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季时分已经过了，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感冒了。却就是这段时间总是头疼，三天两头身体不适，竟还发烧了。分明以前身子还挺硬朗的。
她带着浑浑噩噩的身体接了今天的第一庄生意。
这个男人脸上有很多密密麻麻的斑点，看起来有些恐怖。可是玉生烟不嫌弃。男人摸着她的身子，他亲吻她的肌肤，正在男人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玉生烟推开了他，一脸愧疚地看着他：“抱歉，我将钱还给你。”
“不必了。”男人站起来，穿上衣服，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真扫兴，分明都已经很多次了，偏偏到我就身子不适。你嫌弃我的脸，我还嫌弃你的脏身体呢。”
玉生烟低下头没有说话，看看自己的身子，说不嫌弃是不可能的，可她偏偏就靠这所有人都嫌弃的身子去挣钱，去养活自己。
玉生烟盖上被子，欲要小睡一会。然而身体越来越烫了，她知道自己又发烧了。
不过没事，等出汗了就好了。她这样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短短的一个时辰，玉生烟觉得小腹疼的要命，又还发着烧。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她掀开被子，欲要下床，却从床上滚了下来。她低下头，竟然来月事，可不该是这个时间啊，几日前才退了的，为何……
——珠有泪总是横竖不自在，却又无奈自己行动不方便，街上人又太多了。只能等着夜晚的降临。
珠有泪看着窗外的风吹来，风吹去。
终于熬到黑夜了，街上的人已经散了大半，珠有泪才偷偷摸摸离开客栈，去钱家找玉生烟。
推开门看见玉生烟躺在地上，他将轮椅推过去。抱起了她，紧紧搂在怀里，推着轮椅进了她的房间，十分吃力地把她抱上了床。
珠有泪去给她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就像之前她照顾他一样，悉心呵护。
他先给她擦净身子，而后给她换上衣服。她的烧已经自己退了，所以珠有泪并不知晓她发烧这件事情。
珠有泪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的玉生烟，在心里说道：“我并不嫌弃你，一点也不，而且我很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这样的话，他不敢在玉生烟醒着的时候说，至少说现在他不敢说。如果他说了出来，他害怕玉生烟会更嫌弃她自己。
他喜欢她，像锦瑟的五十弦思念华年一样。
珠有泪趴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睡去了。
梦中的百合花是永远也不会凋败的，就像定格在心上的最后一眼。
珠有泪走进庭院，在百合花里，有一位佳人在前面跑着，后面跟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他自己。
珠有泪一直追逐着她嬉戏，白纯雅时不时回头挑衅一下：“你真是没有用啊，连我都捉不住。”
“你要过来吗？你要是不过来，我就不唱戏给你听了。”
白纯雅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那我过去，你得为我写一首戏，如何？”
“……好。”白纯雅蹦蹦跳跳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臂，往庭院更里面走了。
珠有泪拿出文房四宝，白纯雅在一旁磨砚。此时的他们眼中除了面前的百合花，也就只剩下了彼此。
对于相互在乎之人而言，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
珠有泪半天想不出句话，他不是个聪明之人，先人所谓的七步成诗，就他而言，恰若天方夜潭。
白纯雅在一旁安静磨砚，反正她也只是时兴起，许是过些时日便抛之脑后了。当然，如果珠有泪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而事实上，他就是那样一个人，说一不二。
否则，他怎会在她死后花上几年时间为她写那首词呢？可惜，她不知道，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珠有泪终于还是放弃了，他抬头看着面前的百合花，与白纯雅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给她画一幅画。
画中有她，有花。在正准备落款时，天边出现了一条彩虹，珠有泪便将彩虹描入画中。
白纯雅拿起画，露出甜美的笑容，憨态可掬。
白纯雅不会欣赏美，她只是知道这画是珠有泪为她画的，得好好保存，是很重要的东西。
珠有泪收起文房四宝。
他再走出来时，白纯雅正被人拖在地上，她手中的画也被人丢在地上踩。
白纯雅伸出手，想要保护那画，竟有恶人踩住她的手，还将她的画给撕毁了，纸在空中乱飞。
珠有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发雷霆，把那些人全都打残，丢弃在了大街上。才急匆匆回来看白纯雅，她已经死了。
正在他伤心的时候，背后传来了玉生烟的声音，珠有泪回头，玉生烟穿着粉色的长裙，头上带着百合花，瞄着浓妆艳抹，妩媚地朝他走来。
玉生烟勾住他的下颚，邪魅一笑：“你可喜欢我？”
“我……”珠有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他不喜欢现在的她……不是因为脏，而是自己没有能力喜欢她，她是因为自己才变成那样的。
