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快扶扶…”
推开木门,小武一拐一拐的瘸了进去,四处张望了一下,想要找个人搀扶一下,可是此刻房子内空无一人,就看见小黄趴在一张泛黑的桌子下睡意绵绵的样子。
知道爷爷不在,假装下去也没意思,瘸腿瞬间便好,慢悠悠的朝着小黄走了过去,扯了扯小黄的耳朵,问道:“小黄,爷爷呢?”
小黄似懂非懂,摇了摇尾巴,大概是不知道,也许是没看见。
“奇怪,爷爷跑哪去了,今日也没法事啊?”小武嘀咕着,再摆弄了一下小黄的尾巴,恍然道:“一定是买酒去了!”
走到门外,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洒落,差不多要做晚饭了,小武心想,爷爷应该快回来了吧?
于是,漫长的等待开始了…
先是在床上躺了躺,睡意全无。
只好逗玩一下小黄,也许小黄失恋了,一副伤心的样子,没精神没气力的。
月已亮起,星空下。
无聊中小武在门外踏起了自创的‘七星步’,踏着踏着,肚子就反抗了。
‘啊’小武朝天怒喊一声,道:“这老家伙,死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估计一定在外头玩来着,看我不教训教训你这老家伙,小武心头一想,便怒气冲冲的朝着三木镇跑去…
……
三木镇,说是镇,却不过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庄而已。
三木镇本为三木村,而得以改镇,全得益于村外不远的高山处有着三棵无名神树。
据说三木村外,高山享有三树,乃是有灵之树,凡树一旦有了灵,它就不再是树,而是木,灵木。
每当月华照下,三棵神木便会发出点点荧光,凡人说此乃神光,道人说此是月之精华,而对憧憬于爱情的男女来说,这是树老显灵,当神木荧光的时候,只要触摸神木,便可看到心中之爱人。
于是每年来来往往于三木村的人便日益增多,各地商人也洞悉商机,嗅到此地,更有甚者停居此地,等待神木开花结果,吃下一颗神果,便可长生不老。
只是无数年过去,神木还是神木,没有开花,谈何结果。
无数的人失望了,但是三木村的村长却高兴了,因为他从村长一跃变成了镇长。
……
站在三木镇的城门外,小武疑惑不已,平日里这个时候,镇上应该是一片火光才是,可是今夜却不见零星。
隐约间,小武心中有中不安,或是不祥。
缓缓的行走在石路之上,四周一片漆黑,但是没有遮挡物的空旷地方,在月华的照耀下,却依稀可见,只是那种朦胧之感却令人心跳加速。
走进城门,小武心头一阵颤动,入目的是,两排房屋中间,一条空旷大道上,满是堆积的尸体,在月色的照耀下甚至可以看到,那血红的液体在街道上如同溪水一般流淌,映出了天上的月亮。
一袭强风吹过,几盏残破灯笼飘过眼前…
双脚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鬼使神差的强忍住心头的恐惧,小武来到了令一条大道,这里往日是市集的地方,夜里总是人群涌涌的,可是如今,皆是满地尸体…
角落之处,甚至还能看到了一只猫和一只老鼠,猫的神情很是兴奋,老鼠的神情很是惊恐,似乎直到死前一刻,它们依旧在玩着猫抓老鼠。
遍地的尸体没有恶臭腥气,甚至于站在地上,能感觉到地上流淌血液的温热。
一轮亮白明月,在地上穿上了红衣…
遍地人尸,小武双腿颤抖,眼瞳里露出的是惶恐,他不害怕鬼魂之说,也不惊恐于诈尸还魂,更不迷惑于这是何事。
而来自灵魂的颤抖,是害怕前方有着爷爷…
‘啊’
一声包含恐惧的惊叫之后,小武失魂一般奔跑在血红的道路之上,每踏出一步,都溅射出点点映红,留下那虚无的脚印…
‘不是’
‘不是’
‘不是’
血红冲天,三木镇似乎变得沧桑而又远古,月亮似乎也感到悲鸣,在那血红之上微微荡漾…
一个苍白少年,正在尸堆里翻滚着莫名的尸体,似乎在寻找着那昨日的亲人…
惊恐的眼眸上流露着的是急切,惶恐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是失望,木然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是那一股悲凉…
终于…
苍白少年失声痛嚎的在呆跪在那一头发白,手提一件猩红小道袍的花甲老人前,那哭声令人心碎,让远在高空的月亮都用云彩遮起了那悲伤的脸。
‘呜…’
“爷爷…”
那悲鸣的哭泣,那苍白的脸庞上泪痕不断…
那呆然的双目注视着老人,一双小手轻轻抚摸着老人的脸庞,拨弄着那丝丝白发,握起那苍凉的大手,触碰着自己的脸庞…
时间已死,往事回望。
昔日
小孩正坐在老人的肩膀上嬉笑,老人踏着那‘七星步’正在侃侃而谈,老人送来了那一只小黄狗…
爷爷,我想要一件道袍,听说神仙都是穿着道袍腾云驾雾的…
好,到时候爷爷给你个惊喜…
今日
老人却已永睡,大手紧紧抓着那一件小道袍,只是道袍早已猩红…
少年轻轻拿起道袍,老人似乎知道那是孙儿的双手,本是僵硬的大手微微松开。
穿起那一件猩红的长袍,滴滴血红,少年甚是满足,背起老人喃喃道:“爷爷,你偷懒了,不回家做饭给我吃…”
踉跄的行走在那血红大道之上,少年稚嫩的脸上甚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