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欢慌得上前,扶住她,小心的查看,“可有事,撞到哪里了,痛不痛,叫我看看,为何这么不小心,马车颠簸,应该坐稳。不如我们回去看大夫……”
苏酒皱着眉,轻轻将他推开,“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还是回去看看大夫,怕是伤的不轻。”
“……”苏酒抬头瞧着他,突然“噗嗤”一乐,“你就想把我骗回去是不是?我才不上当。”
“……我只是担心苏姑娘。”
“没什么大碍,就是……”苏酒一愣,瞧着聂无欢刚刚被自己亲过的地方,那里红利透着亮,好生诱人,跟着心底就恍惚了起来。
“什么?”
“啊!没,没什么。呵呵,没什么……”
“没事就好。”
苏酒微微垂眸,不再看他,自顾忍着疼痛不再吭声,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自己的鞋面,又将目光渐渐移动,看向聂无欢的白色锦靴,稍稍上移,瞧见了他那象牙白的长衫,垂落在地板上,透过那地板的缝隙瞧见了马车车底下闪逝而过风景。
她想起了被关在马车底的事情,于是问道,“为何咱们的马车没有车底下面的夹层?”她对当时被夹在车底夹层下的记忆依旧清晰,每每想起都觉得惊骇不已。
“因为这是府衙的马车,为了便于运输和检查,车底不会添加夹层,朝廷中命令禁止的事情。”
“哦!那那辆马车就是普通人家的马车喽?”
“你是说劫持你而来的马车?”聂无欢问她。
“是呀,我清晰地记得被关在下层地下的感受,狭小,闷热,还要听着他们在上面张狂的笑,琢磨着要把我卖到哪里去,好似自己就是那运猪车上的猪一样。”
“……已经过去了,这件事我会查明。”
“能查明最好,指不定多少姑娘都是被这样变卖的呢。我是命好买去了王府,遇到了你。要是命不好的那不就是被卖去当卖身的了,还有那些可怜的姑娘忍受打骂,哎……想想都替她们不值,怎么不管什么样的年代都有人贩子啊,真是可气。”苏酒为之一叹。
聂无欢眉目一敛,看不出那神情背后的情绪,他对苏酒说道,“回去好生呆在家中,不要外出。”
“啊?为什么,难道我还没自由吗?”
“不,最近边塞很多官兵闹事。”
“啊!没事,我又不出门,出门就是给我爹爹打酒喝。哎……现在想想,他应该快要戒酒了吧,没人给他打酒,他都是自己喝茶的。”
“……”聂无欢微微一笑,目光灼灼的瞧着她。
马车颠簸,在山道上飞快的行着,苏酒开始昏昏欲睡了起来,那眼皮沉重的好似有千斤重,如何都抬不起来,她对面前的聂无欢裂开嘴笑了笑,“我好困,先睡会,你下车前叫醒我。”
“好!”
得到应允,苏酒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车座上,开始大睡。
聂无欢低头瞧着她,将那边包裹内的披风拿出来将她盖住,还不忘掩了掩忽闪而动的车帘子,生怕外面的风吹着了她,动作轻缓,极尽温柔。
无意间,他看到了苏酒露在裙底下的脚。聂无欢的动作稍滞,瞩目的瞧着,心底一沉,往事不堪,却又历历在目。
“王爷,你瞧,我可以上阵帅兵,与你平起平坐。到时候军中营帐中,你在执手画江山,我上阵杀敌,击退敌军。我们夫妻同心,该是人间美事。”
“呵呵!”聂无欢宠溺的上前捏住了她挥剑的手,一把将那宽刃的长剑夺下,“这般细嫩的手拿着剑,岂不是糟蹋了,不准。”
“不,王爷,武功是你教的,为何不准我去,我就要去。”
“那抗战杀敌有什么好,女子就该陪在君侧。尤其,恩,你的两只大脚不适合那里。”
“哈哈哈,王爷,就因为我的两只大脚才合适呀,哪个家的小脚上阵杀敌了?对不对?”
画面如冬日的雪飞飞扬扬的洒,每一片上都带着曾经的记忆,如此就这样贴上了聂无欢的心,可不知为何如此的冷,如此的凉。
“嗯,死开,臭流氓,嗯……”苏酒梦中惊动,伸了伸腿儿,一下子踹在了聂无欢的锦靴上。
聂无欢的思绪被拉回,他愣了愣,低头瞧着她,将她的裙摆微微拉起,看着那同样的两只大脚,又瞧着苏酒的眉眼,无奈一叹,“真是颇为相似。”
头一次在边塞见到苏酒的时候,聂无欢没大注意。不想当她穿着她的衣裳,穿着她的鞋子,画着她平日最爱的妆容出现在自己王府的时候,聂无欢蒙住了,他时常在想,世间为何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偏生都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过,幸好,两个人的性子不同。不然,聂无欢直到今日也不会放她离开吧!
