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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故事

一个时辰前,跟着师父走进书房的玄静虽然脸上依旧平静,但心中的波澜壮阔却如何也逃不过师父的眼睛。

普天之下唯有修炼有成的龙族才能够幻化大小,而这其中的关键便是在龙筋之上。

虽然早就猜测困龙索和龙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师父口中所说的龙族朋友多半也和自己的身世有关,但若困龙索真是由龙筋祭练而成,那么.....

想到这玄静突然恐惧起来。

无数个问题突然从脑海中迸出,将玄静压得喘不过气来。

看着心思繁重的玄静,凡一沉思片刻后似乎下了决心,平静道“玄静,我讲个故事,你要的答案走在里面。”

对于师父一眼看穿自己心思玄静并无多少惊讶,只是微微点头,只望这故事能彻底解开自己身世之谜,却没想到这故事这么长,这么凄凉。

沉香木制成的书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将凡一的思绪带向远方。

两万年前,在远古神兽主宰世间的年代,世间各族虽然互有摩擦,却依旧相安无事,但之后最为强大神兽之间的一场大战带来巨大了转折,传说离火凤凰、墨麒麟和苍龙因此一战全部丧生。在之后的近万年,世间各族陷入相互混战之中,尤其以最为兴盛的麒麟一族和龙族两大族的战斗最为激烈,虽然龙族最后取胜,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曾经驰骋天下的龙族日渐衰弱。在各族争斗不止的时候,大神女娲所造的人族由于太过弱小没有陷入混乱,反而在那乱世之中日渐兴盛起来。

战乱持续了七千年之久,各族人才凋零死伤惨重,远古神兽混沌之灵也难逃一劫,甚至有的整个种族都难逃亡族的厄运。

世间各族醒悟过来,如此继续下去都免不了亡族的命运,争斗突然停滞了近百年。然而在七千年的时间里,兴盛至极的人族已经遍布于世间各个角落,可在以实力为尊的尘世间,孱弱的人族始终只是末流,备受各族的欺凌。

数千年的征战使得世间各族戾气极重,在修养生息期间不但变本加厉的欺凌人族,甚至开始以肆意的屠杀人族来取乐,不到百年光阴,弱小的人族死伤近半,亡族的命运同样笼罩在弱小的种族之上。

至此,站在生死边缘的人族终于爆发了。

也许是得了盘古大神的垂青和女娲大神的眷顾,在各族拼死争斗之时修行之术已在人族之中日渐盛行,虽和其他各族相差甚远,可七千年的时光使得人族当时数量比其他各族的总和还要多出数倍,虽以一族之力同时与其他各族陷入争斗,可令世间各族震惊的是,人族凭借数量上的优势竟然死死抵住了各族的杀戮,甚至一点点的扳回劣势。

人族寿命虽短但生育能力极强,在接下来不到两百年的时间里,凭借这个特点竟打破僵局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各族反而主宰天下。

有心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或许是骄傲自大,也或许是汲取了各族惨痛的教训,人族没有将其他各族屠戮殆尽,反留出一席之地允许各族在人族的统治下休养生息。在接下来近万年的光阴中,世间各族相安无事,往来也渐渐密切,而修行之术在人族内日益精进且威力巨大,无数修为高深的人族开始追寻下一个目标,长生之道。

在尝试各种方法的过程中,其他各族或多或少对人族有过帮助,相较其他各族,人族的聪慧机敏显露无遗,逐渐摸索出一些捷径助于自己的修炼,便是炼制丹药、寻些灵气充足的宝地,但人族日益贪婪且数量太过庞大,为得到有助于修行的天材地宝和山川灵脉,人族内部也开始了争斗,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在此之时,一些有歪心思的人族便将目光盯向了其他各族。

玄静心头猛然一跳。

三千年前,人族发现用其他各族的肉身炼制丹药制作器具,对修行有着巨大的提高,一些丧心病狂的人族竟摒弃祖宗意愿,开始残害其他各族,之后几乎所有的人族都开始了。一些弱小的种族稍有反抗便会遭到屠杀,之后各族的要么忘了族,要么逃至荒芜之地。

然而有一个种族宁愿战死也不愿苟且偷生,便是龙族。

经过万年的休养生息,龙族虽无法与人族相抗衡却也恢复了几分元气。

人族修士虽修练有成但若想对龙族下手,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更何况其内部一直争斗不止,无人愿意自己冒险便宜了他人,但龙族低估了人族的阴险狡诈。

说到这,老头眉宇间多出一丝悲凉,玄静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自从跟着师父以来,从没碰到过师父有如此失落的神态。

三百年前,一名人族修行之士向龙族投诚,声称愿以一人之力,结人龙两族世代交好,在接下来的近百年,人龙族两族确实秋毫无犯,关系得到了极大改善,这名修士也成了龙族的座上宾,甚至和龙族的一位年轻有为的长老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在他的影响之下,又有一名年轻修士力主人龙两族和睦相处。

说到年轻修士之时,凡一口中竟稍许有些颤抖。

玄静这才意识到师父眼中的悲凉之中还带了一丝寒意。

一日,龙族的那位长老得知修士身处险境,便只身一人前去救援,然而那位年轻的修士竟趁机带着近百名人族顶尖修士进入龙族巢穴,将大半的龙族.......

