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的死,与我脱不开关系。”苏酒还是不能从那份自责里出来,一脸的阴郁。
“苏姑娘无需自责,相信碧月姑娘一代英豪,自然不会在意此事。尤其她已经潜伏在皇城这般久,突然与外人结交,估计她已经不想再走上逃亡之路了吧!”
苏酒想起那日只与碧月的短短一天相处,便有了情感,也在心底泛着酸楚,想当日她还在与碧月故意疏离,可现在想想,阴阳相隔,才是两个人之间最大的疏离啊。
不由得想起这份无助,苏酒的心就痛了起来,她幽幽的说,“那日,我与她一同饮酒,她喝了许多,她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也怪我,若是我当时劝解一下,或许她就不会喝那么多了,即便是来了官兵也能及时逃脱。哎……”
“酒入愁肠肉更愁,碧月姑娘自然是为了排解心中的郁解,逃亡之路实在悲伤,一个姑娘家,算是厉害角色了。”魏子明继续开导劝解,在他眼里,苏酒是如此的讲义气够朋友,才是萍水相逢,苏酒便可以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子深夜去敲官府的衙门,这份勇气也是他钦佩的。
“哎……我现在没有勇气去看她,可是我必须要去。因为,我还有重要的话要跟她说。”苏酒遥望那边的高山,仿佛从层层重叠的云海眺望到了她的身影,那个精灵古怪不做作的小丫头,正挥手对她招手。
“苏姑娘,不如,哎,苏姑娘小心……”
刀剑无眼,一只飞来的黑色飞镖险些就要刺中苏酒的后颈。
魏子明一个箭步将苏酒拉过,而后手中的折扇摊开,“唰唰”几下,将那只飞镖挡落在地。
“好险!”魏子明看着插在地上的飞镖,同样是黑色的镖衣在风中摇摆。
苏酒也没察觉出被魏子明这样拽着有什么不妥,跟着回头看着地上的飞镖,“是呀,好险,魏公子会功夫啊?”
魏子明微微点头,忽然才感知苏酒离自己这般的近,慌忙松手,退后几步。
那边比武切磋的几人纷纷跑来,拱手上前,“对不住,刚刚打的正起劲儿,差一点忘了周围还有别人,实在对不住,可有受伤?”
“没事儿,没受伤。”苏酒笑着说道。
“可有受到惊吓?”
“没有。”苏酒又笑着说。
“那最好不过,呵呵……”
“放心吧,我们东北那嘎达的不讹人,你们走吧!”
“额,什么?刚刚姑娘说的话在下没有听懂。可否……”那人一脸的诧异。
苏酒继续笑,“我说我没事儿,你们快走吧,别打搅我们看风景了,你们继续切磋去,好不好?”
“额,如此,多有打搅,还望见谅。”
魏子明从始至终都没插上话,他光顾着看着苏酒在那里傻笑,“苏姑娘果真有趣,只是刚刚那些话,在下也听不明白。”
“没什么,不过是家乡话。哎,看他们也是东北人,咋就听不懂呢,真是的,一群傻狍子似的在这里比武,累不累啊?”
“呵呵,苏姑娘有所不知,这里空旷,是比武切磋的好地方,平日很多人都会聚集在这里,许是江湖人士来此成了习惯吧!”
“哦。哎,不说了,你带我去山上看碧月吧,我有些东西想交给她。”
“哦?不如明日如何,现在天色已晚,我怕赶过去已经天黑了。苏姑娘几日来都未曾好好休息,在下有些不放心。”
“唔,也是,我最近都没什么胃口,哎……可是这个东西我觉得对她很重要。”苏酒将一块手指大小的梳子从怀里掏出来,低头仔细的瞧。
魏子明看过去,眼前一亮,“这是……”
“就是那日碧月受刑之后爬到我跟前塞给我的,都没说是什么,更没有时间告诉我这是做什么用的,只默默的塞给我,之后又听到她挨打的声音,可是她都没吭声,一定很痛吧……”
“这……那些已经过去,苏姑娘若是一直纠缠,怕是对苏姑娘身心不好。嗯,不过这个东西在下倒是可以告诉苏姑娘这何物。”
“哦,是什么啊?梳头发还小,揣在怀里还怕丢,也不像是首饰之类的,倒是很特别。”
“这个是山贼之间的一种信物,象征着身份和地位,谁拿的这个东西,谁便是山大哥。”
“就是说,谁拿着这个谁就是老大?”苏酒双眼一瞪。
“正是。那日在下托人从狱中寻找碧月姑娘的物件之时,只找到一些她的随身兵器和暗器,并没有发现这个。当时还听狱中狱卒说若是这个被人拿去了,怕是山贼之内又要乱作一时了,毕竟他们之间有的只有义气和钱财,没有头脑,谁做大哥当然需要武力解决,可是他们又只认同这个东西,怕是要起了不少纷争。”
“啊,就像蛮夷一样呗!”
