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曙光
等我赶到荫雪堂的时候，已经过去四十分钟，大门开着，里面正堂的门也开着，我冲到里面的时候，就看刘荒荒躺在床上，脸色惨白。
“你快来看，都怪我”，林白风忐忑不安地说。
“怎么回事”，我很奇怪。
原来，林白风怀疑这屋里被人装了无线电子设备，于是从别人找来一套可以监测查找无线信号的仪器。他把刘荒荒喊来跟他一起弄，在院子里安装好了后，刘荒荒好奇，要先试验
一下。她把耳机戴好后，就启动监测仪，结果刚刚开机就爆机了。
“我就听耳朵里噼啪的一声巨响，当时就晕倒了”，刘荒荒声音还显得有点虚弱，“而且有种极度恶心的感觉”。
“她晕了有好几分钟，我差点打120”，林白风焦躁地踱着步，“好在她醒了，给她弄了杯热水喝。”
“这屋里不会有辐射吧？”林白风问我。
之前我用辐射测量仪器检测过这屋里，没有发现辐射超标的地方，所以告诉他们别担心。
我把今天打听来的一些情况告诉了他们俩，把我自己的判断也告诉了他们。
他们一听我这话也觉得有道理。
林白风正好和马静璠那个学校的一个副校长很熟悉，以前常约他写稿，他立刻打电话给那位副校长，请他帮忙找一下马静璠的一些资料。
刘荒荒又喝了两杯热水，身体好了不少，恶心感也基本消失了。
林白风这时候发表他的意见：我可以肯定，这个刘向丹肯定没干好事，当年我爸爸就让我少跟他来往，我估计老头子知道他什么事情，但是不肯告诉我。
我点点头：但是，目前这都是我们的设想，我们得找到关键的几个人。一是马静璠，二是张来成。刘向丹在加拿大，一时过去也不方便，况且，你都在网上和他交流了也没什么结果。应该从侧面突破。
世界上有这么一个理论，不管你在哪，如果想送一个东西给另外一个人，也不管那人在世界的什么角落，最多经过六个人就可以交到他的手里。反过来我们想找一个人，大约也不需要很多人，有直接关系的，一个人就可以找到，不熟悉的，也就是几层关系。
那位副校长找到了物理系当年的书记，书记找到班主任，班主任就把马静璠的电子信箱送了过来。据说是因为她经常来往于中美两国，所以用电话找不大方便，而她的黑莓手机可以随时收发电子邮件，不如直接用电子邮件联系方便，所以那位班主任只留了电子信箱。
我急忙上网给马静璠发邮件，直接告诉她，由于某种关系，接触到了马静琥的一些资料，想找她了解一些她哥哥当年的情况，并附上自己的一些资料，力图使她能够信任我。
当然，不可能会是我刚刚发出邮件就会有回应的。但是，着急的林白风趴在电脑跟前，几乎是三秒钟就刷新一次页面。他当然急了，这个屋子要是变成鬼宅，那可得大降价了。
我倒是觉得胜券在握，没那么着急等着它迅速到来。就如同在一个闷热的天气里，期待雨水一样，假如立刻就下毛毛雨，那我还不如继续忍耐几天大汗淋漓的日子，等到一场暴雨来临，一次冲个干净。
我们出去吃了个饭，回来查邮件，还是没有。我劝林白风别着急，她看到后肯定要有个思考的过程，毕竟过去了二十年了。
我突然问林白风：你说张来成在这个事情了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刘向丹的帮凶呢，还是被胁迫者，或是根本不知情的人，他后来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和其他老师同学联系了。
林白风点了点头：我认为，他至少应该是一个知情者。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拿出一看，原来是张启辉发来的信息：
宋先生，你好，有个当年的情况我应该告诉你一下，我给您的电子信箱里发了个小邮件，请查收一下。
我立刻打开邮件页面刷新了一下，果然有一封新的邮件。
文章如下：
宋先生：
刚刚你在的时候，有一些话没跟你说，其实马静琥他们这个宿舍，多少是有点矛盾的。但是说要是因为平时生活的小矛盾会引发谋杀，我倒是不相信。
马静琥是团支部书记，是大家一致推选的。当时曾经想让刘向丹担任班长，因为他是北京人，母亲又是分管行业的领导。但是同学们通不过。由于我是班主任，所以经常要了解同学们的思想动态。有同学告诉我，六零二宿舍看上去很安静，实际上暗流汹涌。刘向丹和张来成两人和其他四个人势同水火。我很奇怪，问是为什么。那同学告诉我，原来，刘张二人都是高干子弟，吃穿都比起其他四人好。而马静琥经常批评他们俩太浪费，在食堂吃饭时经常一半都没吃到就倒了。刘向丹的母亲经常派司机送东西到学校来给他，吃的用的都有，刘向丹有块手表，好几百块钱，够农村一家一年的生活费，还有个日本的135相机，经常拿到校园拍女同学，也被马静琥批评。张来成家里经常给他寄东西，基本都是好吃的，还有些衣物，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其他同学的好几倍。而其他同学基本都是靠学校发的钱过日子，有的省下来还给家人寄回去。六零二宿舍除了这两人之外，只有朱学芹是城里的，其他三位都是偏远农村的，能考到这个学校不容易。那时候刚刚恢复高考十来年，大部分农村学生还没机会考，所以大部分学生是城里的，那个宿舍城市和农村学生正好是三比三。但是朱学芹喜欢跟马静琥他们几个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就分成了两派，虽然平时没什么矛盾，但是双方参加的活动基本不喊对方的。刘向丹他们的活动，就是喊，马静琥他们也没办法参加，地位和经济能力都很悬殊的。
