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方朔收服了这股山贼,大致了解了他们的现状,此时正沿着官道向南迤逦而去。
原来这伙人都是一个村的,由于北边连年战乱,徭役赋税特别重,加上鲜卑人仇视汉人,他们实在活不下去了,举村迁到益州。可没想到益州也不是一片乐土,虽然没有战乱,人祸却也不断,只有成都左近的治安才有保障,其他郡县基本处于自治的状态。一无所有的他们城里住不起,外面又太危险。仅靠村里的十几个青壮给人做工,实在养活不了这一帮子老少。牛三这才在陆飞的撺掇下带着村里十几个后生干起了没本买卖,他们在石马山那个地方已经呆了两天,倒也遇到几拨人,可有财物的商队动辄几十上百人,人手一件兵器,傻子才去打劫;也有拖家带口的难民,可看到他们的窘状,牛三也不忍心下这个手,最终,好歹遇到方朔这头肥羊,结果把自己给赔进去了。人生的际遇真是巧妙。
牛三在家排行第三,穷人家的孩子,有时父母为了方便就按排行叫了起来,习惯了名字就成了牛三了。老大被官府抓去当兵,死了,老二和村里其他人一起保护着家人。
陆飞上面有个哥哥和姐姐,姐姐早就嫁人了,哥哥陆康是个憨厚的老实人,家里穷,没有人家能看得上,不过打铁是一把好手,可现在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力气打铁呢!
王二其实不叫王二,他本名王继业,家里原先有几亩薄田,父亲王有才很有经商的头脑,开始的时候种点蔬菜瓜果到城里卖,后来赚了点钱,开始做起了小生意,虽说那时候行商遭人白眼,但是能赚钱啊,王家在他们村是最富的。可是后来王有才有一次不小心得罪了县府师爷的小舅子,结果被诬告入狱,散尽了家产,才救回了一命。王继业遗传了父亲经商的天赋,却因为长相的问题难以施展才能,而被同村的伙伴戏称王二(麻子)。据说王继业是村里唯一一个上过私塾、认得字的学问人。
至于其他人,方朔暂时还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据牛三说,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叫大坡山,方圆三十里内只有一处坞堡,叫厚坝堡,村里的其他人就在堡外的一处树林里。大坡山距离厚坝堡十几里路,2个多小时就能到了。
午后时分,一行人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厚坝堡。厚坝堡依山势而建,坐落在一个山谷里,从外边只能看到一面约二百米的木石结构的长墙,上面三五个人不时的走动着,警惕地望着他们。堡外是一片耕地,由于已是深秋,作物已经收割,到处是破败的景象,远处有一片桑田。
“主人,这就是厚坝堡,堡里大概有三百户居民,堡长胡九有些本事,耍得一手好刀,为人倒也慷慨。”牛三指着厚坝堡对方朔说道。
“牛兄弟,以后切不可这样称呼,实在不行,喊我主公吧!大家都记住了!”方朔望向众人。“先不急着进堡,我们去看看乡亲们!”
“是,主公。”众人答道,当下由陆飞先行,不一会儿,来到了一片树林,接到消息的村民早已涌了出来,几个老者颤巍巍地拜向方朔,同时口里喊着:“老汉代后生们谢公子不杀之恩!”
“老人家快快请起,千万使不得,折煞小子了!”方朔可不敢让他们拜下去,那是要折寿的。
放眼望去,几十个衣不敝体的村民,形销骨立,满脸菜色,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小孩子们干脆就光着屁股,虽然现在不是很冷,可眼看就要到冬天了,这种状况太让人担心了,在这乱世里,人命虽不值钱,却也是最宝贵的财富啊。方朔绝不允许这些人出问题,他要把大家一个不落地带到自己即将建立的基地去。
对于未来的去向,方朔早已有了决定,成都周边虽然有比较好的环境,但同样统治阶级的力量也是最强的,无论做什么都要受到严酷的剥削,方朔并不想当奶牛。所以,只能向周边地区发展。方朔前世的时候曾大体研究过蜀地的地形,要选择一个离成都不太近,但也不能太远的地方,才最有利于自己的发展。雅安是个好地方,可惜以现在的交通状况,物资的调运是相当麻烦的,他不想牺牲发展速度来保证安全,方朔必须尽快地发展起来,最起码要拥有正面自保的力量。所以,想来想去,第一选择是邛崃市那边,第二选择是蒲江县,两个地方各在四川盆地西东两侧,都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就是不知道现在那边的情况如何,这都需要方朔打探一下,实在不行,就去雅安。到时候往山里一跑,谁能奈我何?
