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二哥的伤逝
在二哥上任后第一次的早朝之后,二哥端坐在高高的金色皇坐上,他的样子像极了父亲年轻的时候,他就和父亲当初对着我那样的微笑,然后说,弟弟,哥哥很快就可以给你自由,相信哥哥,很快很快。这个时候大殿中早已经没有了其他人,我只是听到二哥说的话形成的回声传得很远,当时他实现焦距在宫外的蓝天,那里有飞鸟的悲鸣和破碎的天光。
陛下,请您三思而行。玳筵从门外走进来,跪在地上,却镇定非常地说。
玳筵。二哥脸上的笑容突然的阴沉下来,他望着玳筵,我也回头望着他。
我说,请您三思,您这样给不了殇裂自由,也许会适得其反。玳筵从地上站起来,然后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涣散却又慌乱,他抓住我的肩膀说,殇裂,我想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包括你想知道的真相。那一瞬间我看到玳筵第一次表现出那么紧张的表情,甚至觉得他抓我的手过于用力而刺破了我的肉,可是坐在上面的二哥冷冷得看着下面的一切,眼神里有诡异的笑容。
然后玳筵没有说话就突然掉下去,嘴角溢出鲜红色的血液,当他倒在我给他凝结出的治疗结界的时候,我听到他微弱的声音,他说,在坠龙崖,快去救樱落。
然后二哥走过来,掌心汇聚出寒冷的掌风,我知道他的灵力足以毁掉我的结界。可是二哥的手却在玳筵的头顶停顿下来,他另一只手伸进结界里,摸着玳筵的头发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你们谁也找不到樱落,玳筵,你难道想见识一下朕的灵力吗?然后二哥转身走出大殿,身后的放肆的笑声延伸到大殿每一个空荡的角落。
玳筵,我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樱落不是已经死了吗?
其实樱落没有死,她的尸体最后蜕变了,头发变成了白发,她复活了。
头发蜕变成白发不是精灵生命的尽头吗?
殇裂,樱落不是精灵,她是一只妖精,她们头发的蜕变之后只有3年的生命,可是她们前世的记忆就会苏醒,去完成前世没有完成的事情。
那二哥为什么要杀樱落?
你哥为了保护你,我占卜到你们的前世,一千年前,樱落是妖精王国的公主,她叫蓝蒂,而你是她的骑士,你叫星宿。她现在是来找星宿的,因为你们之间有一段千年都没有中断的爱情。所以她要将你变成和她一样的妖精,等待你蜕变之后就会记起千年的事情,然后带你回精灵国。可是,这样你活不到3年,所以你哥要杀了樱落。
大哥和蝶瑜是不是被这件事牵连而死的。
是的,因为精灵国的入口就在镇妖塔的顶层,而要进入镇妖塔需要你们兄弟三人的鲜血。所以蓝蒂杀了你大哥。
那蝶瑜是怎么死的?
是你二哥杀的,因为她无意中在蓝色戒指中看到了你的前世所有事情。
玳筵,这个两枚戒指中有我前世记忆吗?
对的,它们已经在里面沉睡千年了,当初你父亲令我占卜时,我无意间触碰到了镇妖塔顶层的入口,所以释放了这两枚戒指。
那现在你能不能让我看到里面的记忆。
对不起殇裂,任凭多大的灵力都无法打开它,蝶瑜与它有缘才无意间看到,也许当你看到蓝蒂的时候它们就会自动开启了。说完之后玳筵吐出一口鲜血就闭上了眼,我把他放在地上,治疗结界在他身上闪烁着白色的光。我站在宫殿的玄武门前面,抬着头望向头顶的白云,飞鸟迅速的从云层里穿梭过去,时光似乎在一眨眼之间朝过去倒退,我看到空中漂浮的画面,二哥抱着儿时的我奔跑;大哥对着我微笑身后燃烧着火焰,然后他慢慢的被覆盖在炎热中;蝶落坐在星空下,流行不经意间划过;蝶瑜的身影倒影在水光中,恍惚间就破碎了;樱落站在茂盛的草地上,四周飞舞着缤纷的花瓣。
黄昏时大雪突然覆盖了整个地面,白色的细碎的雪花就如同破碎的梦境。寒海的海岸上只有风的声音,似乎世界上所有的喧嚣被它彻底的吸收,一望无际地是开得肆意的樱花。我抬头看向头顶的时候上方的树梢传过来窸窣的细响,然后却在我一晃神间枝桠清脆地被折断,仿佛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依然敌不过时光的摧残,最终垂垂死去。一滴水滴低落在我的额头,顺着鼻梁慢慢流淌,所过之处瞬间清凉。
当我走到尽头的时候看到了二哥,他正蹲在三座坟墓的树下,他的倒影清晰地出现在冰冻的水面上,旁边的坟堆和樱花树上堆满了白雪,雪花纷纷扬扬地掉进冰面中,于是很快就覆盖了二哥的倒影。
哥,好像我们很久没有这样站在一起了,你还记得小时候带我去精灵之森吗?
