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凡羽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他从床上爬起,找寻着伊芙蕾雅的身影,屋内厅外看了个遍却并没看见她。还有她的那只流光坐骑也不见了踪影。他出了茅屋,在茅屋前后又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她的身影,他开始变得焦急起来,但在内心他又不得不这样安慰自己:“伊琳姐姐定是去树林里闲逛去了,没有离开的。”
他急忙向寒潭那边寻去,来到寒潭,四周尽在眼底,宽阔的寒潭岸边哪有半个人身影。气馁之色顿时爬上脸上心头,心想伊芙蕾雅定是离开了。她离开,他不感到意外,意外的是她的不辞而别。他的心情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百无聊奈,他蹲坐在岸边开始思索起来,双手不停地在脚下野草上发泄着不满情绪。时不时寻一个石子仍进平静的寒潭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内心杂乱的心情。
他仍一个石子,又低头仔细瞧着那泛起的涟漪。然后入神地想着事情。就在他入神思索时,他的伙伴猴子小斯,却从树林里窜了出来,扑向了他的背上。木凡羽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寻人,都没发觉小斯也是不见了的。他连忙从背上把小斯一把捞了下来,向小斯问道:“那个漂亮的神仙姐姐是不是走了。”
小斯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天空,意思是她骑鸟飞走了。木凡羽顿时心情跌落到谷底。低头不在言语和理会小斯。小斯可不干了,一个劲的搬弄他的手臂,嘴里还吱吱呀呀个不由。木凡羽与它相处多年,早已心意相通,自是明白它的意思。他不由站起身,朝身后望去。不远处的树下,一个少女的身姿婷婷玉立的站在那儿,少女一身墨绿色的莲蓬裙裳,将她那刚好发育的身体包裹得恰到好处。少女个头很高,但因身姿轻盈,略显苗条。她那干净洁白的脸上露出灿灿的笑容,见木凡羽朝自己看来。便大声地换了一句:“羽哥哥。”声音清亮而又绵柔。
木凡羽自是知道少女是何人,在这八年的罚守寒潭生活中,只有那么寥寥数人时常来看望过他,眼前这少女便是其中一个。她叫水吟,是地之部落水清大长老的女儿,今年十六岁。
木凡羽放下低落的情绪,挤出一丝笑容向水吟走去,边走边道:“吟儿,你怎么来了?”
水吟笑盈盈的道:“羽哥哥,好些天没来瞧你,我是有些想你了。”她一个少女竟把这些话说得如此直白,要不只是单纯的兄妹问候,要不便是她的脸皮子特别的厚。看她脸不红,心不慌的,倒也没什么其他意思。她从身后拿出一个竹篮,竹篮里装着几样糕点,还有些肉和菜。“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她将菜篮递给木凡羽。
木凡羽接过菜篮子,望着竹篮里堆满的各种食物,满脸笑意:“还是吟儿疼我,总不忘给我带些好吃的来。”
水吟见她夸自己,脸上也不觉红润了起来。害羞间,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事:“羽哥哥,我来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啊?”木凡羽疑惑地问。
水吟满脸微笑的看了她一眼,回道:”羽哥哥,昨日我听爹爹跟首领大人交谈,说你这八年之期已经到了,准备过几天接你回去哩。”
“啊?”罚守寒潭这八年之期,他自然是知道已经到了,但对于明天便可回族里他确颇感意外。记得当年自己偷食火灵元丹,差点被火灵噬体,要不是神祝大人法力高强出手相救,自己便早已被火灵焚灭了。那时神使大人要求父亲把自己罚守到这荒野的寒潭来,一是为了处罚自己犯了族中禁忌,二来则是利用这寒潭的寒气来驱除体内的火灵之气。当时他再三叮嘱,在没有八年期满和寻到一滴蓝色的眼泪时,自己是万万不可离开寒潭的。这也是他这些时日高兴不起来的缘由,想到那滴蓝色的眼泪,他才还有些激动的心情,顿时变得失落起来。
水吟以为告诉他这样一个好消息,他会无比高兴的,谁知他到失落了起来,她不由关心地道:”怎么了羽哥哥,你要回去不高兴么?”
木凡羽收拾好失落的心情,长长地叹了口气:“吟儿,按道理来说我是该高兴地。可是神祝大人说的那滴眼泪,我到现在都没瞧见,又怎离得开这儿呢?”
两年前他的那位救命恩人神祝大人来看望过他一次,当时木凡羽向他询问过那滴蓝色眼泪的事。他只告诉他,在未来的某个日子,会有那么一个人来给他一滴蓝色的眼泪的,还说现在没来,只是机缘不到。
八年罚守之期已过,可那滴眼泪的机缘却迟迟不到。
“羽哥哥,神祝大人这些年都不见了,去哪寻找那滴眼泪啊。你都在这儿苦了八年了,该回去了。”
木凡羽淡淡一笑,一手抚摸在水吟额头的秀发上:“傻丫头,神祝大人说过的东西,必是有他的道理的。算了,咱不提这些,既然来了,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嗯!”水吟点了点头,随即又换上了笑容。两人相持朝木凡羽的住处走去,小斯尾随在他们身后。两人一猴很快便来到了茅屋前,但他们却并未进屋,而是在茅屋左侧树下的石墩上坐了下来。
水吟一双娇嫩洁白的手,从篮中拿出了几样糕点出来,对木凡羽道:“羽哥哥,这是你爱吃的芙蓉糕和杏泥糕,尝尝。”说着向木凡羽的嘴边递了块过去。木凡羽接过糕点,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在这荒野里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品尝这小妮子送来的糕点。他吃了两口,便细微地品尝起来。
“吟儿,这芙蓉糕怎么跟之前不是一个味儿?”
