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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死党

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薛文和赵子健坐上了前往BJ的火车,他们两个要在BJ转车,然后前往深圳。

想起离别时的情景,薛文再次情动起来,妈妈哭了,好像知道了薛文这次是去很远的地方,有段日子都不会回来的。薛琪也哭了,但是并没有多说话,因为该说的这两天都已经交待完了,最后往薛文的兜里又塞了一千元钱。爸爸没有哭,反而说了很多的话,车轱辘话说了很多,薛文觉得他今天晚上说的话比这一年说的话还要多。

家里的亲戚也来了好多,这个给薛文塞了点钱,那个给装了苹果,点心等,满满的都是亲情。

薛文看着窗外不断飘过的零散灯光,离家的哀伤情绪逐渐被即将到来的新环境、新生活所取代,兴奋之情油然而生,一点睡意都无,反而是旁边的赵子健正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

薛文、叶风和赵子健是中专的同学兼死党,都是辽源人,考进了同一所学校,分到了同一个班。因为是老乡的缘故,三个人自然而然就走的很近。

好像一切的好运都降临到叶风的身SH风长得很是帅气,不是那种娘娘腔的白面小生,而是阳光健康的存在着,是运动场上的常客。

叶风有时脸上挂着淫淫的笑容,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嘿嘿!”

薛文和赵子健都知道他所说的革命等同于泡妞,而且革命的次数是不受限制的。叶风革的不仅仅是本校的命,还发扬博大的胸怀,将革命胜利的红旗插遍了长春的各大院校,让宿舍里的哥几个羡慕嫉妒恨啊!

薛文是宿舍里唯一没时间聆听叶风每次回来宣讲战果的人,因为那个时候的他需要玩命的赚钱。

在叶风的观念里,追上一个美眉就好似一场战争。

叶风的泡妞四步骤简而化之,他认为对于战争来说情报永远是最重要的,所以在开展进攻之前,叶风会充分了解对方的一切,手段当然是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及,了解完之后就开始制定作战计划,然后完美地执行,到现在为止几乎没有追不到的,以上三个步骤对于叶风来讲已经驾轻就熟,最让他费脑细胞的最后一步,就是如何完美的分手。

分手有时是需要代价的,但是代价只是属于女孩子的,叶风一直是全身而退,休息片刻之后,马上进入下一场战争。

赵子健很鄙视叶风对待这些“飞蛾”的做法,叶风则耸耸肩,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乎!”真不知道当时他说这句话中的“鱼”是指自己呢?还是那些女孩?

叶风的个性张扬,很有特点,人也相当的聪明。

在中专的这四年,缺课一直是叶风的影子,但是叶风每门考试都会一次通过,从来没有补考过。

在一次很重要考试的前一晚,叶风和临校的美眉亲昵完之后,回到寝室弄了两壶开水,一大盒咖啡,两包烟,将书往桌面上一拍,台灯一打,所有人就知道叶风又要施展他那绝顶的聪明才智了。

关于这件事,薛文也恨得总是牙根痒痒的,妈的!咱们辛辛苦苦的上课学习,他成天的花天酒地,就考试前的临阵磨枪,总是能让他在考试中如履平地,涉险过关,老天何其的不公。

赵子健是我们三个中学习最好的,身体有点纤弱,斯斯文文的,带着个眼镜,有点诗情画意的意思。

赵子健总是说叶风你会有报应的,叶风则斜着眼瞧着他,冷冷的笑,这种轻蔑有一次激怒了赵子健的正义感。

叶风有时候会同时踩N条船,有一次他去和一个美眉约会,出去后不久,他那个阶段名义上的女朋友李倩儿来找他。

李倩儿跟我们同级但不同班,是比较漂亮的,经常梳个马尾,清秀的很,有点文艺范,薛文发现赵子健有时总是偷偷的关注她,当然赵子健关注过很多女孩子。

赵子健和叶风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叶风是谁都不爱,只爱自己。赵子健是爱所有的女孩子,好像是没有标准的,经常跟我们说这个不错,那个真的很动心,当然,他偶尔也会行动,也表白,结局就是屡败屡战,跟叶风的屡战屡胜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有一天叶风宣布下一个目标是李倩儿的时候,薛文看到赵子健的脸抽动了一下,但只是抽了一下而已,啥也没说,后来叶风自然是马到成功。

那次李倩儿来宿舍找叶风,说找不到他人了,电话也不在服务区,问我们知不知他去哪了?薛文和赵子健一边说着不知道这个臭小子死到哪里去了,一边看着李倩儿落寞的背影内疚的要死。

当晚叶风春风得意回来后,大肆的吹嘘着自己的风花雪月,赵子健突然起身抓着叶风的衣领,气愤的骂道:“你妈的,你还有没有良心,李倩儿找你半天了。”

叶风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一向内向的赵子健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回过神来后叶风眉毛一扬,回手也抓住赵子健的衣领,骂道:“别******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自己没能耐泡到妞,少在老子这里撒疯,别忘了我的外号才叫疯子。”说完一下子将赵子健推倒在地上。

薛文没吱声,只是起身一拳头也将叶风打到了地上,随后就是一场混战。

因为这个事情薛文和赵子健有段日子没搭理叶风,憋了几天后,叶风拿着一堆吃的喝的,满脸谄媚的一个劲儿说:“两位大爷,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我对两位大爷的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河之水奔流不止……”

咳!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切皆在烟酒中!

