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非同一般的入侵事件,无论在沈时初和林雄鹰还是在林溪心里都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印子。
平静的生活被尽数打破。室友的离奇死亡,疑似的鬼神附体,还有一起莫名其妙的入侵事件,让林溪几乎快要确定,自己就是这些事件的起因。
除了拥有神魔之力的非人类,林溪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
可是沈时初不愿意多透露关于魔界少主沅陵的事情,林溪也不便再多问。一天一天的时间过去,林溪的生活过得平稳,心里疑窦丛生越来越汹涌。这些对问题的探求,让林溪几乎难以再自在地在咖啡厅里继续生活下去。
林溪决定自己去寻找答案。不管沈时初和林雄鹰对她的隐瞒是出于什么考量,有些事情必须弄清楚。
林溪再次借孟佳云朋友的名义,独自去了一趟公安局。
由于上一次林溪的帮助,公安局的民警已经认识了她,便做了登记以后放林溪进去了。林溪看着仍然停放在停尸间的孟佳云的尸体,以及前些天打捞上来的顾楠,强忍着恶心和悲伤,跟着前面的法医走。
法医告诉林溪,孟佳云和林溪的死法虽然很类似,但也有一些细节处的差别。顾楠看似死于溺水,其实不然。顾楠真正的死因,是大量失血。也就是说,顾楠是被放干了血以后,才丢弃进河里。但是孟佳云的致命伤却不是手腕上动脉的割伤,而是脑后重击,即孟佳云是死后放血。这样的细节看似结果相同,但在作案的手法和模式上,却已经是天差地别。
因此,警方目前做出的判断是,这两名死者,并不是出于同一个凶手之手,而且两个凶手之间,存在着某种模仿作案的可能性。
这样的结论让林溪头脑一阵晕眩。
她的两个室友,死于不同的人之手,是不是意味着,有不同的两拨人,在针对她?
林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徐薇的事情说出来。正在她纠结之际,警方竟然主动问起了关于徐薇的事。警方并没有确定徐薇已经遇害,只是问起林溪,知不知道怎样联系上宿舍的另一个室友。
林溪不知道徐薇究竟是死于魔界之手,还是一起杀人案,所以不敢明确告诉警方关于自己看到徐薇的事,而且就算说了,警方也不一定会相信。
林溪也没有说明自己就是那个宿舍的第四个室友的事情,她相信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把身份告诉了警方,拿自己就会收到严密的保护和监视,会被同时当成此次案件的最有可能的受害人,和第一嫌疑人。如果是那样,极有可能耽误了自己寻找凶手,也会给林雄鹰的咖啡厅和沈时初带去不必要的困扰。
林溪的探案梦终结在沈时初的出现。
沈时初安安静静等在警察局的长椅上,只在林溪出停尸间时,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边的警察看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打着圆场解释说:“小林啊,上次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嘛?你男朋友找你来了。”
林溪点了点头,向沈时初走过去。
他今天的感觉不太一样,林溪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盘旋的怒气。他一贯是清冷的人,难得会有这么情绪失控的时候。可是林溪一声不吭跑出门的事,真的触怒了他。
以前灵犀就是因为他一时没有注意,闯出了九重天,才会犯下那样严重的错。从那以后,沈时初就不敢让灵犀离开自己的能力范围一步。
可是林溪,再一次没有告知他一句就独自离开了他。
沈时初见林溪走过来,不多说话,站起身来牵住林溪的手就走。林溪知道自己不对,让他担心了,便乖乖跟着,出了警局。
沈时初一路都不说话。就算林溪不停地解释、道歉,沈时初就是像没有听见一样,不发一言。
回到咖啡厅,看到沈时初牵着林溪,林雄鹰也安下心来。可是沈时初的脸色真的不好看,脸林雄鹰都能感觉到,事情并不如想象的好解决。
沈时初始终没有放开林溪的手,牵着她一路上了天台。
这栋房子的天台,林溪一直没敢上来。其实房子并不高,只有三层楼,但天台上没有护栏,又满是青苔。林溪怕高,自然不敢上去。今天由沈时初拉着,林溪只好硬着头皮上,每一步都走得颤颤巍巍。
沈时初把林溪放在没有护栏的边缘,突然一抬手将林溪甩了出去。
