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先生大骇,忽道:“救命——妖怪啊!”
阿猫好笑,在这大山深处,就算叫破了喉咙,也只能多招几只野狼来,哪里有人救命?举了石佛便砸。忽听有人大喝:“住手,你这动物!”他对『你这动物』四字十分敏感,险些没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发喊的,自然是吕洞宾。他一飞身,落在阿猫面前,摇了摇头,道:“斯文些。”
阿猫气鼓鼓的道:“是他杀了你大哥,你还让我斯文?”
吕洞宾道:“家兄就算如何脓包,也不会栽在这种人手上,只怕其中另有隐情。咱们带他回去,详加审问便是。”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公主呢?不,应该说公主的七魄呢?”
“被我一脚踹下水啦——”
吕洞宾摇摇头,但目中隐隐兴奋,似乎觉得落汤鸡的公主,也不错。走到温泉边,就伸手往下探,想把那个画中人捞出来。
阿猫看他搅了半天,似乎毫无收获,忽地,身子颤了一下,就不动了。
“怎么了,你这S,该不会捞了一手头发吧?”
说着,他提了华先生,就朝吕洞宾走去。伸头往水里一看,只见滚烫的泉水中,有个楚楚动人的女子,正拿着鬼言画影,笔尖就戳在吕洞宾的胳膊上。
“看什么?还不快跑——”吕洞宾大叫。
阿猫一惊,拉了他的后领,倒跃出三步。着地之时,右脚一软,竟跌了个跟头。“奶奶的!”他大骂一句,便要跃起,但心里这么想,身上却一动也不动,仿佛这身子不是自己的一样。
同时,有一股莫名的滚烫,从脚底直达胸口,又冲上了嗓子眼。就算阿猫再白痴,也猜到了:
——这是自己的七魄,不,应该说是六魄。因为在几百年前,还是妖魁王的时候,那一魄就被晓天魔王取走,注入鬼月牙中了。想不到,这鬼言画影不但能吸人七魄,还能隔着身子发挥力量。事到如今,自己的六魄被那杆笔所发出的真气扰乱,在体内到处冲撞,只要一张口,必定冲出体外。
那华先生见他硬挺着不肯吐出魄,翻身而起,一脚就踹在阿猫肚子上。
虽说这家伙一介书生,十分孱弱。但一个人的肚子胀满了气的时候,任一只蝴蝶落在上面,都会往外喷,更何况是一只脚?
“噗~~~”阿猫咬紧下唇,眼睛都瞪出来了,就是不开口。余光扫见还躲在石缝中,大汗淋漓的八童子,暗自运起妖力,腰间一声锐响,鬼月牙阳刃、阴刃先后飞出,在空中一合,“铮~~~~~”震得众人都是一晃。再看时,刀尖从马甲一头穿入、从另一头穿出,将它小小的身子带了起来,疾驰而去。
“告诉神道婆——”阿猫大喝,“绝对不能碰那杆笔!”
他这一开口,憋在嘴里的六魄立时脱了束缚,从耳朵、从鼻子、从眼睛、从嘴,汩汩而出,都收进宝琴公主手中的鬼言画影中。
华先生接过画笔,就地画了一条长龙,喝道:“追——”
那龙扑腾两下,飞出地面,朝着鬼月牙消失的方向,一晃,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