毕业之后,叶风就直接去了广州投奔一个亲戚,后来自己一个人又到了深圳,隔三差五的就和薛文、赵子健通电话,讲深圳的花花世界,讲这边的机遇发展,没一刻不在诱惑着薛文和赵子健的神经。

赵子健家里的经济情况比薛文家要强一些,毕业之后家里人给他在卫生所找了一份闲职,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新鲜,天天上班不迟到,下班不早退,半年过后就呆不住了,总是拉着薛文出去喝啤酒,吃烧烤。

就在最近的一次,听完叶风再次的诱惑之后,薛文和赵子健坐在了烧烤档上,啥也没吃先各干了一瓶,心里都是憋屈要死,那天两人的情绪都不高。每人才喝了不到三瓶,赵子健首先喝到位了,醉眼朦胧的说:“蚊子,你说咱们就这样过日子有意思吗?你还记得咱们三个曾经的梦想吗!还记得咱们曾经的激情高呼,曾经的那些豪情壮志吗!妈的!疯子倒是圆了咱们的梦想了。”

赵子健还在说着什么,薛文已经遛了神,注意力全被烧烤档老板熟练的烧烤手法吸引住了,由于烤的的味道好,生意还不错,几张小桌子都坐了人。旁边有个男孩子在帮忙,薛文记得有次问过,男孩子是老板的儿子,刚上初中,晚上做完功课就出来帮忙。

赵子健依然在发着牢骚,薛文盯着男孩子看了一会,自言自语的说道:“他儿子刚上初中,那老板估计要四十多岁了,噢!四十了啊!”

说到这里,薛文笑了,眼睛也亮了。

赵子健被薛文的傻笑转移了注意力,不在夸夸其谈了,转头问道:“死蚊子,你笑啥?”

薛文举起杯,先干了一杯,然后才盯着赵子健的眼睛,笑道:“子健,我要去深圳!年后就去!”

“啊!”

赵子健一下子酒醒了一半,问道:“蚊子,你不是开玩笑吧!”

至从知道叶风去了深圳,第一次接到他从深圳打来的诱惑电话后,薛文和赵子健就不停地聊过这个话题,就是聊聊,但是这次不一样,赵子健从薛文的话里听到了决心。

“子健,咱们多大了?过了年咱们都24了吧!你说你能活多少岁?”薛文给赵子健加了一杯酒。

赵子健可能还没反应过来,薛文接着笑道:“我就当你是个祸害,能活个八十多岁,但是能奔奔跳跳,随心所欲的打闹、玩耍、拼搏的日子不超过五十岁吧!”

“你才是个王八,娘的,你接着说!”赵子健将杯中酒干了,脑袋尽然开始清醒起来。

“呵呵!五十岁,咱们已经过了一半了,只剩26年,九千多个日子了,此时不拼我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赵子健愣了一下,随后笑骂道:“妈的,被你这么一算,心里拔凉拔凉的,好像就剩26年了活头似的,真应了那句话,命比纸薄啊!”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是赵子健心里明白,自己也被说动了,最后的那道坎终于被薛文的26年这番话掀翻了。

薛文点了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说道:“子健,我已经错过了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是我并不后悔。但这回我要去尝试,不管对错,我总要去试试,我要去深圳,我不会再错过这次机会了。”

听着薛文的车轱辘话,赵子健明白薛文说的错过的那次机会,就是选高中上大学的机会,当然他也理解薛文当时的选择。

赵子健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喊道:“老板,再拿十瓶啤酒过来,加二十个肉串!”

又对着薛文说道:“娘的,今晚咱两个不醉不归,明天老子就去辞职,老子跟你去深圳。”

薛文呆了一下,说道:“子健,我去是没有办法了,我家经济不太好,在这又没权没势的,所以我要自己去找出路。卫生所的工作虽然单调了一点,但总算是份稳定的差事,每个月有钱拿,你要是没有工作,出去看看也无所谓,就当旅游了。但是你要辞职去深圳的话,我不赞同,你家里也是好不容易才给你安排的工作,你还是留在家里吧!”

其实薛文心里真正想说的是:“子健,你不适合去深圳。”

四年的同学生活,薛文很了解这两个死党的性格和为人,叶风性格开朗外向,能言善辩,心思敏捷,适应能力也较强。而赵子健性格偏向于内向,并且带了点懦弱,待人处世有些被动,虽然学习较好,而且喜欢读书,掌握的知识也够多,但是欠缺表达能力。所以在薛文的眼里,赵子健不太适合出去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打拼。

“蚊子,你别劝我了,我下定决心跟你去深圳了。你说我那个差事还算是工作吗!简直就是行尸走肉,每天就是在窗口卖药,想想今后的日子就是收钱卖药,上班下班,然后第二天还是一样的轨迹生活,我现在都感觉有些了无生机。”

赵子健露出薛文也很少见到的坚决眼神,举起杯说道:“为了剩下的26年去赌一回,值得!来,走一个!”

薛文无奈的笑了,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看到的,但也啥话没说和赵子健对喝起来。

赵子健的辞职受到了家里严重的阻挠,但是他去意已绝,倒也干脆利落的办完了买断工龄事项,瞬间跟薛文一样成了无业游民。

多年之后,两个人再谈此事,都说是一顿烧烤改变了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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