“你可喜欢方才那位女子？”
“喜欢。”珠有泪这是没有犹豫说出来的。
“因为她比我干净？”
“不是。”
“我不好看吗？”
“不，你很好看。”
“那我不信，那你究竟是为何不喜欢我？”玉生烟松开她，气鼓鼓地看他，样子可爱极了。
“你不信我也没法。”珠有泪无奈笑笑，“不得不承认，遇见你，是上天给我最大的礼物。”
玉生烟心里一阵欢喜，她伸出手，想要拥抱他，却停在了空中。珠有泪却一把拥她入怀，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喜欢她，是因为她对我很好，也很干净。我喜欢以前的你，那个和她一样的你。现在我不喜欢你了，是因为对你的感情比喜欢更深一层，你与她不同，你不脏，我一点也不嫌弃你，相反，我爱你，想要与你白头。”
“我也很爱你。”玉生烟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是温暖的，是干净的。
玉生烟这才明白所谓的，门与窗不会同时关上是什么意思。她是很脏，可她遇见了一个不嫌弃她的人。
珠有泪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庭院，在大街上，所有人都是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们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若是能一直在梦里，付出生命，又何尝不可？
“珠有泪，我想带你回家，给爹娘看看，告诉他们，我一切安好。还遇见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他视我如宝，背在背上怕摔着，抱在怀里怕磕着。”
“我也想告诉爹娘，我一切安好。还遇见了一位倾世佳人，她待我如珍，捧在手里怕碰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只是时间而已。
珠有泪突然蹲下，玉生烟一脸迷茫看着他：“你这是做甚？”
“我背你。”
“不必了，我怕你累着。”
“我见你太瘦小了些，你若是走多了路，脚疼也不同我讲，我便会心疼你。”玉生烟闻言，忍不住笑了，是久违的笑，是幸福的笑。
玉生烟跨上他的背，珠有泪是感到背上重了，却又担心玉生烟没有好，还是细心地问了句：“夫人，你好了吗？”
“……”玉生烟羞涩地笑了笑，“好了。”
珠有泪站起来，继续朝前面走去。玉生烟一脸痴笑地看着他，低声在他耳边问了一句：“你方才唤我什么？”
玉生烟满心欢喜地静候着她想要的答复。
“夫人。”珠有泪侧着脸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我耳朵向来不好，你声音太小，我听不大清楚，你能否再说一次？”
“夫人！”珠有泪的声音已经大了很多，可是玉生烟还是不满足，她果然是很贪心的，她启唇似要说什么，珠有泪先说话，“你玉生烟是我珠有泪的夫人！”
这是珠有泪有史以来声音最大的一次，震耳欲聋。有些沙哑，却很是动听。
玉生烟活了十几年，第一次听到如此动听的话语。如春雨温和，滋润着她。
玉生烟又低声问了一句：“你何时爱我的？”
“我断脚后。”
“那若是你没有断脚，便不会爱上我了。那我倒希望你断脚呢？我是不是很自私？”
“不会，因为是我，你才自私啊。”
“是啊，因为是你，我才自私，想要留你在我身旁。”
——珠有泪从梦中醒来，玉生烟却不在床上了。他看向窗外，天在下雨……等等，下雨！糟了！
珠有泪赶忙推着轮椅出去，一不小心滑倒了，他摔倒在地上。此时玉生烟打伞过来，将他扶起，带回了房中。
玉生烟倒给他一杯温水，珠有泪却没有接过，他有些生气地看着她，他很想质疑她去了哪里，实在是发不出声。
“你可是想问我去了哪？我去哪？与你有关系吗？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待这雨停了，我送你回客栈，你别再来了，免得耽误我做生意。对了，一会你去隔壁房间，我有事情。”
玉生烟用手轻轻划过他的小腿：“当然，你要是觉得可以看下去，便留在这里好了。”
此时，有一个男人打着伞走进来了，他看见珠有泪，明显是很看不惯的。玉生烟走过去，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别生气嘛，他就是一个残疾人，不会妨碍我们的。”
珠有泪拼命摇头，男人走到珠有泪的面前，扬起拳头，玉生烟立马从后面抱住了他。男人感到玉生烟的胸口触碰到他，他整个人的骨头都酥了。扬起的手也落了下来。
男人回头捉住了它们，玉生烟咬着牙，没有发出声，可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不愧是娼妓，真是太骚了。”男人一脸恶心地看着玉生烟的脸。可是玉生烟的眼睛一直看着珠有泪。他的拳头捏的很紧，玉生烟却一直摇头，她知道珠有泪这一拳要是落到男人身上，男人必死。
珠有泪就眼睁睁看着玉生烟与男人缠绵，从地上到床上，看着鲜血从她的私下流出……
他眼中的怒火似乎比太阳还炽热，恨不得烧死那个男人！
“我爱你……”玉生烟突然说。
珠有泪心头一颤，他知道，那是玉生烟说给自己听的。而男人却以为是说给他听的，竟然加快了身体的速度。
“我爱你……”玉生烟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停下！别再继续了！
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他逼迫自己的思绪回到梦里，梦中的玉生烟眼中只有他，而且绝对不会与别人同房！更不会这样……脏……
梦乡里，伊人回眸，多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