“好吃吗?”水吟紧张地问道。
“好吃!”答案是肯定的。又见他吃得那般开心,她不由脸上露出了一丝娇羞,“这芙蓉糕点不是母亲做的。是我做的,羽哥哥,等你回去我天天给你做糕点吃,好不好?”说这话时,她的声音虽不小,但却如棉花一般,温柔的很。
木凡羽虽是十八岁的人儿,但一人独处这荒野之地,哪懂什么情事,对小妮子的话也不细加品嚼,便一口答道个好。水吟见木凡羽如此回到,她开心的很。便又将一块糕点递给了他,他也拿了一块给她吃着。糕点的甜,外加他二人那开心的笑容,他们的心底就犹如盛开了一朵花朵一样。
一旁的小斯,见他二人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之前都没这般冷落自己,它开始不满,支呀了起来。水吟笑嘻嘻地把小斯抱在怀中,也拿了块糕点给小斯吃了起来。“好吃吗?小斯。”小斯嘴里不停在咀嚼着,头却一个劲的上下点动着。水吟看它那样子,说不出的逗乐,便呵呵的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传得老远。
两人吃过糕点,便开始玩耍起来。水吟一边在茅屋前追逐着小斯一边对身后紧跟自己的木凡羽娇盈盈地道:“羽哥哥,我前些日子水系魔法突破三级了。”
“真的吗?”木凡羽一把抓住水吟的手,赶紧道:“那你表演下我瞧瞧。”水吟停下追逐的脚步,找了块宽阔的地方,当下表演起她的魔法来。
她是水灵属性,又是水系大魔法师的女儿,自是学的水系魔法。水系魔法,同金、木、火、土一样,属于地之魔法,不同的是,它是魔法师通过感应大自然中的水属灵气来驱动的魔法。水魔法以柔为主,刚柔并进,是魔法中最为独到的一种。她那娇嫩白净地玉手在身前变化掐弄着各种法诀,只听她一声娇喝,她面前的空间瞬间扭曲了起来,无数的水蒸汽,在她两只手掌心上凝聚着水珠。片刻她左手一挥,却是几十滴晶莹地水珠急速飞落而去。半响才听见水珠飞落的地方想起树木折断的声音。这时她右手又一挥,却是十来根锋利的冰锥射了出去。直向一棵大树的树干,唰唰几声,那些冰锥像豆腐一般从大树的树干穿过,留下十来个孔眼。木凡羽看得有些呆滞,好半天才鼓掌叫好:“吟儿,看来你的魔法又精进了一步啊。”他虽自己未曾学习过魔法,但他深知刚才水吟那一手冰一手水的魔法,正是要修炼到很高的境界才能完成的。
初级魔法,仅仅是通过自身感应自然界的魔法元素来驱动它,却并不能改变魔法元素的形状与大小还有状态。就好比说给你的是一盆水,你泼出去的也只能是盆水,并不能让她变成两盆又或者是一盆冰。能让它变成两盆水的魔法,那是二级魔法,能让它变成一盆冰的魔法自然是三级魔法了。当然,如果你能让一盆水变成一潭水又或者一河水那只能是更高阶的魔法了。
这一手冰一手水,正是三级魔法师才能达到的境界,再者也更形象地诠释了水的柔和刚。
木凡羽的称赞,让她心底乐开了花,她笑呵呵的说着:“羽哥哥,等你回到族里,我来保护你。”
木凡羽顿时脸上阴郁起来,她说这话本是出于对他的关爱,但好强的他,却在内心埋怨起他自己来:呵,木凡羽,你就是个废人,你是学不了魔法的,就算回去,你依然是那个众人口中不会魔法的废人。
水吟瞧出了些端倪,立刻柔声道:“羽哥哥,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木凡羽见她那样子像是个犯错的孩子,旋即又换上了笑容,抓着水吟的玉手柔声道:“怎么会,你羽哥哥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水吟见他不生自己气,便也呵呵的笑了起来。两人又高兴地玩了起来。
时近午后,木凡羽方才对水吟道:“吟儿,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水吟抬头望了望天空,见云耀已近西偏,便不再说话,松开拉着木凡羽的手,有些不舍的向谷口走去,木凡羽跟在她身后送了一段路程,却是快到谷口的时候,停留了下来。望着水吟那墨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他也不由滑上了一阵失落的情绪。才还翻腾的葬龙谷,此刻却变得异常安静起来。他转身朝回走去,脑子里却思绪万千。他在想自己出谷后的生活,难道自己真的要沦落到要一个女人来保护吗?他有些恨恨得砸了一拳在路旁的大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