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菲她变了……”聂无欢有些慌张的说。
苏酒怔然,许久才弄明白聂无欢突然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口中的慕容菲就是他的旧相好吧?
慕容菲,当今皇后,曾暂住王府,因为当时慕容家跟着太傅两家牵涉其中,倒是慕容家败落,而后慕容家举家迁移,长兄辞官做了一名商户,而后随着慕容菲成为皇后,慕容家才渐渐有了起色。
这个是苏酒在军中故意寻找书籍识字的时候特意过周祥,因为她不会忘记,聂无欢口中的慕容两字,更不会忘记她充当慕容这个替身的时光。
此时,远在塞外的慕容芝正带着家里的家丁从边塞急急的往昭国内行走。
当边塞城门检查完最后一个想要通过的百姓之后,那宽厚的大门就渐渐的关闭了,望着天色的乌黑,倾盆的大雨不期而至。
“姐,我们沿着东边的街巷一直走,寻个客栈住下吧,相信追来的人还没那么快,这么大的雨总是要找个地方歇脚才行啊。”慕容华低声道。
慕容芝微微点头,拉着慕容华疾走。
“我收到了爹爹的书信就赶了来,一路拐了许多山路还是被那个女人的眼线发现了。”慕容华低语。
慕容芝微微点头,“定然是早有防备,她当日如此狠心毁我容貌,将我仍在山野,就是想杀人灭口,殊不知家父委曲求全也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将此事昭告天下。我们这一路一定要小心,一旦咱们到了皇城城,她就拿我们也没办法。”
慕容华看着薄纱之下的慕容芝的脸,对她肯定的点点头,两个人相依为命多年,总算要从塞外回到故国的土地之上,等待着真相被揭开的那一日了。
慕容芝不再言语,一路快走,转瞬间,沿街入了雨夜之中。
雨倾盆而下,长街上顷刻间鸟无人烟,融入雨夜中的还有慕容芝、慕容华两人身影。
东边街巷杂乱无章,巷子曲曲折折,实则是个躲避跟踪的好去处。
当姐弟两人没入雨夜之后,随即而来的两个黑衣人也跟了过去,腰间的佩剑在暗夜里也闪烁着诡异的光,等待着嗜血的那一刻。
翌日,这天天一亮,大雨早早的就撤了,留下一片宁静。空气中依旧飘荡着一丝浑浊的雨水气息,叫卖声将长街上的宁静再一次掩盖,似乎昨夜大雨前的那场厮杀也跟着这场雨冲进了河水中。
临近的一座小城城门早早的开了,守卫还是那般的殷勤,检查过往的人群,但凡有不对者纷纷要上前查探一番。
“呦!官夜,昨个很早就关了城门,害的我们要在外面淋雨,这一大早还要拦路检查,是为哪般?”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拧着身上的雨水,很是不悦的问道。
那提着长毛枪的守卫眉头一皱,嫌弃的看了那人一眼,冷哼道,“没事滚开,不想进大牢的就不要在这里碍眼,滚滚滚……”
那男子扬手吩咐手下人推着新进的一批货往城门内推着,嫌恶的瞅了一眼守卫的人,抬步往里面走。
货物运回来,也终于回到了边塞小城的酒馆里。
他嗅嗅鼻子,曾经在灶台前长达十年的杀鸡宰鸭的他岂会不知那是血的味道?
抬眼一望,“啊……”
他咽了咽险些将自己呛死的茶水,猫着腰一步一缓的走过去查探。
在烂漫花池的背后两个黑洞洞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他走近,墨扇撩起荷花叶,看着整个身子蹲坐在花池内的人,嘴唇都合不上的打颤,东瞅瞅西看看,左右没看见旁人,就将躲进河池内的慕容芝拽了上来,瞧着她身上满是血水的痕迹,脸上留有大火烧伤之后留下的伤口,就确认了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望着她不言不语,眼珠子都不动一下,一定是吓着了,不禁眉头一皱,立即将人扛进了屋内。
“小姐啊,可叫咱们好等,咋就早到了一天就出事了?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子呢?”
慕容芝被冷水浸了一夜,浑身湿透,冷如冰谭,她脸色铁青,早已说不出话来,加之为了躲避昨夜的追杀,亲眼看见为了救他的慕容华被人掳走,还有酒楼内为了掩护她而死无全尸的家丁,早已吓的魂飞魄散,六神无主了。
店掌柜将棉被裹在慕容芝身上,拍拍她的脸颊,“小姐,小姐,是我啊,小丁子,醒醒,我来带你们回去了。”
慕容芝眼珠子一动,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抓着小丁子的手不放,“快,慕容华,不见了,不见了,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快!”