记得,弟弟。那样的画面至今还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们还可以回到过去吗?
我会满足你任何的愿望,只要哥哥办完了这最后一件事情,就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我想要樱落,想要大哥,想蝶瑜活过来,想过平凡人的生活,你可以给吗?
二哥望着我没有说话,只是过了很久很久,我两个对视了很久很久,他才缓缓的对着我摇摇头,可是依然没有说一句话。
即使也杀了樱落,你也永远无法给我自由,因为你毁掉了我所有的快乐,我要她好好活着。
难道我全部做错了吗?二哥转过头,他看着白色的海面,突然我看到了他脸色晶莹的眼泪,滴落到地面上的时候结成透明的冰。
这不是哥的错,都是我,如果没有我就不会死去那么多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梦想居然是催命的工具。
弟弟,你知道吗?你永远都是哥哥最想保护的人,我只想你幸福,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为了你的愿望,我可以消灭一切阻碍你幸福的人。二哥轻轻的抚摸我的脸,他微笑着对我说,殇裂,你越来越像我们的父皇了。可是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却在那一瞬间凝固了,然后二哥的手慢慢的垂下去,最后倒在了我的怀里,他看着我的脸,这个时候眼神中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二哥对我说,弟弟,哥哥永远也无法保护你了。突然间我似乎听到了世界崩溃的声音,有飞鸟仓皇的扑空,鲜花衰败,枝桠断裂的声响,最后那冰冻的湖面瞬间的溶解,而我再也无法从荡漾起微波的水面上寻找到二哥的倒影了。
二哥就这样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足迹。他躺在我怀里,我就像小时候他抱着我一样的抱着他,看着他安静的远去。一阵大风咆哮而过,树梢上的花瓣落下,二哥的脸上沾满了白色的花粉,而我的脚下花瓣铺满地面。
然后一面结界从二哥的身上凝结出来,将我的身体包裹住,在里面我感觉到异常的温暖。而头顶却破空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到了一头红火色的头发,长发铺展到了地面,那些地面上的积雪迅速的融化,青草在炽热的温度下化成火苗,于是地面剩下光秃秃的灰色。我看到冕修一步一步走过来,朝着我举起长刀,他说,殇裂,你哥已经被我杀了。我紧紧抱住二哥,他最后连死的时候还是用一面结界保护了我的生命,因为刚刚冕修的一刀正好砍在二哥为我撑起的结界上。于是我抱着他,像孩子一样,难过的哭了。
当初在精灵之森中,二哥抱着我从荆棘妖的尖刺中穿过,那时候我看到了二哥满身的血迹,可是他抱着我的时候却让我感觉那么的温暖,似乎那时候的温度还依然萦绕在空气里,二哥抱着我,对我说,有哥哥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那瞬间的表情在很多年很多年之后依然时常在我的脑海里出现,想起它们的时候就会看到二哥召唤清风抱着还是孩子的我追逐飞鸟的样子,看到二哥带着一只眼罩对我微笑的样子,看到他出现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最后渐渐的消失,看到他从我的生命中从此只剩下这些深沉的回忆。
走到了我的身边,他两刀砍碎了二哥的结界,然后看着我,扯起嘴角说,北昊王国的潜伏着,冕修,送你们兄弟上路,顺便夺走你身体里的力量。他说完话之后我的身体就任凭怎么用力也无法动弹,然后我抬头看到头顶一面束缚结界。我问他,什么力量?而水浪咆哮的海岸上飘荡起放肆的笑声,在空荡的天地间久经不息。冕修告诉了我的一切,为什么北昊王国攻打我们南昊,因为他们想得到我身体中的黑暗力量,这种力量可以征服整个世界。而我,却再也无法看到南昊国的城楼了,因为冕修的长刀已经在我头顶落下了。
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当初我说能不能把力量给他们的时候,父亲看着我的慈祥和溺爱的目光,那时仿佛是温暖的阳光变成的,毫无阻拦的轻轻覆盖我的全身。
可是最后所有的热度突然间消失,然后耳边的地上响起兵器掉落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冕修的长刀已经在掉落在土地上,剑刃上的火光失去了灵力的加持消退下去。
冕修慢慢的在我眼前倒下,他的胸前贯穿满了光剑,鲜红色的血液在剑刃上冻结成了冰柱。当冕修的尸体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的时候,我看到了白发被风吹得飘扬而起的樱落。她低下头看着冕修,傲慢的笑着说,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星宿教给我的聚剑穿心,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星宿。
然后她看向我,她的笑容安静而明亮,她像当初一样的叫我,她说,殇裂,你也是我的星宿。我走过去,抱着她,叫她的名字。可是她却对我说,她说,我不叫樱落,我是蓝蒂,我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