经过一番交流,方朔了解到这里一共有58个人,其中青壮年25人,女人18,6位老人,9个小孩。吃的只有野菜野果,家当就是几口破陶罐,几只破碗。
“老人家,我是这样想的,你看,大家现在生活的很困苦,不如一起随我找个地方建堡自力更生!大家互相扶持,有饭同吃,有衣同穿,总比现在风风雨雨的有保障。”方朔把话题引到今后的去向上来。
“小哥,你不嫌我们累赘?你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其中一个老者指了指周围,无奈的说道。
“瞧您老说的,就这么定了,从今天起,但凡有我方朔一口吃的,就不教大家挨饿受冻!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共当,如何?”方朔看时机成熟,说了几句煽情的话。
“主公!只要你不嫌弃我们,我们就跟定你了!有什么吩咐,只管安排。”
“主公!”
“主公!”
黑压压的一群人拜了下来,就连小孩子都有样学样,向方朔拜了下来。
“诸位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方朔一脸严肃,心里却乐开了花。
接下来就是安排行程和准备后勤保障了,方朔带着牛三和陆飞拜访了厚坝堡的胡堡长,一是感谢对方近日来的照顾,二是想购买一些粮食。胡九果然爽快,卖给了他们十石米,方朔给了对方足足1000钱,当时的米价一般在每石80文上下,这也是方朔为了结一段善缘,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树林里欢声笑语,大米的香味传出老远,到处是闷头扒饭的情景,方朔怕大家饿极了吃撑着,大人只分配了两碗饭,小孩子一碗,等他们肠胃适应过来再酌情增减。不过这10石粮食也就能支持十几天,他们需要加快速度了,谁知道还要走多久啊。
方朔把人员物资管理的事情交给了王有才,王继业辅助。经过观察,方朔觉得这对父子有真才实干,有机会的时候指点一下,这样在内政上能帮自己分担些。
然后从青壮里挑选出十名相对体格较好的充当护卫工作,专门负责队伍的安全,护卫队的队长当仁不让的交给了牛三。趁着天色尚早,方朔让他们去山上砍了二十几根竹子,一头削尖,做成二十四把八尺长的竹枪,这样队伍就算有了自保的能力。
至于其他人,男的当运输工,女的照顾老小,这些事情就由王家父子安排。方朔将重点放在了护卫队的训练上。
“枪的使用很简单,主要就是挑、刺,在战阵中最常用的就是刺击。长枪的优势在于长,都说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没等敌人的武器递过来,你的长枪就刺过去了,优势非常明显。使枪的关键在于稳、准、狠,手一定要稳,紧握竹枪,不能抖,这需要力气;刺击的目标是对方的要害,比如心、喉、肋,要做到指哪刺哪,这需要眼力;一旦出手,就要全力以赴,下手一定要狠,不能有丝毫犹豫。想准确地做到这些动作,就需要你力气要大,手、眼、心要配合好,才能做到一击必杀!听明白了吗?”方朔问。
“明白了。”人群中稀稀落落的回了几声。
“知道自己的责任吗?你们身后站着自己的亲人,你们需要用手中的武器保护他们!大家想要尊严地活下去,就必须紧握自己的武器,学好杀敌本领,你们听明白了没有?”方朔的火腾地就上来了,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听明白了!”众人喊声震天。
“好,看我的示范!”方朔双手紧握竹枪,凝视前方的目标,蓦然间大喝一声“杀!”,左腿上前一步,身体前倾,长枪瞬间击中目标,然后回身对目瞪口呆的众人说:“照我的动作,都好好的操练,刺不中目标的不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