魏子明平日多与官府来往,自然听说了蛮夷王的事情,于是了然的对苏酒点点头,“正是。”
“那我可要还给她才行,或者交给他们山里头比较厉害的人,不能再叫他们出事了,虽然他们的命好不好,叫山贼,可也都是有血性的汉子,都是将义气的人,说不准谁带着他们走向正道儿,就都成了好人了呢。”
“这是自然,苏姑娘所说没错。”
“那我还是留着吧,有机会就去找他们,只是不知道他们都在哪里,碧月都没有对我说。”
“奉劝苏姑娘,这个东西还是尽量少在人面前显露,毕竟不安全。”
“我知道。”
“苏姑娘,这里起风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嗯,也好!”苏酒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望着山那头,试图看到碧月的身影,她时常想,若是在这里也有相机之类的东西,那她当时给会与碧月和梁小蝶拍一张合照,之后发到朋友圈里,那样留作纪念,她会在每一个自责的夜里拿出来端详,对着那张照片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心里的不安。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她有的,只能是这份毫无寄托的自责了吧!
那边魏子明已经叫人将马车赶来,他回头就要去叫苏酒。
撇见一个身影飞驰电掣的驶来,胯下的骏马如他的主人一样昂首挺胸,打着响鼻的在空旷的草地上喷着鼻气。
魏子明想要上前拦住那匹马,却有一只冷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下。
那边苏酒一声惨叫,整个人被人抱起,跟着苏酒就上了马背,马蹄疾驰,一口气跑出去很远,当她看清来人,当即没了心底的那份害怕,而是愤怒。
“啊,聂无欢,你要死了你,我吓死我了,你想做什么,你给我停下来……”
聂无欢勒住马僵,默默的看着她。
苏酒一股脑的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也顾不得是脑袋还是屁股直接就摔到了地上。
“你做什么?”聂无欢低喝。
苏酒不搭理她,从草地上爬起身来,摘掉身上的草叶子,对着那边的暗卫低吼,“把你的破剑给我拿开,那是我朋友,伤着了我挠死你。”
暗卫一怔,没敢再动。
聂无欢看过去,示意他收手。
暗卫才将长剑收起,一闪身没了样子。
魏子明无奈的看着远处的苏酒和聂无欢,不知如何。
苏酒站在那里,嘴巴撅起,险些能拴住一头驴。
“那个人是谁?”聂无欢明知故问。
“干你屁事。”
“为何到处乱跑?”
“与你何干?”
“我寻了你多日。”聂无欢其实早就知道苏酒在哪里,耐不住面子过不去,女人不回来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好直接去找,正巧刚刚路过这里,于是就这么直冲冲的来了,还把人给抢了。
“管你鸟事?”
“你……成何体统,跟我回去。”聂无欢上前去找拽苏酒的手。
苏酒大叫,“你撒开我,你还说要我留在王府,我出事了你跑哪去了,你不是神通广大吗?这下好了,你把我朋友给杀了,你还关了我,就因为我的朋友是土匪是吗?”
“不要胡闹。”
“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她是要犯,怎可勿乱结交?再者,这个人已经缉拿了多日,她杀害朝廷命官,理应处斩。”
“你放屁!”
“你,不要胡闹,跟我回去,有事回去再说。”
“我不……”苏酒突然扑上前去,她就纳闷,自己怎么不会功夫,除了十指尖尖,这小拳头能顶个屁用?!
此时此刻,她使出浑身的力气,闷声不吭,只举着两只小拳头,像墨仙那日耍的两只鼓槌一样对着聂无欢的身上敲打,闷闷的敲击声音在空旷的草地上传了好久,以至于那边已经散了的切磋武艺的几个人都纷纷回头是不是刚刚对手还没打够,魏子明则是举着折扇捂着嘴巴,惊讶不小。
“你混蛋,你霸道专横,你还讲不讲道理了,聂无欢,你太没人性了,你到底有没有人权啊你。”
聂无欢也不吭声,更加没有还手,只是紧紧的咬着嘴唇,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苏酒,被苏酒打的痛了只是闷哼,他耐心的看着她撒泼,闹腾,许久过后,直接将苏酒打横抱起,翻身上马,苏酒像只被抗走的麻袋,她尖叫着,大骂着,“聂无欢,你王八蛋……”
马蹄踢踏,在辽阔的草坪之上,扬尘而去。
魏子明看了许久,只等那匹马冲进了皇城之内,他才微微松了一口,心里道,“苏姑娘果真豪迈。”
那边刚刚散去的切磋的几人也纷纷回头张望,不约而同的发起感慨,“这姑娘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