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仙面露恐慌道,“我在玉春楼里面,妈妈轻易不许我出门,我与阿勇哥难得相见,却又忧心他的安康,于是我便与阿勇哥约定,他每日午后到玉春楼门口学几声狗叫,我听见了,就知道是他安好。”周阳听到这里,心下焕然大悟道,“原来阿勇对着玉春楼学狗叫,是在向表妹菊仙保平安。”但想起自己初见阿勇,见阿勇对着玉春楼学狗叫,自己与小子们还一起取笑,骂阿勇是狗杂种,心下实在愧疚。就听菊仙继续说道,“这几年阿勇哥午后来玉春楼门口学狗叫,告知平安,风雨无阻,不曾有变,早的话正午就会来,最晚也在酉时之前到来,可昨天我等他的声音,一直等到了戌时之后,还没有听见,到了子时隐约听见他叫了一声,不过只有一声而已,而且那一声听上去有气无力,似有似无,我当时怀疑阿勇哥有事,偷偷跑出玉春楼去看,却也不见阿勇哥身影,昨天夜里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一大群人围追堵截地捉拿阿勇哥,阿勇哥浑身鲜血淋淋,模样十分怕人,我被吓醒之后再睡不着,挨到了天明,偷了个空闲,跑来找阿勇哥,见本主庙里面空无一人,我去问粮库管事的,他说阿勇哥没去做工,我只得返回玉春楼去,刚才做完了妈妈交给的活计,我得了这个空闲,想再来看看,可先去问了粮库管事,他极是不耐烦,根本不肯搭理我,我看扛口袋的人里头也没有阿勇哥。”
周阳道,“我刚才已经问过粮库管事,他说不止阿勇,其他在他这里扛米口袋的叫化,今天也都没有去上工,他正为了缺少人手,本该早上就完成的活计,直到现在还做不完而恼火呢。”菊仙忧虑道,“那阿勇哥他们都去了哪里?”周阳也问菊仙,“我也想问你,平日里阿勇他们一群叫化会不会一起到什么地方去?”菊仙使劲地想了想道,“我只听说逢年过节的时候,粮库没有活计,阿勇哥他们会一起去钻天庙的庙会里行乞,其他的到没有听说。”菊仙又道,“可是今天腊月初四,并不沾什么节日啊。”周阳想想道,“反正城里面找不到,干等着也无济于事,且往钻天庙走一遭,看看阿勇他们在不在哪里,也好叫你我放心。”菊仙喏喏地说道,“我只怕去不成,我现下出来已是有违妈妈的戒令,要是给妈妈逮到,会把我活活打死。”周阳知道菊仙身不由己,点头道,“好吧,我一人独自前去,你且回去,我若找到了阿勇,会带他去玉春楼找你。”菊仙道,“阳哥,你若还是找不见阿勇哥,也请到玉春楼告诉我一声,若没有阿勇哥的消息,我实在难以安心。”周阳答应下来,别过菊仙以后,找了一辆马车坐了,朝钻天庙赶去。
钻天庙不近,一去一回,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等周阳回到县城里,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这一趟算是彻底白走了,没有庙会的钻天庙冷冷清清,往来的行人都没有几个,更不用说阿勇他们叫化,就连一个影子也没有找到。周阳去玉春楼,向菊仙报信之前,又去了本主庙一趟,还想再碰碰运气,看阿勇他们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可亦如之前两次,本主庙里面空空荡荡,根本看不见一个人。
周阳走进桃柳巷,来到玉春楼前,眼见着深蓝色的天空,将猩红的玉春楼映衬得越发夺目耀眼,周阳想起两天前跟小子们一起来到这玉春楼跟前,就有小子嚷嚷着要周阳领他们进玉春楼里面见识见识,周阳当时还拒绝,可没想自己现在就要往玉春楼里面去了,周阳拍了拍自己脸,提醒自己别想太多太复杂,他来这里可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把酒寻欢的,他只是来找菊仙,告之他没能在钻天庙找到阿勇而已,说完这些话他就会离开,可周阳也难免管不住自己的脑筋,尤其是他才走到玉春楼门口,便有两个水蛇腰一左一右地将他搂住,左一声公子,右一声少爷,温润耳语,****胴体,无不捧得周阳浑身舒坦,感觉像要飞上九重天去。
趁着还有半分清醒,周阳不敢耽搁,急忙摆脱两个水蛇腰,窜身往玉春楼里奔去,可不想玉春楼里有更多水蛇腰正等候着,周阳好比脱兔落网,游鱼上钩,立马被团团围住,跑不掉逃不了,可周阳无心作乐,不肯就范,与水蛇腰们推攘起来,水蛇腰们个个如同鼻涕一般又黏又稠,越是推攘,越是往周阳身上去粘,周阳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汹涌澎湃的海洋里一般,费尽全力挣扎,总算逃出了水蛇腰的包围,周阳稍觉庆幸,就感觉有人在自己肩头上亲热地拍了一下,没等周阳回头望去,就听一个女人嗲声嗲气地对他说道,“周阳少爷,您来啦,老婆子我早就恭候您的大驾了。”周阳回头一看,身后站的便是玉春楼的老鸨。
周阳听老鸨张口便喊出自己的姓名,很是吃惊地望着老鸨,老鸨看出周阳的心思,伸手一拍周阳的胸膛道,“讨厌了,干嘛盯着我这老婆子看,人家也会害羞的。”又道,“周阳少爷用不着吃惊,我这里是温柔乡,我这里是木樨树,你们这些臭男人,迟早一个个都要来我这里寻欢作乐,我老婆子心里存着你们的账本呢,你们一个个都欠了老婆子我一百两黄金,就看你们什么时候来报道,什么时候来还债。”老鸨说完又哈哈大笑道,“不瞒周阳少爷您说,老婆子我可等了你好久了,没成想您到了今日方才前来。”