林溪突然失重,漂浮在空中。脸色一下变得刷白,林溪连尖叫的力气也没有。脚下什么也没有,悬挂在高空,像一片帆,紧紧绷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沈时初面色冰冷,好像完全看不见她的挣扎。
林溪怕极了,她觉得这样的沈时初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平日里他虽然冷,但尚有笑容,面对她,总是温和宽厚的。
可是今天的沈时初不同,他把恐高的她悬挂在高空,没有给她一个支点。他甚至还面色如常,完全对她漠不关心。
林溪只这样一想,眼泪就刷刷地掉了下来。
但她只敢安静地哭,这样的场景,林溪已经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沈时初悬挂了林溪一分钟以后,伸手把她接了回来。这一分钟,绝对是林溪生命中最难忘的一分钟,整个人像是小死过一次,久久没有缓和过来。
沈时初把林溪紧紧地搂在了怀里,用力地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林溪只管哭,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
沈时初安静地抱着林溪,抱了很久很久,才开口对她说了整一天的第一句话:“刚才害怕吗?我这一整日,心里一直就像刚才一样悬着。”
林溪这才理解了他的惩罚方式。她止住眼泪,努力地回抱着他,抽抽搭搭说不清话。可是沈时初确定,林溪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当天吃饭的时候,一切的气氛都恢复如常了。林雄鹰吩咐多做了一些菜色,还高高兴兴地给大家布菜。一餐饭吃得很是快活。
饭毕,林溪靠在沈时初怀里,在庭院里乘凉。
他们又一次说起案件的事,林溪便把今天在法医处听说的结论告诉了他们。林雄鹰深表赞同地点着头:“先前我朋友在两处闻到的味道,说是不同的。但大家都确定是同一个凶手作案,所以它以为自己闻错了。现在一想,可能当时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林溪一听,深以为然。只有沈时初没有说话。
林溪拉了拉沈时初的袖子,示意他给点意见。沈时初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魔界中人,会有多种气味。专门就是为了迷惑灵鸟一族。”
林雄鹰一想也是,便泄了气。
林溪问他:“那有没有可能是,来自魔界的两拨人?”
沈时初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目前我们知道的就这么一些,如果想知道更多,只能从另一个人身上再找线索。”
林溪一愣,随即就想到了他说的另一个人:“徐薇?”
沈时初点头,如果两个受害者身上存在分歧,那就需要找到第三个。
于是第二天,沈时初便带着林溪和化成鸟身的林雄鹰去了徐薇的家。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沈时初不放心林溪一个人上去,便念了个诀,两个人一同进了徐薇的房间。
徐薇的尸体已经不见,但床单和墙壁上的血迹还没有清除掉。沈时初让林雄鹰带来了上次闻出两种血味道不同的那只鸟,示意它再闻一闻。
“怎样,是属于哪一种血的味道?”
“是第二种。”林雄鹰听了一会儿,把鸟儿的意思转达给他们。
第二种,就是孟佳云的那一种,也就是徐薇也是死后才被割开手腕进行放血。那么徐薇的致命伤,又会是在哪里呢?
林溪走近墙壁,突然想到了什么,让林雄鹰赶紧闻一闻,墙壁上的血迹,是不是孟佳云的。林雄鹰给出肯定的答案后,林溪陷入了沉思。
如果这是一个连环杀人案,作案的特征是用前一个死者的血,在下一个死者的墙壁上画下画,那为什么凶手这次画完画以后,任由徐薇的血淌得满地都是,而不是收集起来以后,准备杀害自己呢?
难道这个凶手的最终目标不是自己,或者说,不是灵犀?
林溪越想越觉得难以解开自己的疑惑,看向沈时初,沈时初同样也在深思。
三个人在徐薇的房间站了一会儿后,带着满腹的猜疑,回到了咖啡厅。
目前困扰着他们的有几点问题:第一,徐薇的尸体在哪里,是什么人运出去的。第二,为什么徐薇的血没有被收集起来,而是任由它流淌在地上。第三,顾楠和孟佳云的案子,作案模式不同的的原因,以及是否存在模仿作案。第四,为什么林溪自己到现在除了那一件入侵事件都没有收到来自各个方面的疑似袭击。
各种各样的谜团,让林溪感到动摇。自己究竟是不是这几起谋杀的最终目的,如果是,又是谁非要她的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