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问辛怪已明白所说意思,于是不等马忠道说完,摆手打断道:“就依你意见,其父叛国有违道义,何必祸及无辜女子呢。”
马忠道恭敬道:“门主恩怨分明,属下钦佩。”走到燕诗祺身侧,伸手解去被点穴道,怀里掏出点一个小布袋,掂了掂,里面叮当有响,显然是钱袋,道:“这里距离*岭不足二十里,彭城不过三十里,碎银不多,买上一匹马,住上一店倒还有余,现在已到丑时,天色漆黑,夜路能走,你明天早晨再出发吧,只需答应一事姑娘便可回庄自由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行踪。”
燕诗祺不说话,内心迟疑,定婚之日遭岭南三鬼所劫,定亲之物被夺,她即使对定婚之事不满,相对岭南三鬼恶名及所做之事,内心是更加痛恨当前众人,怎会轻易放了自己?不是有意假说便是另有打算或阴谋,于是冷冷道:“你是谁?此事当真?”
马忠道说:“我是谁?”本觉得问题好笑,忽然想到自己现在已是真面目,与五柳庄时相差甚远,连与鬼不问辛怪都未能认出自己。何况接触甚少的五柳庄大小姐呢?于是侧过半身,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在脸上一抹,再转过身面对燕诗祺道:“你看我是谁……”
燕诗祺再瞧面前容貌,惊道:“你……”,面前之人竟变成了五柳庄后房总管马三道。
马忠道:“不错,老夫便是马三道。”
木一龙听到“马三道”三个字,努力朝着这边看来,刚也与马忠道作了个对视,面相鬼怪人果然就是马三道,额头骇人的淋巴肿瘤消失不见,心里一阵惊喜,不觉喊出“马伯伯……”,但因右腿有伤,身体无法转动,即便不能看到马三道在哪里在做什么,心里也安慰和放心不少,毕竟有了相对较亲的熟人,于是躺着吃肉,马三道迟早会再来看望自己。
马忠道面色祥和,显得和蔼可亲,但燕诗祺依然不悦道:“马总管隐藏的好深,竟在庄中潜伏多年而未露半点,原来鬼重门对五柳庄图谋已久,当年你被敌追杀,无处可藏之时,是我爹收留了你,这么多年五柳庄对你不薄,为何今日恩将仇报?”
马忠道依然和善,语气平和道:“五柳庄确对我兄弟两人没有不妥之处,也承蒙大小姐多年来的照顾,但人应恩怨是非分明,纵使我与马庄主无怨无仇,可大义面前我们当以公利公道为重。你爹……”
燕诗祺打断道:“可笑,凭着糊编乱造的事就能诬陷我爹?”
鬼不问辛怪道:“嘿嘿诬陷?忠道兄呀忠道兄,与一个没在江湖走几天的黄毛丫头讲他父亲不为人知的丑事,还是位江湖中的大英雄,她会信吗?哈哈丫头,信不信由你,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今儿不仅暂且放你,也让你爹的脑袋在脖子上多长几天,哼,辛某平生伤人无数,手下从未冤魂,就是添你父亲一个,又有何防?姑娘可不要执迷不悟、助纣为虐,否则?哈哈……来,喝酒。”其他人立即抓起酒坛,积极响应。
“我们也不希望你爹参与其事,如今天下天以谁再希望生灵涂炭、流离失所呢?”马忠道理解燕诗祺的心情,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远近知名,江湖上也有名有脸,若说勾结异帮、叛亲背国、阴谋反朝,非亲眼所见,这样的事情谁能相信?叹息一声道:“燕姑娘,马某知道你不信,一时也难以接受,可这确是实情,不久就会败露。躲藏于五柳庄*岭的阴天照阴天晴其实就是十二年前的金银双钩,当年陈家谷惨败,三万将士阵亡,杨业元帅撞石自尽,就是金银双钩暗中勾结契丹、设下埋伏惨致。你性情温和,为人善良,是非应该分明,唉,但愿不会卷入其中。我到五柳庄时燕姑娘不满七岁,念在十二年相识的份上,听马某一劝,明早自行回庄吧。”将钱袋塞到燕诗祺手里,转身走向火堆。