我虽然没有认真研究当时出现的情况，但是也逐渐地感觉到，即使是在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级，分化已经开始了，来自城市干部家庭的学生和来自工农子弟的学生逐渐地分成两个部分，他们的行为模式和思想逐渐地变得很不像，即使是接受的同一样的教育。当时社会上经常在讨论官倒的问题，许多干部子弟因为掌握了一些政治资源，很快就发了大财，而随着物价管制的逐渐放松，许多工人农民的孩子买吃穿的用费不断上升，但是家庭收入却赶不上，而有些干部子弟却有意无意地在他们面前炫耀，这样可能会经常刺激工农子弟学生。我觉得因为这些东西让学生不能安心地学习，所以有些心里素质不稳定的学生经常上街去发泄不满，你应该知道，那几年，大学里不太平。经常会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那时候的学生确实单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像现在的学生说话时都留个心眼，也就没那时候的那种矛盾了。我还听同学反映，刘向丹经常出去参加什么霹雳舞聚会，有时候晚上熄灯前才回，有的时候就说回家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似乎他还参加了一个什么小组织。据说马静琥因为这个还盯了他一次梢，看看他究竟是去干什么了的。那次回来后马静琥就跟宿舍其他几个人说，要大家离刘向丹远点，要注意保持距离，别跟他鬼混。这是马静璠告诉我的。但是可能是被张来成告诉了刘向丹，刘向丹在一天中午时指着马静琥说了一句：你下次别那样做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做的事情很危险，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事情让他们之间产生了矛盾，但是我想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杀人，尤其是同居一室的同学。宋先生，不知道这些情况对你有没有用。我听说刘向丹已经出国了，可能找他问些当年的问题已经很难了。
祝
好
我们看完信，长出了口气。
林白风突然问我：你知道刘向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很奇怪：我又没见过他，我怎么知道呢？应该是你清楚的。
林白风有点怪异地看着我：他看上去很虚弱，脸色惨白，但是实际上是一个意志力很强，而且精力也很旺盛的人，只是不擅长与人交往，所以做了几次生意最后失败了。但是他本人是一个极端聪明的人。他与父亲关系不大好，但是他母亲对他极端地爱。我曾经听我大哥说过，刘向丹曾经因为吸毒被派出所抓过，后来通过关系弄了出来，没罚款也没记录。大哥曾
经也告诫过我，要我和他别来往。不过他的警告没用处，因为我和他完全是不一样的人，我虽然也过夜生活，但是从来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场合，我只是喜欢夜里吃吃喝喝，然后洗洗睡。我还听说，他似乎还参加了一个什么秘密组织，被他父亲知道后狠狠地斥责了一顿，所以他们父子一直感情不和。这也是这次为什么他父亲宁愿把房子卖给我，也不愿意让他继续住下去的原因。目的就是把他赶走。听老头子的意思是，国内的法律治不了他，去了加拿大，看他还敢乱来不。
刘荒荒半天没吭声，这时候冒了一句，把我们两都吓了一跳：他参加了什么？不会是黑社会吧？
林白风：至于是什么组织，我也不知道。
说话时，他还去刷了一下邮件，仍然没等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他说：我们还是走吧，别在这呆了，谁知道晚上会不会还出状况呢。
刘荒荒说：这两天我都被吓得晚上睡不安稳了，晚上去厕所，都心惊肉跳的。幸亏我是和别人合租的，要是我一个人，死活也不敢睡觉了。一关灯就想到那会跑的窗户。
林白风笑着说：那等我把窗户赶走了，邀请你来这里住，还敢不敢？
刘荒荒：我不敢，除非你陪我！
我哈哈大笑：咱们收拾一下走吧，看你们两个黏糊的。
收拾好电脑和他的无线电器具，我们拖着箱包就往外面走，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一看，原来是个短信：
请你别参与这个事件，否则你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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