这么想着,苏酒就醒了。
她瞧着近在咫尺的聂无欢,看着他手中提着的自己的衣裙,双腿一缩,坐起身打量着他,“你做什么?”
聂无欢亦是一愣,有些尴尬的将裙摆一扔,坐了回去,“我只是怕苏姑娘受了凉。”
苏酒瞧着身上的披风,又瞧着聂无欢那张有些不对劲儿的神情,狐疑的点点头,“哦!”
“我吵醒你了?”聂无欢问她。
“没有,只是最近一直这样睡不安稳罢了。”
“那就再睡一会儿吧,路上颠簸的很,很是劳累。或者,在前边的镇子上可暂时休息一晚上,我会叫车夫送你去客栈。记得,不要乱跑。”
“啊,我知道,我不会乱跑。咦,你……”
“吁!”车夫勒紧马缰,打断了苏酒的话。
“王爷,到了。”
聂无欢看向苏酒,问她,“想说什么?”
苏酒愣了愣,将话吞进了肚子,对他摇头,“没事,嘿嘿,你下车吧,时间不早了。”
聂无欢却没动身,好似有话要说,却又不知为何开口,只看着她却不吭声,“……”
“……”苏酒亦是如此,紧紧的咬着薄唇,而后对他一笑,上前推了他一把,“下车去啊,天都黑了。”
聂无欢终是一点头,“好!”起身,推开车门,一跃而下,落地之后还不忘回头瞧了她许久,很是沉重的将马车一推,夹断了两个人的视线。
苏酒听得那马车关紧,身子一颤,顿时一股强大的沉重感压了过来,叫她开始焦躁不安。
苏酒将帘子掀开,看着聂无欢一路前行,她的视线就追着聂无欢的脚步继续前行,在心底问出了刚刚没敢说出的话,“若是我想你了,可否能回去找你?”
忽然,站在城门口的他猛地一回头,瞧着已经远去的马车。
苏酒的身子一颤,将身子缩了回来。躲在马车的最里处,将自己缩成一团。
“我这是怎么了?”苏酒有些烦躁嘀咕着。
安静了片刻,她又起身去查看,却已经因为天黑连那边高大的城门都看不到了,更不可说是聂无欢的小小身影。
苏酒的心“咚!”的一声沉了下去,她轻叹一声,坐回去马车内,抓起身下的聂无欢的披风捧在怀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自己也未察觉出的甜蜜微笑。
城内,城门未关,聂无欢也未踏进,只看着那边摇摇而去的马车心底一缩,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王爷,人已经找到,的确是慕容家的家丁,不过……”
“讲!”
“如此就去抓人,好像……”
“可有找到马车和那两人的下落,往日的女子又如何说?”聂无欢问道。
“回王爷,已经交代清楚,其中营救了七名女子,有五名女子说肯当面指正,那两主事男子已经找到,就在前边的镇子里,刚刚做好了一票回来。可是,王爷,那是皇后家……”
“呵……人赃并获,为何不能抓人,皇后又如何?驾!”
聂无欢提起马鞭,狠抽马屁,马蹄扬起,飞腾在狭小的山道上。
前方一里之外是一座小镇,镇子虽小,镇上却住着一户大人家。因为此户人家曾出得一位皇后,而令整个镇子名扬而起。
那家姓慕容,就是当今皇后。慕容的牌子也只有慕容家所有,那两位到处抓人贩卖的家丁一个是慕容皇后的表亲弟弟,一个是镇子上的地痞,常年以贩卖女子为生,但也只是小打小闹,背地里私运。
后来闹得上一个大买卖,卖给城内的一户人家,听说那户人家专为送给各大王侯将相的选妃而设。按常理来说,这样的事儿在每朝每代都是稀疏平常的事,但在聂无欢眼中却不是,只因,那人利用贩卖的女子暗中监视他,并且相继死亡。
慕容家何以至此?背后有什么阴谋?
聂无欢只冷冷一笑,那抽鞭子的力道就更大了。
虽说擒贼先擒王,但是杀鸡儆猴,有时比擒王更有效。
从前他对此事睁只眼闭只眼,但今时不同往日。只因,那个他已经放走的女子苏酒。
聂无欢望了望那边的山道,想着在山道上疾驰的马车上正睡得香甜的苏酒,聂无欢眸子温柔的几许,可想起苏酒的话,他的心一横,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在世,他也要将那两人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