凡一语断。

愤怒和悲凉之色在凡一眼中闪现。

凡一双手狠狠地摁在双膝然后,微微的颤抖着将最后四个字从口中挤出

屠戮殆尽。

站在一侧的玄静不禁咬紧牙关双手死死的捏紧拳头。

凡一深深的吸了口气稍作平复,继续道。

那位龙族长老发觉受骗匆忙赶回巢穴,可人族修士正在巢**欢庆,且做好了围杀他的准备。

悲愤之下,这位长老本欲和众多人族修士拼个鱼死网破,可惦念自己唯一的独子,

不惜自触逆鳞杀死十多名人族顶尖修士后,负重伤逃出重围。

当他找到逃出来的其他族人时,却被剩下的族人冠以龙族数万年来从未有过的叛徒之名。这名长老自觉愧对族人,在剩余族人不遗余力的围攻之下抱着一死谢罪的决心竟丝毫没有还手,但族人仍旧迁怒于这位龙族长老在劫难中唯一幸存下来的幼子,要将这幼子杀死方才甘心。爱子心切的长老为了独子免受杀害,带幼子逃出龙族的围攻。

之后,那位年长修士在龙族长老垂死之前找到了那位长老和他的独子。

书房内柔光依然平静,可玄静心中的恐惧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为何将龙族带向灭亡的是你,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可脚下却挪不动半分。

近三百年的期盼为什么是这么一个结果,为什么养育自己数百年的恩师竟然如此的陌生,我宁愿不要这冰冷的事实,只愿和从前一般,侍奉你到天年。

玄静脑袋开始微微的震颤起来,待宰小鹿般的眼神乞求着凡一,希望他不要再说下去。

谎言,对,谎言,这不过是你自己的狡辩,我要拆穿你,闭嘴,闭嘴。

可看着面前枯槁的老人,玄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千言万语却哽咽在喉间。

面对跪在眼前脸色苍白的玄静,凡一湿润的双眼尽是不忍,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长老临终前将肉身和幼子托付给了这修士。龙族长老姓敖名茝,这名人族如今叫......

“别说出来,别说出来,别说出来,”玄静一拳打在凡一的右脸颊上,口中不住的低声咆哮。

凡一整个身体往后一仰,将身下的木椅压的粉碎。

屋顶上镌刻的日月星辰精美无比,可泪光模糊了视线。

几近沙哑的嗓子经过几次努力后,终于哽咽着挤出两个模糊而又清晰的字音“凡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无数画面如闪电划过脑海,之后轰然崩碎。

龙族最大的仇人竟是我最挚爱的亲人,我的师父,养育我数百年师父,玄静心中的呐喊不断冲击着耳膜,书房之内出其的宁静。

数个喘息之后,一股强大的气流凭空而出,绕着玄静极速飞转,被卷入气流之中木质桌椅瞬间化作粉末。

玄静握拳,仰首,那满腔业火随着一声龙吟喷涌而出,旋绕在周身的气流也随着龙吟一块冲向书房顶部。

震雷般的龙吟和宏大的气流在书房内肆虐,而书房内的书架和字画上都蒙一层金色的光晕。

一旁的凡一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如惊涛骇浪下的一叶扁舟,不悲不喜,静静的看着玄静。

远在怀清峰上骑在玄阳脑袋上闲逛的玄清突然面露苦色,支起耳朵听了一阵,疑惑道“大师兄,你有没听到什么声音,似乎是一条龙在悲鸣”

玄阳支起大耳朵听了两下道“小松,你听错了,哪有什么龙在悲鸣,方圆近万里只有你二师兄那一条黑泥鳅,还和师父在一块!哪会有什么悲鸣”

近半个时辰过,书房内的无处宣泄的龙吟声如响在耳边的滚滚天雷,罡烈的气流肆虐着每一寸石壁,而老僧入定般的凡一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玄静。

玄静口中所发出的龙吟刚有所减弱。

凡一如游鱼般滑到玄静背后,一个手刀便稳稳斩了下去。

玄静倒在师父怀中。

凡一右手大袖连挥数圈,满屋的龙吟和气流尽数被吸入袖中。

书房又恢复了初时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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