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在车里美滋滋地打开手机,在里面找到了两张新拍的照片,这两张照片一看便知是从监控室里调取的。由于当时天刚蒙蒙亮,画面中像素比较模糊。其中一张放大后,隐约能看到一个女生模样的人拖着个行李箱,刘福乍一看到衣服,便认出了那女人正是玲玲,不由激动起来。
第二张照片显示该女子身后远远的跟着一男子,模糊的椭圆脸,穿着邋遢,套着绿胶鞋,一副民工的打扮。
“终于见到你了”刘福咬牙切齿的说。
未几,刘福抡着棒球棍来到了107号楼,往楼道口一坐,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时值周末,楼里来回人流众多,都投以诧异的目光,刘福毫不在乎,目光在人流中来回搜索,寻找那张椭圆脸。
眼瞅着几个小时过去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福开始有些焦躁,不时踱着步,扩大了观察范围。
远远的,几个民工下了工,纷纷走进了路旁的荣盛号小卖店。数分钟后,每个人都有所斩获的走出,三三两两分道扬镳。
两个看似步伐沉重的民工迎面走来,左边的民工灰头土脸的,看不出具体年纪,但一张国字脸将他排除在外。右边的民工倒是张椭圆脸,也满头灰白,最重要的是额头上贴着个纱布,一点看不清样子,不过他脚上那双绿胶鞋倒十分醒目。
右边的民工也发现了刘福,见一凶神恶煞的主儿拿着根球棍,谁看了都发毛不由放缓了脚步。
刘福察觉到了异常,为防止误会,将球棍藏在身后,一步步走向那民工。
那民工低着头,嘴角微抬,淡淡一笑,转过身拔腿就跑。
刘福还没反应过来,那家伙已经跑远了。
“我靠”刘福像被人耍弄了般,恼火的大吼一声“站住”,飞也似的追了出去。
只见那民工三拐两拐跑出了胡同,一头扎进了工地,很快消失在建筑中。
刘福紧追不舍,可还是在工地里跟丢了,顿时十分恼火。转了一圈后,没有再发现那民工的身影,只得悻悻然回到了107楼。
他现在能肯定的是,这人就住在107楼里,不管他怎么跑,总得回来拿行李吧?所以只需要藏起来,守株待兔,那小子就绝跑不了。
借着夜色,刘福藏在了二楼一角,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见楼道口进出的每一个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过了没多久,一个民工模样的人鬼鬼祟祟地闪进了楼道,走到了一楼西侧的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门。刘福看得真切,忙顺着楼梯下到了一楼,见那人正要进去,刘福猫着腰迈腿上前,刚要加速冲刺,忽觉脑后一热,面前陡然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一泼凉水浇醒了他,朦胧间映入眼帘的是光滑的木板地面,和一双硕大的绿底胶鞋。
刘福挣扎着要坐起,却发现双手双脚被捆,嘴里也被塞着一块咸咸的,臭臭的……妈的,这是袜子,刘福顿觉一阵恶心,因为自己脚上的袜子还在,那它只能是别人的,呕!
刘福竭力扭过身子,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是躺在地上,面前一个大脑袋正看着自己,贱兮兮地笑着。额头上的纱布,椭圆脸,还有那双绿底胶鞋,正是那个跟踪玲玲的小子,刘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呜呜呜呜”地吼了几声。
“能耐不大,脾气还不小”小伙子蔑笑地回到桌上,撕了个鸡腿,灌了几口啤酒,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呜呜呜呜”刘福大声呵斥着,但被堵住的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小伙子冷笑了两声,继续吃着,一个鸡腿很快就只剩骨头了。小伙子剔了剔牙,心满意足的来到刘福面前。
“别说没给你机会,说吧,你是不是摘心公子?”
“呜呜呜呜”他说的什么呀?刘福没听懂。
“是,点头。不是,摇头”
刘福拼命地摇晃着脑袋。
小伙子愣了下,自语道:“除了他还有谁?不可能啊”
小伙子说着拿下了刘福嘴里的袜子:“嘘!乱喊乱叫,再给你塞回去”
刘福受够了那双袜子,赶紧点了点头。
“那你谁啊?报网名”
“我,我没网名”
“没网名?”小伙子想了想,“那你现实中认识玲玲?”
刘福点点头。
小伙子上下打量了几眼,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并开始动手在刘福身上摸着,终于在衣兜里掏出个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了刘玲玲的电话号码,顺带着还发现了刘福和刘玲玲亲密合影的照片。
“靠”小伙子突然很生气的样子,“我说玲玲为什么躲着我?原来是你小子。靠”。小伙子说着爆喝一声,猛地一脚踢向了刘福的小腹,刘福一点防备没有,疼的一口气岔了过去,半天发不出声来。
“说”小伙子情绪越加亢奋,大吼大叫:“你们什么关系?睡没睡过?几次?”
