何他就不能承认一次他爱她?究竟是什么缘由?明明先前在宜春院的时候,他想说的是:“她是我的娘子。”可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明明道士调侃她的时候,他吃醋了,却死活不肯承认。
那夜,胥朤被控制,攻击他的时候没有使出全力。都被控制了,成为他人的傀儡了,却因为心里对她的爱,而次次攻击都拼命收敛,生怕下手重了,她会受伤。
要知道,一个傀儡要随着自己的心去做事情,是多困难。首先他的心里得将攻击的对象视成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并且要有异常坚定的心才可以。虽然他并没有做到,可他尝试了去做。
“哥哥,等我们救出子民,君就娶我好吗?”姜依凝再一次厚着脸皮去问胥朤这个问题。虽说,就算胥朤不娶她,她依旧可以一直待在他身旁,只是觉得,他若娶了她,她的心里便会有安全感。
“你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娶你啊?”胥朤停下脚步,转身,不耐烦地看着她,“你究竟要我说多少次,才会懂?我不爱你,就算我娶了你,你也不会幸福的。我会爱上别人,天天去找她,你受得了吗?”
“受得了……所以,君娶我吧。”
“不娶!”
“娶我吧,我可以为君洗衣做饭,做所有的事。”
“不需要,有雪柔就够了。”
“可她不能为君传宗接代啊。”
胥朤和一旁的雪柔陷入尴尬中……
他们保持沉默继续前行。
继续前行时,看见了一群人围在了一个地方。
姜依凝就爱凑热闹,高高兴兴地就跑过去了,可挤进去的时候,她感觉心都碎了。
一个约莫四旬的男子,手中拿着飞镖,蒙着眼睛,前方不远处,一块板,搬上有一只猴子。板块的下面有两个袋子,一个装活猴子,另一个装死猴子。
看地上死去的猴子,不像是流血过多而死的。更像是毒死的,身体都有些发黑。
分神间,一个飞镖从姜依凝的面前划了过去。姜依凝忽然抬头,看了一眼飞镖的飞向,这一镖飞过去一定会刺穿猴子的胸口。
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就在飞镖即将刺入猴子的身体的时候,被一条鞭子给打了下来。
望去,姜依凝愤怒地瞪着男子,怒吼道:“汝看不见它在落泪吗?”
男子就在看到姜依凝的那一刻,忘记了所有,忘了她的话:“好美。”
男子走过去,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试图去摸她的脸,却被另一只手拿下了。
胥朤一脚过去,男子重重摔在地上,屁股那叫一个疼。她站起来,笑咪咪地看着姜依凝。
姜依凝一把拉过胥朤,又一次吻了过去,忽然间。四周狂风大作,许多人的衣服被吹了起来,他们害怕地跑回了家。一地的灰尘飘散在空中。
姜依凝抱住胥朤,他的手却不知如何安放,纠结了好一番,才放在她的背上。
这一刻,是姜依凝十六年来最幸福的时刻。没有人打扰他们。
这一刻,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她和胥朤。她在他的身旁,他不躲她。
好一会,从他们的嘴角间流出了紫色的血。就是姜依凝的血。
她的血可以治病救人,却不能救他,因为他不一样。他的体内有她种下的毒,她流进他体内的血,全都被这毒吸收了。
胥朤感到嘴中有鲜血的味道,就想推开她,可她就不肯放开,而且还加深了。
忽然,姜依凝松开他:“记得负责。”
姜依凝轻跃,到了男子的面前。
男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半蹲,拿出暗器。许许多多的飞镖飞向了胥朤一行人。胥朤还沉浸方才的事情中没有回过神来。
就在飞镖即将到他们的面前时,它们忽然转移了方向。全都飞向了姜依凝。方才在担心胥朤的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而且不止是她,其他人也同样没反应过来。
姜依凝闭上眼睛,她抱着受重伤的想法闭上了眼睛。
好长时间,飞镖还没刺到她的身上,她才睁开眼睛。
嘴边有血丝,面带笑颜的他艰难地说出一句话:“真是没变呢。”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他就叫她闭上眼睛,不去想,所以她一遇到事就会本能地闭上眼睛,因为她知道,她睁开眼后,事情就会得到解决。而且替她解决事情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他。只是这次,不一样……
看着胥朤倒在她的肩上,她没哭。
胥朤化作原形倒在地上,姜依凝冷眼看着南宫雪柔:“汝先替君拖延毒的蔓延,待孤诛了他!”
“好的。”南宫雪柔着急地跑过去,替胥朤治疗。
姜依凝缓缓伸出右手,许许多多的灰尘都随着她的手飞了起来,她用一根手指轻轻一掷,空中的灰尘,都如同利剑般飞向了男子,她猛地捏紧手,所有的灰尘,刺入他的身体。满身血迹的他奄奄一息地跪在地上求饶。
姜依凝没有一丝怜悯地轻轻将面前的灰尘形成一把剑,她再次轻轻一掷,这把剑刺透了他的身体。亡。
就在姜依凝转身的瞬间,在他的周围,开满了黑色的曼珠沙华。这人看来是下第十八层地狱了。
风,吹在伤心的人儿的身上,以及心间。
她回过身,快速跑到他的身旁,含泪看着南宫雪柔:“雪柔姐姐,汝可知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君?”
南宫雪柔仔细思量一番,而后皱着眉头:“有是有一个,不过……太危险了。”
姜依凝看看躺在地上的胥朤,收敛悲伤,冷漠看着黛芯默:“尔等将君带到附近的客栈落脚,雪柔姐姐,我们走!”
