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接待叶小刀的是一位姓王的警官，他告诉叶小刀，B市发生了一起凶杀案，需要叶小刀配合调查。
王警官把一张照片放到叶小刀面前，问他是否认识照片里的人。
当叶小刀看清照片里的人时，他的手不自主地抖动起来，他竭力控制着，让自己恢复镇定。
照片里的那个人，叶小刀当然认识，是他亲手结束了这个人的生命。
“不认识。”叶小刀迅速地回忆着那晚的经过，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居然让警方查到了自己。
不过，从警方的态度，可以得出他们暂时没有怀疑叶小刀是凶手。
例行的询问结束后，王警官站了起来，和叶小刀握了握手，感谢他的积极配合。
“石柏言……”叶小刀走出警察局时，喃喃自语道。这是死者的名字。王警官告诉他，石柏言仍在重症监护室里，尚未脱离危险。
当前的情况愈加紧迫，警方迟早会查出凶手。叶小刀一旦被抓，他的计划就会被迫中断。如果被判死刑，将拿不到一分保险赔偿金。最重要的是妻子的生命危在旦夕，不能再等。
叶小刀匆匆赶回家，打开笔记本电脑，他得尽快再找一个交换杀人的合作者。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叶小刀被骂了无数次“疯子”之后，终于让他找到了。
经过猜拳游戏，叶小刀赢得了胜利，对方必须先他执行杀人计划。
叶小刀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把自己的资料和计划通过邮件发给了对方。
成败，就在今晚。
六
叶小刀亲自为妻子做了最后一顿饭，看着妻子吃得美滋滋地，他心里就有说不完的高兴。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在妻子的额头印了一个吻。
这一突兀的行为让妻子一惊，问他怎么了。
“老婆，我爱你，永远永远。”叶小刀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含泪。
妻子发觉事情有异，正想仔细询问，叶小刀借口洗碗，退了出来。
叶小刀没有再进病房，他不敢面对妻子，只是在走廊上走来走去。
时间不早了，叶小刀不舍地望了妻子最后一眼，毅然转身向医院外走去。
海尔路总有一股阴森的气氛，偶尔有一辆车经过，也是快速的驶离，不敢停留。
叶小刀站在风中，他一点不觉得冷，他的热血在燃烧。他是为了妻子而牺牲，他被自己的这种情感深深感动。
手机响了，叶小刀接通电话，是他的堂弟叶立伟打来的。
叶小刀父母早亡，在这世上只剩下堂弟叶立伟他们一家亲人。
“哥，嫂子有救了，刚才护士来通知，有了新的肾源，正送来医院，嫂子马上就能做手术。”
叶小刀愣了十秒钟，然后以百米冲刺地速度往医院跑去。
真是老天保佑，叶小刀一下子捡回了两条人命。
七
叶小刀喘着粗气，出现在医院门口。
叶立伟迎了上来，脸色铁青。“哥，对不起。”
叶立伟去家里给安洁拿新的棉被时，不小心把叶小刀的笔记本电脑撞到了地上。他担心撞坏了电脑，所以启动电脑打算检查一下。结果发现了叶小刀的邮件。里面有叶小刀的照片，还详述了在海尔路上制造车祸的全部计划。
叶立伟把这些事告诉了安洁。
安洁了解叶小刀，知道他是死性子，其它办法根本不能说服他，所以只好说谎把他骗了回来。
“嫂子在等你，你快去。”叶立伟说道。
叶小刀无可奈何地往住院部走去，不知道等会如何向妻子解释，他了解妻子，这一回她恐怕会闹得要死要活。
叶小刀站在住院部大楼门口，抬头望了望第九层楼，妻子的病房就在那一层。
突然，一个黑影从那层楼飞快地坠下，叶小刀闪身躲开，一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叶小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他确定地上躺着的人正是妻子时，他撕心裂肺地嚎叫着。
妻子似乎还有呼吸，他抱起妻子，往急救室狂奔而去。
医生和护士接过安洁，把叶小刀推到门外。
叶小刀抱着头，不住地抹眼泪，他能做的只有抹眼泪。他祈求上天，一定要救回他的妻子，他可以用任何东西来作为交换。
“你怎么在这？安洁呢？”护士小寂冲到了叶小刀身前。
“怎么了？”
叶小刀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一个喜讯。
B市一名签署过器官捐献书的病人刚刚死亡，他的肾脏正送往这里，护士到处寻找安洁，打算让她做好手术前的准备。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叶小刀的咆哮声吓呆了一旁的病人和护士。
当妻子死亡的消息传到叶小刀耳里的时候，他再一次发出了一声怒吼，整个医院都可以听见。
八
“小刀，对不起，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为了我，我真害怕你再做傻事。你的路还很长，不能因为我，而就此停步。我知道我的命已不长，我只是早一点结束它而已。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希望没有我，你也会同样幸福。有缘来生再见。爱你的——洁。”
叶小刀手里紧紧地拽着妻子的遗言，他的泪已经流干了。
病房里的其它病人都为安洁的离世而叹息。
这时，护士小寂走了进来。叶小刀突然开口问她，给妻子提供肾源的是什么人。他想记住这个人。
“听说那个人不久前遇到抢劫，被刺成重伤，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
叶小刀皱了皱眉，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石柏言。”
叶小刀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嘴里反复地念叨着：“天意弄人。”
收拾好东西，叶小刀刚来到走廊上，就撞见一脸惊慌的叶立伟。
“哥，快跑，警察来抓你了。要以故意杀人罪逮捕你。”
叶小刀一惊，脚下却没有移动。
“快跑。”叶立伟催促道，“到海尔路等我，我一会来接你。”
叶小刀撒腿就跑，他现在还不能被抓，他还得送妻子最后一程。
九
海尔路上刮过的风似乎也在悲鸣。
叶小刀蹲在马路中央，放声痛哭，不停地呼唤着妻子的名字。
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向叶小刀驶来，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闪躲。
叶小刀倒在了血泊中，透过玻璃窗，看清了驾驶室里的人，是他的堂弟叶立伟。
警方根本不可能在一天内就掌握叶小刀杀人的证据，这一切都是叶立伟编造的。
妻子安洁是孤儿，她过世后，按照保险受益人的顺序，叶立伟一家成为了直接受益人。
叶立伟不敢报警，因为犯罪嫌疑人被判死刑，将拿不到一分赔偿，叶小刀必须死于意外。
叶立伟把车停在路边后下了车，来到叶小刀身旁，“你的邮箱又收到一封信，闷壶发来的，应该是早就写好，定时发送的。这个时候他不可能给你写信。闷壶就是石柏言。这世界真是奇怪，想杀死自己的人还不只你一个。他说……”
叶小刀已经听不见了，他的眼睛圆睁着，死不瞑目。
“他说谢谢你。”叶立伟站起身来，“我也要谢谢你。”说完，转身向路边的汽车走去。
海尔路上阴风阵阵，一束强烈的光闪花了叶立伟的眼睛，他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整个身子就飞了起来。
汽车没有停下，火速逃离了现场。在驾驶者的手上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是叶小刀。
交换杀人的计划仍在进行。
叶立伟长得太像叶小刀，所以引来了杀身之祸，谁叫他们是堂兄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