“小姐,小姐,别着急,咱们现在还走不得,相信她的不会善罢甘休,等等我,我去叫人安排,你不能在这儿,这里不安全。”
“别,别丢下我。”
“小姐,我不会丢下你的,哎,你跟着我也行,走吧,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那里安全些,你还能走吗,我背你。”
店掌柜姓刘,是慕容家的从前刘管家的小儿子,刘管家因为当年纷争一事被杀,只留下小丁子,小丁子就被慕容家收养,留在身边,似儿子一般带。此次前来接慕容芝,也是因为小丁子是可信之人,并且虽然人小,可是个鬼机灵,尤其能沉得住气。
慕容芝简单说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她跟着慕容华住进了早就安排好的客栈里,可半夜就听到隔壁有人叫嚷,知晓是追杀来的人找错了房间,于是姐弟两人便摸着黑往外面跑,当中途快要被黑衣人追上的时候,酒楼的家丁赶过来接应,黑衣人一人一个,刀起刀落间就将家丁斩杀了,看着人首异处的家丁,慕容华决定和慕容芝分头跑,慕容芝也是被吓坏了,被人塞进了河池内之后就没敢再动。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慌乱之中听到了慕容华的惨叫,可她在家丁的叮嘱之下,都没敢出来查看一番,就在冰冷的河水内冻了一夜。
当夜,慕容芝就被安排在了一处寺庙内,主持是这里的高僧,他好似对整件事都很熟悉,瞧见小丁子背着一个女人进来,便悄无声息的屏退了所有人,将他们安排在了后院的一处密室里。
当慕容芝从昏睡中醒过来,她已经到了皇城的一间客栈里。
住在隔壁的是苏酒和苏小山姐弟。
此时,苏酒正在和聂无欢争吵,慕容芝听得熟悉的“慕容”两个字心底一惊,将被子拉高,脑袋深深的埋在了被子里。
本以为隔去了外面的吵嚷,谁知道,苏酒的声音太有穿透力了,她仍能听到被子外面,隔了两间屋子内苏酒和聂无欢的吵闹,直到听到“碰”的一声巨响,聂无欢关紧了房门,带着怒火走了,才稍稍消停了一下。
聂无欢一走,就留下苏酒一个人在那里骂骂咧咧,指着窗子大叫,“该死的聂无欢,你翻窗子来,大半夜的就是为了跟我吵架啊?好啊,你等着,你个挨千刀的,你满嘴的想我念我对我好,其实你是忘不掉你的老相好的,到我这里找替身?呵……呵……”苏酒一声夸张的冷笑,仰起脖子跳着脚,对着窗子外面正牵马要走的聂无欢大吼,“你滚,滚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叫我看到你,你个混蛋,混蛋……”
叫骂声从街巷传遍,也跟着传来了一整条巷子内不满的叫骂声,“鬼号什么,睡觉。”
“谁家的臭丫头?”
“都别叫我了,是我,我苏酒,有本事跟我打架来啊,我就叫了,啊啊啊……”
苏酒扯开嗓子,泼妇的样子又暴露了出来,她露胳膊卷袖子,对着半夜里的空气嚎叫了许久,最后是隔壁的慕容芝敲响了她这屋内的房门,苏酒才消停下来。
“谁啊?”
“是,是我!”
“你是谁啊?”
“我,我慕容芝。”
“慕容?滚……”苏酒此时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慕容这两个字,还不忘摔了一下鞋子对着门口,“滚……”
慕容芝惊的浑身一颤,撤后几步,看着被鞋子敲打的木门发出“吭吭”两声响,而后缩了缩脖子,掉头就走。
就在她快要开门的时候,苏酒探头出来,看着她,只看见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的女人一脸的惊恐望着她,苏酒讪讪的笑了一下,“那个,刚刚是姑娘你敲门吗?”
“啊,是,是!”
“可有事?”
“额,没事,没事……”
“嘿嘿,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其实是废话,她吵闹的整条巷子的人都醒了。
“嘿嘿,对不住,哎,这样说话好累,要不你陪我说说话吧!”
“啊?!”
苏酒自来熟,人家可不是自来熟,但是苏酒生气起来就是这样,能将整间屋子都掀翻,不过话聊总归是好用的,尤其是和一个不相识的人倒倒苦水,这就好比与一个陌生人在深夜聊QQ是同一个道理。
慕容芝也被苏酒吵闹的睡不着,尤其小丁子也一去不复返,她一个人担惊受怕,左右还不如寻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聊一聊,于是乎,慕容芝同意了。
苏酒殷勤的拉着慕容芝往屋内走,还给她到了碗凉茶,赤足上了床榻,对慕容芝说,“坐这里,软和,哎,有个人说说话,真好。虽然我们不认识,咦……我感觉在哪里见过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