燕诗祺紧握着钱袋,望着离去的马忠道背景,打了几个寒颤和喷嚏。
马忠道转身,眼睛扫向四围,又转身走到火堆旁,拎起一个酒坛递给燕诗祺,道:“喝点酒去去寒气吧!”转身又离去。
燕诗祺抱着酒坛,大脑里一片混沌,从前天午时至今所发生的事情仿佛梦幻般,她不愿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更不愿意这些人对其父亲的指责,她相信那些话是对其父亲也必须是诽谤和诬陷。想到人落虎口,不能为父申冤报平,不由痛恨自己无能,抓起酒坛……
哪知酒刚入口,呛得六俯倒翻、鼻涩嘴苦,喉咙里像是灌满了辣椒水,眼里有了湿润,那是呛出来的泪水还是伤心而致?喝进第二口时,竟没有先前辛辣,头脑也比先前清醒,只是眼前景物稍有模糊。再喝几口后,她感觉已经回到了五柳庄……。
酒满人酣,不知不觉,已入半夜,众人虽未谈得尽兴,但为了明天赶路,鬼不问辛怪提议早睡,日后再述,众人不敢有异议,稍作收拾,准备休息。
无床无席无被褥,男士尚可,女士如休?木一龙提出将木箱拆成木板,众人觉得主意不错。鬼不惹辛奇手起刀落,便将木箱沿缝拆成四块。木一龙要求将木板马车留给唯一的女子燕诗祺,自己睡在地上,他的理由和坚持让马忠道无法反驳。鬼不问辛怪不忘调侃:“还没有娶过门呢一知道怜香惜玉了?孺子可教呀!”
谨慎起见,众人灭了火堆,分时作了值班……
卯时刚近,沉寂不在,鸟鸣虫欢。
十几年的后房总管,马忠道常常是五柳庄第一个早起的,今日他也不想例外,不仅有重要的事,还有很多需要准备的物资。
睁开眼时,马忠道却惊讶的发现他并非第一个早起的,鬼不问辛怪立在不远处,背手注视前方。
晨雾缭绕,空气清新,湿滑雨润,让丛林仙境般宁静怡爽。
马忠道思索着要给大家弄些食物,动作尽量轻巧的轻轻起身,以免打扰他人。哪知刚刚站起,鬼不问辛怪警觉的猛然转过头来,瞧见原是马忠道,便又慢慢转过身去。
马忠道轻脚来到鬼不问身侧,悄问“早安”,发现鬼不问辛怪的头发上及鬓白的两侧银丝竟没有一丝水迹,显见其人功力的深厚。
马忠道悄悄转身,鬼不问悄声道:“食物不必准备了,我已让五弟出去采办。”
“这……属下办事不周,还望门主责备。”
“马兄又言重了,昨晚不是说好以后兄弟相称嘛,以后再无门主,听着让人心里不快。”
马忠道只得说“好,以后谨记。”同时暗忖门主果然心细,善察人心,这点心思竟能被其说中,心里忽然愧疚。作为属下理应考虑在前,不想现在竟然被动。再瞧这边,果真没有瞧见鬼不找辛异的踪影,鬼不惹辛奇、木一龙睡得正酣,燕诗祺蜷缩于木板马车,身上盖着的竟是鬼不找辛异的披风。四匹健低头啃草,马绳已缠到一起。马忠道轻悄转身,想着去解开马绳,套上马鞍,备好一会出发。
马忠道还没有迈步,鬼不问道:“马兄且慢。”
“门……辛兄有何吩咐?”听到喊声,马忠道驻足转身。
鬼不问辛怪从怀中取出两本书,道:“这是昨天给那年轻人疗伤从其怀里发现的,非本人不明自取,当时为了疗伤,没在顾忌,劳烦马兄还给他吧,都是好书,好好保管。”
马忠道接过书本,《金摩经》和《云梦集》,均是以前从未见过更未听说过的书籍。瞧其书名,不是讲佛念经的,便是诗集词赋散记什么的,不似武功秘集站法阵术什么的,也是好书?
马忠道虽有疑问,不想多问,放入怀里,待木一龙醒来,还他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