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白色的光亮格外刺目。
安妮渐渐苏醒过来，眼前的一切让她误以为自己可能是出了车祸，正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
“皮肤完好无损，表面没有异物。”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但是这个声音在安妮听来仿佛是隔着一千个厚实的口罩。“她的情况似乎跟麦考利的情况不太一样。”
“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感染。”
“也许感染时间不长，症状还没有表现出来。”
“西约克郡公共卫生安全中心那帮家伙是不是疯了，”又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你看过那份DNA报告了吗？”
“不，我不相信他们。我的人正在对那两具尸体做DNA分析，我只相信自己做的分析。”
“把她体表的毛全都剃干净。”
一个助手模样的家伙靠拢过来，那几个带着口罩的男人退到一旁，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门开了，一个身材丰满的矮小女人拿着两张X光片快步走了进来。“这女的肺部有阴影，”说着，她把两张X光片“咔”得一声插在看片台上，然后打开看片台的灯光，“麦考利的肺也是一样，看上去整个肺部已经硬化。”
“这不可能。”一个男人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肺硬化，要是这样的话，这人根本就不可能还活着。”
“怎么会这样？”
“你们仔细看这里。”那个矮胖女人的声音说道，“麦考利的皮下有东西，看上像是什么东西盘曲着，很像某种细长的寄生虫。”
“不可能。X光片拍不到寄生虫。”
“确实很像，那会是什么呢？看他的皮肤边缘，他的皮下到处都是这种东西。”
“这个女人也是！”
“或许只是某种真皮组织纤维硬化的病灶。”
“我不知道。我没想到会在X光片上看到这种东西。”
“切开一个看看吧，”那个声音似乎在征求大家的意见，“我们有两个样本呢。”
安妮没有听到任何回答，但是她能感觉到空气的震动。这是否表明那几个凑在一起说话的人正在频频地点头呢？
白色的光亮格外刺眼，安妮躺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望着白色刺眼的光亮，渐渐地、渐渐地她看见一棵白色的苹果树，正摇曳着在白色刺目的光亮里生长开来。
48
或许是北大西洋清冷的海风令人醒脑，也或许是从石塔顶上向下望去的视野令人眩目，肖恩说着说着突然住口了。雪莉还在凭借着惯性不住地点头，而肖恩喋喋不休的话语声却嘎然而止。
“然后呢？”雪莉似乎真的很好奇，也许她是真的想知道结果，“凯斯内斯伯爵那段被剑割断了的丝毛还在吗？”
“不，我不知道。”说完，肖恩快步走回石屋。
雪莉跟着肖恩后面也回到了石屋。
石屋内，不知什么缘故弗兰克和比尔博姆正出神地望着石床上的米苏拉发呆。他们俩刚好站在床前踏脚用的羊毛小地毯上。
雪莉跟着肖恩来到大木桌旁。大木桌背后的地上躺着凯斯内斯家族的盾牌和那两柄巨剑。
肖恩快步走到其中一柄巨剑跟前，蹲下身子。雪莉站在她的身后，也弯下腰朝地上的巨剑望去。
那柄巨剑躺在离大木桌不远的地上，剑尖指向石床的床头。肖恩缓缓地把手伸向剑柄。这柄剑似乎很沉重，肖恩要用两只手才能将它举起。他双手握住剑柄，抬起剑尾，剑尖还重重地抵在石屋的石砖地上。雪莉和肖恩都不由得凑近细看。
剑身上并没有缠绕着的灰白色丝毛，也没有类似的残留物，只有一些看似奇怪的痕迹。这些痕迹像是灰烬，在石砖地上也有一些，组合在一起像是某种带状物的形状。
“这会不会就是那些丝毛的残留物呢？”雪莉在肖恩身后说道。
“应该是的。”肖恩的口吻充满了疑惑，“当时那些丝毛就缠绕在这个位置，看来它们已经自行分解了。”
雪莉点点头。她直起腰，向弗兰克和比尔博姆两人望去。那两人还在出神地望着石床上的米苏拉。
肖恩放下手中的巨剑，站起身来。“弗兰克，你们在干吗！”
弗兰克和比尔博姆这才回过神来。
“太美了。”比尔博姆不由得说道，“简直是睡美人。”
弗兰克会心地朝米苏拉又望了一眼。
“赶快收拾收拾，把人运回利兹，这地方我已经待够了。”肖恩冲着弗兰克和比尔博姆大声地说道。
直升飞机呼啸着掠过小小的瑟索镇，往南飞去。
一路上肖恩出奇得安静，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目光浸润在脚下蔓延千里的、苏格兰高地的荒野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