刘福苦于发不出声来,表情痛苦地摇摇头。
“我不信”小伙子说着又一脚踢了过来,几近歇斯底里:“说”。
刘福无力地摇摇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小伙子连着又踢了几脚,见刘福没了反应,这才停止了殴打,坐回到了桌前,打开啤酒,仰脖不停往嘴里灌。
刘福弓着腰在地上缓了很久才缓过来,这小伙子跟神经病似的,说发作就发作,必须先脱险才行。刘福继续装着虚弱,偷偷瞄了眼,见他正喝着酒,便暗地里扭了扭手腕,捆绑双手的绳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让刘福看到了一线希望。
“玲玲,玲玲”小伙子连干了好几瓶,明显有醉意了,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视线又集中到了刘福身上。
小伙子颤颤悠悠地走向刘福,顺手抄起了桌上的空酒瓶。
“说,你把玲玲藏在哪了?”
“在……”刘福虚弱的声音。
“在哪?大点声”小伙子弯腰凑近刘福。
“在……”刘福见小伙子的脸越来越近,背后双手使劲一挣,彻底解脱。趁小伙子没反应过来,单手猛地一钩,牢牢锁住了小伙子的脖颈,略一使劲,便把小伙子的脑袋按在了地上。
小伙子也不是白给的,慌乱中抡起酒瓶砸向刘福,可惜脑袋受制,身体失衡,力道使不上来。只听“咣”的一声脆响,不光酒瓶没碎,还把刘福砸清醒了。
刘福一翻身,整个人压在了小伙子身上,啥都别说,一顿老拳就朝脸捶了过去,小伙子忙扔掉酒瓶,伸手护脸。可那拳头跟雨点似的,一口气捶了五六分钟,混乱中,唾液夹着血滴在空中飞溅,小伙子开始求饶:“哥,哥,我错了。求求你,别打了,我错了。让给你,全让给你,还不行吗?”
小伙子说着说着开始哭了起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实际上这样的男儿最容易壮烈。这时候倒不如小伙子这样的,打不过就认怂,再弹它两滴。即便遇见刘福这样打红了眼的,也不免心生不忍,渐渐停了下来。
刘福喘着粗气,这顿老拳着实耗了他不少体力,他也够缺德的,专朝人额头上纱布那块打,没几拳就打的小伙子鲜血直冒。
现在刘福顾不得手背上满是擦破皮渗出的血痕,趁着小伙子捂脸痛哭的时机,他赶紧解开了脚上捆绑的尼龙绳,这下彻底自由了。
“抬头”刘福命令的口吻。
小伙子缓缓地挪开了手,纱布歪了,脸上也已经青一块肿一块,俩手压根就没挡住。
刘福搬了个凳子坐在他面前:“叫什么?”
“非玲莫属”
“什么乱七八糟的,真名”
“韩,韩非”
“韩非......总算逮着你了。说,为什么跟踪玲玲?她去哪儿了?”
“你怎么还问我?我没跟踪玲玲”
“没跟踪?”刘福将手机里的照片展示给他看,“还想狡辩,这是不是你?”
“是”韩非低下了头,“但……前面那个不是玲玲”
这突然的反转让刘福一愣,“什么意思?”
韩非指着照片:“我看玲玲直播一年多了,这个人走路有点外八字,肯定不是她”
刘福看了看照片,照片中那女人走路姿势确实有点外八字,但他记不得玲玲是不是也这样,一时难辨真假。
“你刚才说直播?你是她的粉丝?”
“算是水友吧。但我很喜欢她,我想娶她”韩非说到这突然来了精神。
这让刘福哭笑不得:“喜欢?你连她电话都没有,瞎喜欢什么呀!那叫网恋。”
“不是网恋,我们是真爱。”
“行行行,我不跟你扯这个。我问你,暂不论照片上这个玲玲是真是假,那天早上你跟踪她是真的吧?”
“没错,那天早上我刚起来,正在洗漱,忽然听到了敲门声,我就过去开了门,外面没人,正打算关门时,看到不远处走过玲玲的身影,我认得她的衣服,当时一激动,啥都没想,就跟了出去。”
“然后呢?”
“走了没多远,我就发现这个人是外八字,走路好难看,绝对不是玲玲。但她身上的衣服和行李箱却是玲玲的,就很纳闷。进入胡同后,我加快了步伐,打算追上去问个究竟,不想在拐角,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人一棍子砸在了脑袋上,幸亏我伸手挡了一下,要不脑袋准开花。”
刘福撕下了韩非额头上的纱布:“这个,就是当时打的?”
“嗯”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卫生所了”
“看清打你那人啥样子了吗?穿的是玲玲的衣服?”
“没看清,我当时整个人都懵掉了,打我的人一眨眼就消失了。今天,我看见你拎着个棒子,我还以为是你呢”
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看韩非的样子,他并不似在说谎,可假如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冒充玲玲的人又是谁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刘福一时陷入混乱中。
“这样,你把你的过去由来都说一遍,这可能会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