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夷的仗已经结束了半月之久,可是已经回到了游侠山的苏酒还是迟迟未带苏小山赶往皇城。
苏小山望着天色,一脸的愁容。
苏酒裹紧了身上的棉衣,望着小闪的背影不断的叹息,可她却无能为力,不是不想带小山去皇城,而是因为她实在放心不下梁小蝶。
梁小蝶失踪多日,梁家人已经找了很久,都没有查到梁小蝶的半点消息。
苏酒知道,梁小蝶的失踪与宇文长乐有关系,可是她却不知要去何处去找,只知晓,在这里继续等待,等待梁小蝶有朝一日带着宇文长乐从边塞的那边驾车前来,欣喜的告诉她,“我很幸福。”
聂无欢在皇城得知苏酒安全之后,借故将周祥安插到了一处繁忙的要职,就此也就放心的在皇城内继续排查苏酒被害一事。
但是,此事还未查清楚,聂无欢就迎来了聂琰的逼婚一事。
正忙得焦头烂额的他当夜拽着马鞭子去了皇城。
聂琰在退让了这么多年以后,终于发威,将聂无欢扣押在了宫内。
逼婚一事已成,聂琰看中了朝中的一个位居官二品的长女黄一菲,那女子虽然样貌不出众,却因为琴棋书画样样能在皇城之内名声远播。
聂琰看中此女子并且坚决要聂无欢立她为王妃的意图再明显不过,那黄镇山无才不能却能位居重要的朝中官二品,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是太师的人,并且是太师在最近一路推崇上来的人选,能够将此人拉拢住无疑是将太师等的另一派势力也在朝中稳重,同时聂琰还因此权衡了后宫的倾斜和朝中动荡。
可聂琰为了朝野平衡,不得不将聂无欢最厌恶的指婚强加在他的身上。为此,聂琰会迎来一次新的拥皇之征。同时,聂无欢的兵权会被削弱,聂琰的势力会越来越稳。
得知此事内中错综复杂的慕容菲就坐在地牢的宝座上,看着已经骨瘦如柴皮肤溃烂的慕容芝,她笑着说,“你可听说了?聂琰会********,到时候本宫的地位会更加稳固,呵……”
慕容芝面容枯槁,将仅有的一块布料盖在了刘小丁的身上,她裂开已经所剩无几的牙齿,尽量将这一张笑脸呈现出她认为最为满意的弧度来,冲着慕容菲大笑,“做梦!”
“呵……”慕容菲冷笑。
慕容芝仰头笑过,坐起身,嶙峋的肩甲抵在栏杆上,冰凉而坚硬的触感使得她浑身颤抖,可她还是倔强的坐直腰身,迫使自己的姿态不属于慕容菲丝毫。
她笑着说道,“一旦聂琰重新掌握了兵权,不消说月昭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就算是外敌也会趁虚而入。聂琰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威风的震慑力,同时现在所有的外敌都只认可聂无欢的兵力,一旦换了人,呵呵……说不准天下即可爆发战争,你皇后的位置也成了一缕青烟。碰!”慕容芝发出一阵惊叹,而后大笑着说道,“你还是那个私生女,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没有了聂无欢的保护,你还是皇后吗?”
“你说什么?”慕容菲低喝。
“我说什么,你应该听得懂,只不过不想过多的明白罢了,哈哈哈……可笑啊,如此可笑啊……”
“混账,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时机一到,不用我说,你也该清楚。”
“贱人,给我打!”慕容菲起身,身后就走上前几个手握钢鞭的汉子,甩出手里的钢鞭,“啪啪啪啪……”的声音在地牢内震荡不歇。
慕容芝却张狂的大笑着,笑声像一只哀嚎的鬼魅,“哈哈哈哈,慕容菲,你的好日子走到头儿了,哈哈哈哈……”
闻声而出的慕容菲站在地牢的门口,看着落下来的雨珠子,她的心就如那些被雨滴拍打成筛子一样的地面,残破不堪。
天下之势正在以一个所有人所能预料的那样进行着,这种表面的平衡和安静,不知会持续多久……
南方的春季来的比较早,大雨之后,白日的春风暖暖,可夜里的风依旧凉透心骨。
一夜间树上已经挂满了寒霜,更添了几分早春的凉。
正自垂首看着蛮夷蓝图的廖轩逸双眉微微皱起,而心思竟然还沉浸在军中的奸细一事中。
苏酒走后,他便一门心思的扎进了军中,因为蛮夷团结一致,那接下来他担心的就是三国鼎立之时的强盛和不多久后的再一次征伐。
聂琰不懂,蛮夷一旦团结下来,他们定然不会心安的待在蛮夷的荒漠之北,只会到处征战抢夺土地,改变自己的游牧环境,而上一次他们在月昭吃了败仗,这一次首要考虑的一定就是北朝。
前几日,军中出现了内奸,捉拿之后几番询问最终确定是蛮夷人,但太平日子没有几天,又一次因为内奸作祟,他们军中起了不小的纷争,导致军中物资被毁。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的奸细不是蛮夷中人,而是北朝之内的人受了蛮夷人的鼓动而背叛的叛徒。
“王爷,有报。”一侍卒立在门廊前,手里捏着一纸密函。
廖轩逸点头,呵退了周围的所有守卫,这才接过暗报,一字字看来。
廖轩逸的脸色越来难看,最后握拳,捏起手中的暗报,腾地起身,双手背附在屋内踱步,“果真是她,皇上养在枕边人便是蛮夷人。呵呵……”
“王爷,已经查明。王野的住处所有的首饰均来自皇后的寝宫。”
“呵呵,都是那些人可有查出?王野现在身在何处?”