周阳忙道,“我可不是来寻欢作乐的,我是来找人的,我要找……”没等周阳说完,老鸨伸手挡住了周阳的嘴,哈哈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来玉春楼找人好,找乐子也罢,可都得依着我玉春楼的规矩办事,不可马虎。”老鸨一招手道,“桂珍、美玲,来送周阳少爷进天字一号饭,好酒好菜地招呼着,周阳少爷要是说一声不满意,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两个小蹄子。”两个水蛇腰上前来,连哄带骗,连拉带拽地将周阳拖进了天字一号房内,眨眼的功夫便布置下满满一桌酒席,周阳倒也真饿了,自己拿起筷夹东西吃,两个水蛇腰黏在周阳身边,如同是长在了周阳身上,一个拿了酒杯一个拿了筷,非要喂给周阳吃,周阳躲避不得,也只能受了两个水蛇腰的伺候。
恰时老鸨扭着进来,身后还跟了七八个水蛇腰,老鸨问周阳对桂珍和美玲满意不满意,又要周阳在她领进来的水蛇腰里面再挑两个伺候,七八个水蛇腰站成一排,接受周阳的检阅和挑选,一个个极尽妩媚,费尽风骚,七八双眼皮子使劲地朝着周阳招摇,勾得周阳三魂去了两魂,七魄没了六魄,周阳仅剩着一魂一魄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对老鸨嚷嚷道,“妈妈,不好了,不好了。”
老鸨朝小厮怒道,“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敢进来见客人,到底怎么回事?”小厮道,“菊仙,菊仙又闯祸了。”周阳一听小厮说起菊仙,总算是回了魂魄,竖起耳朵仔细听小厮说话。小厮慌慌张张地道,“妈妈,你快去看看吧,菊仙惹得吕大官人不痛快了。”老鸨一叉腰一跺脚骂道,“菊仙这小妮子今天皮子痒痒了,先让她给黄公子他们弹琴助兴,她竟然弹得一团糟,助兴不成反而败坏了黄公子他们的兴致,现下让她陪酒,她又怎么着了?”小厮道,“吕大官人喝酒喝得上兴,想要亲她一口,结果她推辞不让不说,竟把酒杯弄翻,散了吕大官人一身。”老鸨哼道,“该死的小丫头片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爸把她卖在咱们玉春楼里,她还指望做什么贞洁烈女,亲她一下怎么了,眼看着她也长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了,差不多也该替她张罗着破瓜,看她还装什么处子。”老鸨一边骂着,一边领着小厮们往外走去,周阳知道老鸨是要去整治菊仙,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便也起身跟着去。
老鸨领着小厮,进了隔壁一间房,周阳跟到房间门口站住脚,侧耳倾听,就听见老鸨进了房间以后大声咒骂菊仙,又嗲着声音去安慰客人道,“吕大官人恕罪,老婆子没把这小丫头调教好,扫了吕大官人的兴致。”
那吕大官人借着酒劲越发放肆,破口大骂道,“******,老子进过的妓院比进过的饭馆都多,见识过的****比走过的桥还多,就没见过这样装蒜的,你******都在妓院里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败老子的兴致。”老鸨听了连连称是,命菊仙向吕大官人敬酒谢罪,又对吕大官人道,“吕大官人不满意菊仙,我另外挑几个好的来伺候如何?”吕大官人竟不肯放过菊仙,对老鸨道,“不必,老子最恨这种假正经的****,老子非要她来伺候不可,不仅要她伺候喝酒,老子今晚还要她伺候睡觉。”
老鸨刚才还说着要给菊仙张罗破瓜,当下听见吕大官人说要菊仙侍寝,自然没有不肯的,只是她打定主意要在菊仙的初夜上大捞一笔,当下嘿嘿一笑道,“吕大官人您有所不知,菊仙姑娘还是个处子呢。她七岁来到玉春楼,经老婆子我悉心调教,出落成这般水灵俊俏的大姑娘,老婆子我在她身上可没少费心花银子,菊仙姑娘这****之夜,别说菊仙姑娘自己,就是老婆子我也不肯叫她轻易予人占尽便宜。”吕大官人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你这玉春楼里还真藏着宝贝啊。好,老子就喜欢破瓜****这档子事。”吕大官人又对老鸨道,“你不就是想多要些银子吗?老子我穷得还就只剩下银子了。”说着往怀里取出一百两纹银的银票递给了老鸨,老鸨乐得嘴巴都快裂到耳朵根里去。吕大官人回过头来望着菊仙小道,“小贱人,今晚老子替你完成人事。”菊仙早唬得懵了,这会儿在老鸨心满意足的欢声和吕大官人的猥琐****的笑声中清醒过来,却是整个人陷入恐慌,站起身来,夺门而逃,自知逃不出玉春楼,心生绝望,扶住围栏,便要纵身跳楼了断,幸有周阳在侧,一把把她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