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柳堡东南20里,广都南约10里处,方朔大军正在行进。由于携带了大量竹枪和简易战车,又要防备敌骑兵的突袭,行军的速度非常缓慢。
“主公,从我们离开广都开始,四周就不断有斥候出没,眼下斥候的数量突然多了起来,行事也更加肆无忌惮。属下担心……”军副陆飞来到方朔近前,汇报了部队周边的情况,掩饰不住对骑兵的惧怕之情。
“哦?看来这条大鱼准备咬钩了,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我们能行的,你要相信我们的士兵,不要太过担心。”方朔紧张之余还有点兴奋,好言安抚陆飞。
“传令下去,加速行军。斥候做好警戒,骑兵出击,干掉周边的苍蝇!”方朔记得前方不远处有一条七八米宽、两三米深的小河,他可以背靠小河,集中优势兵力,专心防御正面和侧面的骑兵。
很快,大军到达那条小河边,方朔立即安排士兵们设置防御阵地。阵地的核心是弓箭手方阵,方朔大军共有1500名弓箭手。在不影响弓箭手射击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压缩他们的空间,以保证整个阵地的防御厚度和密集度。
方朔一声令下,所有弓箭手把身后的箭支取下,插入面前的空地上,以便随时取用。弓箭手进入临战状态!
紧接着,外围近战兵开始忙碌起来。首先,战车是整个防御阵地的纽带和关键点。方朔让士兵们在外围每隔两米布置一辆战车,战车之间的空位则以双头竹枪代替。这样一来,300余辆战车共设置了三层防线。
战车防线与弓箭手方阵之间的缓冲带则布满了手持巨型竹枪的长枪兵和大刀兵,长枪兵在前,大刀兵在后。
“将士们,刚才斥候回报,敌人的骑兵已在5里外,很快就能到达这里。我们背靠大河,已是无路可退,唯有英勇杀敌,才能活下来。只有消灭眼前这只骑兵,我们才能保卫身后的家园,才能继续北上,拯救更多的穷苦百姓!将士们,我相信你们,我们必胜!”方朔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向士兵们阐明利害,鼓舞士气。
“必胜!”
“必胜!”
“必胜!”
看到士气高涨的众将士,方朔很满意。
就在此时,仿佛回应将士的呐喊,马明辉的骑兵出现在远处。2000余骑,踏着整齐的步伐,宛如一股赤浪,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8000多只马蹄击打地面,就像踏在一只巨鼓上,令人短暂失聪。就连脚下的大地,仿佛承受不住马蹄的践踏而微微颤动。
扑面而来的气势压迫的众人透不过气来,意志不坚定者不由升起逃跑的念头。方朔也为这种气势所震慑,好久才惊醒过来。
仅仅只是2000骑兵缓缓靠近,就具备如此的气势。如果骑兵奔跑起来,岂不是……方朔有些担心的四处望了望,入眼处,都是震惊呆滞的将士。可怜这些没上过真正战场的新兵蛋子,何曾见识过成建制的骑兵。残酷的形势,根本不给他们循序渐进、逐步适应战场的机会。
“还好,没有扔掉武器掉头就跑。”方朔知道,骑兵之所以能够成为战场的王者,主要就是气势和冲击力强大。只要士兵们挺过这一段,就有成功的一线机会。不过,在万马奔腾冲击下,即便战场老兵都难以抵挡,更别提方朔麾下的新兵了。
“桄榔……”仿佛老天故意与方朔作对,也许士兵们实在怕极了,只听的周围一阵武器接触地面的声音。方朔陡然发现,他引以为傲的士兵扔下武器,发一声喊,转身就跑。于是,为了找到出路,士兵们大打出手,丝毫不顾往日情分,阵地内一片混乱。
方朔一看这下完了,心瞬间沉到谷底。大意了,连日来太过顺利,使得方朔有些得意忘形,最终酿下这枚苦果。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他争霸天下的梦想、麾下将士百姓的命运,还有让他魂牵梦绕的孟琪,都将随着自己的陨落而烟消云散。
茫然间,方朔抬头望天。天上很空,没有一丝云彩。
“天意使自己来到这里,这是多大的机遇,我不能就这么认输!只要努力,就算拼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要战斗下去!”方朔心头电闪雷鸣,重拾信心。
方朔一步窜到军鼓边,拿起鼓槌“咚咚咚”的敲打了起来。鼓声坚定地向四周传播开去,似乎有着魔力一般,消除了将士们心头的恐惧,唤醒了他们的热血。
敌我双方的士兵安静下来,方朔击鼓的节奏有点像寺庙的晨钟暮鼓,涤荡人的灵魂。
方朔正处于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仿佛天地间只有一人一鼓,他可以把顿悟后的思想通过鼓声表达出来,与自然契合,影响人们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一瞬间?还是一个时辰?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细究。方朔累了,鼓声停歇,众人回过神来。
“快,各就各位,准备迎敌。”到处充斥着军官们的呼喊声,经过鼓声洗礼的士兵们士气高涨,热血沸腾,很快到达指定位置。
“主公!”陆飞跑了过来,满脸担心。他刚才去阻止士兵的骚乱,结果吃了不少苦头,衣服也出现了几处破损。
“我很好,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你不用担心。”方朔晃了晃右臂,感觉有些酸麻。
回头再说马明辉。自从斥候回报乱民加速行军,且派出骑兵驱逐绞杀他的斥候。马明辉就知道,乱民已经猜到或者知道骑兵的意图了。
为了保持足够的马力,马明辉并没有让骑兵加快速度。因为他知道,附近的地形对骑兵作战非常有利。虽说有几条小河,但地面还是足够坚硬,制约不了骑兵的突袭。
待他们来到乱民阵前,却发现对方妄想凭借几杆竹枪就想挡住他的骑兵,马明辉不由对左右嗤笑一声:“诸位看到了吗,只凭这几根破竹竿,就想挡住我们,还不知死活的嚷嚷什么‘必胜’,那是在说我们把?哈哈哈!”
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军主破天荒的说起了俏皮话,虽然不是很好笑,众将士们还是非常夸张的笑了起来。
“众将士,预备……”马明辉决定全力一击,打垮面前的这股乱民。然而还不等他举起的手臂挥下,却发现乱民中变故陡生!
“乱民就是乱民,这种素质,还想着对抗朝廷!”看着乱成一锅粥的‘乱’民,马明辉心头充满不屑。
义军的这次混乱,倒也打断了马明辉的攻击命令。骑兵们面面相觑,没有得到命令的他们自是不能擅自出击。而作为军主的马明辉则抱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心理,有骑兵做后盾,他不担心乱民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同时,马明辉也是为了减少骑兵损失。乱民虽然士气没了,可仍聚在一块,一旦逼得过紧,很有可能导致反弹。只有跑散的士卒,士气低落,根本做不出有效的抵抗。到时只需要像赶羊一般,就可以轻松俘虏这些乱民,马明辉仿佛看到大功正向自己招手。
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心理,让他失去了一次歼灭乱民的绝好机会。战场上,只能有一种心态,那就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机会一旦错过,很有可能就会导致胜负颠倒。因为,只要有一点点的意外,就有可能是形势大变。
很悲催的,马明辉碰上了这种意外。任谁也没有料到,对马明辉来说,大好的形势仅仅因为方朔的一通鼓就改变了。待得马明辉回过神来,乱民已经迅速的站好位置,等待双方的将是一场惨烈的大战,再无取巧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