南宫雪柔的师傅乃昆仑山的神仙,世人称之为百草娘娘,她已在昆仑山居住千年之久。她可解世间百毒。
她有一种草,可解所有的毒:还魂草。
还魂草,异常难得。
若是为了其他的草药而来,大可从昆仑山边上的路走上去。可要是为了这还魂草而来的,必须从“石阶”上去。
这石阶共有五百阶,不知葬送了多少的妖仙。因为恐怖:石阶上有散魂石针,过了二百五十阶就有狂风,有史以来,最远不过三百阶。
散魂石针,与姜依凝的散魂鞭作用一致。
从下面爬上去,丧失修为是肯定的。
“依凝,你确定吗?”南宫雪柔抬头望着这五百石阶,担忧地望着远方。
姜依凝没有回答,她直接踩上去,脚下传来的疼痛让她的脚站不稳。她猛地跪在了前面的石阶上,散魂石阶刺入她的膝盖。
这才只是开始。
“依凝,还有其他的药可以解主人的毒。”南宫雪柔看姜依凝才刚开始,脚底,膝盖已经鲜血淋漓了。
姜依凝假装没听见,她狠下心,将手掌猛地打在第三阶上。它们直接穿透她的手。
姜依凝吃力地抬起脚,抬起膝盖,拿起手,慢慢向上爬去。
紫色的鲜血慢慢从姜依凝的体内流出,南宫雪柔看着甚是心疼。
姜依凝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得到还魂草。
她艰难地往上爬,当散魂石针一次次刺入她的身体,她又猛地拔出来的时候,意味着,她的修为在悄然流逝。
“一百零五……”姜依凝咬着牙关报着自己爬过的阶数。
与胥朤相处的片片回忆涌入脑中,她更坚定了信念。
无力地回头望了一眼背后,膝盖,手上的血不知流了多少下去了。
越来越脆弱了,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好累……
姜依凝无力地昏倒在了石阶上,南宫雪柔立马跑过来,为她治伤。
“姜依凝,你不是说总有一日会让我再次说要娶你吗?”胥朤的声音在意识迷糊的姜依凝的脑海中响起,“你灰飞烟灭了的话,怎么让我开口呢?”
“哥哥,我一定会让君再次亲口说要娶我的。”姜依凝慢慢睁开眼,手臂上的血已不知流了多久,她勉强挤出一丝小,对南宫雪柔说,“你放心,在哥哥再次说要娶我之前,我绝对不会灰飞烟灭的。”
姜依凝再次拼命往上爬。
很长时间过去了,再过几个,就有风了。
姜依凝吃力地爬上去,风吹在她的身上。
全身的骨头都已是千疮百孔,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风越来越大,姜依凝连下滚了十个阶梯,一身的血,让在一旁的南宫雪柔看得心酸。
无论她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她希望能够感动他,让他对她感到亏欠,到时,她就可以再次提出要娶她。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或许,在旁人眼中,她是脸皮厚,一个劲纠缠他,他都说了不爱她,她还是不放手。她岂会如此不明事理?她知道,她一直在他的心里。看着胥朤吃醋的模样,天知道,她的心里有多高兴……
姜依凝一次又一次地往上爬……
两个时辰后,终于,只剩下十阶了。
可她已是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马上就到了……”姜依凝将手伸向最后一阶石阶。
一只手伸了过来,拉了她一把。
姜依凝抬头看着她:“求求你,救救哥哥……”姜依凝闭上眼,昏了过去。南宫雪柔跑了上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姜依凝,立马抱起了她。
“雪柔,这个,给她吃。”百草娘娘伸出手,拿出一片叶子,南宫雪柔接过叶子,喂到姜依凝的嘴里。
“师傅,主人他……”
“给你。”百草娘娘将还魂草给了她。南宫雪柔高兴地道谢。
“你要……”还没等百草娘娘说完,南宫雪柔就带着姜依凝离开了。她站在原地不动,浅笑,“公主,被爱人当成……”
姜依凝服用了百草娘娘的药,伤好些许。
她着急地望着已经吃下还魂草的胥朤,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祈求他赶快醒来。
好一会,他缓缓睁开眼睛,姜依凝高兴的脸映入他的眼帘,他兴奋地一把抱住姜依凝,用撒娇的语气唤了声:娘亲。
“被爱人当成娘亲的滋味如何呢?”百草娘娘接着说先前没说完的话。
还魂草的副作用就是将最在乎的人当成最怀念的人。
“哥哥……”姜依凝惊讶地推开胥朤,仔细打量一番。
“娘亲,抱抱。”
“你们先出去……”姜依凝尴尬地挥挥手,他们浅笑着走了出去。
姜依凝抱着他,轻拍他的背:“阿朤,乖。”她无奈地笑着摸摸他的头。
“娘亲,我有个问题要问你。”胥朤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
“嗯?”
“当年,为何狠心抛下我?”胥朤把手搭在姜依凝的肩上,眼中布满忧伤。
“额……”姜依凝怎么会知他当年发生了何时?什么抛弃?她为了了解情况,她这样说,“为娘有些事情记不得了。可否与我讲讲详情?”
“忘记了便作罢,至少你现在在我身旁。”胥朤懒得解释,“娘亲,能否唱支歌给我听?”
“阿朤听什么歌?”
“什么都可以。”胥朤笑着说。他的脸上没有平常的冷淡,就像是个孩子。
“若我落笔写与你那锦绣山河,可否馈我这一路青川和暮色,从江南十里烟波到西北大漠,一程风雨又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