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伤人，一点不假。
呜翰乐微微捂了一下自己的心口，他觉得，那里有些东西碎了。
梁小蝶迈步前行，偶尔的抽噎还在前方回荡，身后就是慵懒的步调的宇文长乐，那张带着笑的脸上艰难的挤出一条尚且还能见人的神情。
两人亦步亦趋的往前走，各怀心事，各自伤心。
“啊，救命啊，救命啊……”
远处，一个粗哑的嗓音传来，声音中透着惊恐，又喊着极度的压抑，可那一声声尖利的吼叫是极具有穿透力的。
惊动了这边漫步走着的两人。
先一步窜出去的是梁小蝶，循着声音跟过去的时候她却瞧见了正弯腰将地上的要饭花子拉起的宇文长乐。
梁小蝶不满的冷哼一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是几个乞丐，已经走了。”呜翰乐淡淡的应着。
“你倒是腿脚快。”梁小蝶嗔怪道。
呜翰乐瞥了一眼梁小蝶未吭声。
“公子，多谢公子，多谢公子相救。”那乞丐揪着呜翰乐的衣裳不撒手，头如捣蒜，在青砖地上发出一连串，“悾悾”的声响，听在人的耳中异常的不安。
梁小蝶一把将那人拉起，没好气的道，“磕头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主人。没事了，你走吧！”
“这……公子，小姐，我，我不敢走。”
“不敢走？有什么不敢，这里有没有人看着你，难道你是被逼的？附近有头头？”梁小蝶想起在现代都市那些乞丐，不都是被逼无奈，附近是看守的头头，难道这里也有了？！
那乞丐连连摇头，额头上的淤青也跟着晃动，“是不敢出这条巷子，怕是那些人还回来打我，因为我昨日去了那边讨了一碗粥，他们就记恨起来，说我抢了他们的饭。”
“嘶……”梁小蝶抽了口冷气，“还有这样的事？从前我鲜少出门，见得少，后来跟着苏酒倒是见识了几次，不想在月昭这样的事情不少，你们蛮夷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他们现在在哪里，我去教训他们。”梁小蝶抓着那人不放，指了指四周。
“小蝶，咱们回吧，这样的事比比皆是，你管不了的，走吧！”呜翰乐拉着梁小蝶就要走。
梁小蝶偏不，挣脱开呜翰乐的手指着那乞丐道，“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这……”那乞丐不敢说。
“你倒是说话啊！”梁小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我不敢说。”
“你……”
“小蝶！”呜翰乐一声低吼，“快跟我回去。”
“呜翰乐，你有没有同情心啊，这样的事为何不管，要回去你回去，我偏要管。”
“小蝶！
“呜翰乐，为人不仗义，与猪狗何意，再者我最是见不得这样的事情了。”
“你……”
今日晌午的阳光很好，呜翰乐走的时候觉得那白日光险些晃瞎了自己的眼珠子，但实在是被眼前的丫头气的快要疯掉，他头也未回的大步而去。
梁小蝶一跺脚，低骂一声，“该死！”而后瞧着依旧蹲坐在地上的乞丐，眉头缩成了一坨，轻叹一声，问道，“你带路，或者指给我看也好，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那乞丐微微摇头，极是不情愿。
“哎……怕什么，如今我替你出头，你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不，我怕，我怕！”
“哎！你！”
梁小蝶气氛的甩了一下衣袖，使劲的抹着鼻涕上还挂着泡泡，对她怒吼了一声，“你个不争气的家伙，越是这样他们越是欺负你，你说是不说？一会儿我走了，没人给你撑腰，就是被他们打死了也没人来管你，说！”
那乞丐浑身一颤，忙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了另一条巷子，“那边，那边的西侧，有个葡萄架子，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
梁小蝶不待那女乞丐再说什么，已经向着那边走去。
呜翰乐无奈，也跟了过去。
拐过巷子尽头果真看见一个从院墙内延伸出来而后搭建的架子，上面盖着脏不垃圾的破布，看来是挡雨用的。
很远处，梁小蝶就闻到了一股子呛人的骚味儿，梁小蝶断定，那就是他们聚集的地方了。
未加思索，她就走了过去，那里还不时传来一阵鼾声，可见已经讨了饭菜吃了个饱，正酣畅的睡着呢。
梁小蝶停在了几步开外的地方，一抬脚，踢翻了墙边的石板，抬起一拳，将那石板激射了出去。
“咚，哄……”
一阵烟尘飞过，那边挣扎着伴随一阵鬼哭狼嚎的吼叫从葡萄架子下爬起了几个人。
“哪个不长眼睛的，活的腻了……”一阵谩骂之后，率先走来了一个膀大腰圆的浑身肥的流油的男子。