“回禀王爷,并未查出。当我们的人前去抓,已经逃的逃,跑的跑,死的死。王伦死后荒岛内暂时无人掌管,此时很是混乱,王野已经到了荒岛。”
“好,暂且不管。荒岛内那些人足够陪王野玩上几天了。任何船只不可以通往荒岛,叫他自生自灭。”
“是。”
“聂无欢那里可有消息?”廖轩逸问道。
“回王爷,聂无欢当真被聂琰软禁在宫内,现在消息全无。”
“嗯……”廖轩逸微微点头,手指扣在桌案上,突然心思一动,说道,“送消息进去,蛮夷人的事他有必要知道。”
书信飞快的从北朝送到月昭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早晨。
聂无欢从后花园内散步回来,看着桌案上凭空多出来的一封书信,便屏退了所有人,锁了房门,坐在桌子前,看着面前的书信,轻轻蹙起了眉。
天色,渐渐的暗了静了。
聂无欢将书信揣在了怀里,没有急着拆开,立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身后的饭菜早已凉了热,热了凉。
“王爷,已经过了亥时。”暗卫看了眼桌上一直未动筷子的几碟小菜提醒道。
聂无欢回首,仍在思索中的他有些慌神,半晌才点头,“恩。”
“可有消息?”聂无欢问道。
暗卫迟疑了片刻才知晓聂无欢所问何事,慌忙抱拳道,“还不曾有半点消息。”
聂无欢一直担忧苏酒的安危,自昨日收到消息,苏酒和苏小山没有听从聂无欢的话跟着他的人回来,他担心苏酒再一次因为自己逼迫的太紧张而突然失踪,索性将自己的人都撤了回来,同时听说苏酒的院子里突然就热闹了起来,一个胖姑娘整日在屋内奔跑,增添了不少乐趣,可他聂无欢却都无从参与。
想到此,聂无欢便会一筹莫展,相比于现在被囚禁都更加叫他心里难耐。
“王爷,不如我去热一热?”暗卫看着聂无欢仍旧毫无胃口的挑着桌案上的菜,关切的问道。
聂无欢伸出去的筷子又缩了回来,轻轻放下碗筷,正襟危坐,扬手道,“你回去,查!”
暗卫似未会听懂,怔愣许久才回道,“是,王爷,属下这就动身。”
聂无欢未点头,暗卫依旧未敢动。
苏酒,苏酒,这个名字像蛊惑一般钻进了他的脑子。她破坏了他的所有规矩,她一次次的与他作对,一再的对他置之不理,据他于千里之外,甚至为了躲避他的看护逃到北朝去。一再伤他心之后,聂无欢惊异的事他依旧难以对她滋生半点厌恶之情。
她与他走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所想所看所闻所做,一个东一个西,本应该是行走在两个不同阶段不同时间的两个人,命运却硬生生把他和她牵连到了一起,缠绕在一起,扯不断理还乱。
是从何时而动心,因为她的笑而笑,因为她的伤而悲?他自己也不知,只晓得,当她的一切都已经牵动了他的那一刻起,他便难以自己,无论身去何处,无论人在何路,心中的线,永远都牵动着她。
“王爷,王爷……”门外急急而来的宫人一路呼喊。
聂无欢的思绪被勾扯回来,那人已经跪在他的门前。
“王爷,是府里的书信。”
“拿来。”
捧在手心,聂无欢字字看来。“哼!”随手啪的一声被他摔在地上,凝重的眉毛间尽是怒火,这里面全都是聂无欢在南方小国的兵力部署和战况。
那里的一处荒岛之上驻扎着一纵精锐兵马,聂无欢早有想将那荒岛收复的心,却因为一再的推脱而耽搁下来,现在在宫内,他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处理此事。
看着书信上的字,聂琰的手也未免伸的太长了,他怒的摔了手里的书信,低喝一声,“哼!退兵?他可有想过十万大军压进时浴血奋战的将士?他可有想过大军一举渡江时的危险?他一句退兵,死伤的将士们的血付之东流。退兵?顺应民意,听信朝臣,想必还有吹软了你耳根子的温软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