“看来吃的伙食不错。”梁小蝶想起那边女乞丐瘦的骨瘦如柴的模样，心底的火又高了三丈。
“我说是你刚才打翻了我们的房子？”那乞丐指着梁小蝶的鼻子问道。
“是又如何，今日本姑奶奶不光要拆了你们的房子，还要拆了你们的骨头，呵！”梁小蝶一声低呼，绣拳连连挥出，煞是将那坨肥硕的身子击打了出去，撞在身后已经飞奔而来的几人身上，好似千金的重量顷刻间压了下去，将那几人压在了地上。
“啊……”一阵哀嚎。
“哼，正愁有气没地撒，你们可算是撞在枪口上了。”梁小蝶撸起衣袖，提步就上去了。
一阵拳打脚踢过后，梁小蝶穿着粗气，看着地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的几个乞丐心底一阵舒畅。
“嘿，那边的，发生了什么？”
呜翰乐脑袋顿时嗡响了起来，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当下没了主意，站在梁小蝶身边没有吭气。不过也没有离开，只等着眼前的事情继续进行着。
梁小蝶一抬头，瞥见一群巡逻的侍卫领着人望向这里。
梁小蝶一摆手，“侍卫大哥，过来，他们强抢民女，欺民霸世，将他们抓了。”
话一出，梁小蝶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被驴子踢了，现在哪里看得出地上躺着的几个认识欺民霸世强抢民女的人，真是与苏酒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变得蠢笨了起来？！
不出所料，梁小蝶被皇城的巡逻侍卫一路拖着进了城内的蛮夷族长那里。同行的，还有呜翰乐这个小王。
蛮夷皇城内设立族长厮卫自是就为了处理这些民事纠纷的小事。
彼时，那族长正坐在主位上，身穿墨绿钩金衣衫，腰带翡翠明珠，下垂红瑙玉石，脚蹬一双软底官靴，手戴金包绿翠，这一身行头下来，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是个极其好面子的做派。但是当他看见了呜翰乐，变没了任何架子，谄媚的对呜翰乐一笑，就从主位上下来了。
呜翰乐对他摇头，“凡是按照规矩做，我只是跟来旁听，并不会左右族长的决定。”
那族长微微点头，当下有了主意，因为皇城之内各司处的族长都是宇文长乐挑选，呜翰乐不过是个只有头衔却没有实权的小王，族长也便不将他放在眼里，又将肥硕的屁股放在了主位上，开始审问了起来。
“发生了何事，敢在这里撒野？！”
“回族长，是我梁小蝶做事，我一人承担，不过那些乞丐欺负人，你该如何处置？”梁小蝶不回反问，理直气壮。
“哼，大胆，这里的事情其实你一个小百姓可以插手？来人，给我打！”
天下的大官都一个样，梁小蝶深受感触，因为她就亲眼见过自己家的老爹还是七品的时候也如此审问过别的要犯，她不仅气不打一出来，推开乞丐站到了几个人跟前，“你这是乱用刑罚，小心我继续上告。”
呜翰乐一脸带笑的瞧着梁小蝶正经的样子，请咳了一声，“咳……适可而止。”
那意思，呜翰乐陪同看戏，都是为了陪着梁小蝶找乐子。
梁小蝶倔脾气上来了，也有些不快，瞅了一眼呜翰乐，对他说，“你不该在这里左右做事才行，为何不离开？”
这话一出，就被族长拽住了小辫子，他也不客气的对呜翰乐说，“是呀，呵呵，小王，咱们做事不好有人插手不是，您放心，我一定会秉公处置，绝不手软。”
从始至终见到了事情经过的呜翰乐没有放在心上，想着不过也是一出闹剧，当下便微微点头，对梁小蝶说，“我去那边的茶楼等你。”
“好！”梁小蝶也应允了。
呜翰乐一走，那族长就变了脸色，将族厮的大门一关，拍向了面前的桌子，“跪下！”
梁小蝶浑身一震，感觉面前的天都黑了。
不等梁小蝶发话，就被人按着肩头提着小腿儿，来不及挣扎之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族长操着浓重的蛮夷普通话，官腔中尽是之乎者也，说的头头是道，却一通下来，没有一个字是提及梁小蝶将人打伤一事。
梁小蝶不禁紧皱双眉，把人打了是她的不对，可不对在先的是那些任意妄为的乞丐，当街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真是该教训一顿。
“咳咳……”官大人轻轻的咳着，看了一眼那边一直不下跪的梁小蝶却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罚银三百两，今日务必交上来，不然……”梁小蝶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罚款之后了事了，那还算不错，可谁能想到，那官大人话锋一转，“姑娘，虽然说处罚了银子，可还是要将你扔进去待一阵子，来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