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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可玷污的死亡

迪尔被眼前所发生的突然事件一时间弄得目瞪口呆,戳在地上足足愣了好几秒,半天才回过神来,对身边的战士发布了示令:“集中全镇精英部队疏散中心广场的人民!”

“不必了,动用大部队会造成群众恐慌。秋末,用冷冻药剂将炸弹冷却下来。”雨昂检查了下别在腰间的匕首“我也一起跟去,若是人群中出现暴动我也能用沉睡魔法控制住局面。”夜寻点了点头,走到杀手面前伸出了右手:“无论如何,谢谢你。”杀手不屑一顾的望着天:“我可没有想帮你们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夜寻冷笑着,声音刻意压低了些:“呵呵,你才是太不会撒谎了吧。”

雨昂从夜寻身边蹭了过去:“小鬼,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哦,危险还没解除呢。”

“我知道的。”夜寻轻捶了下他的肩膀:“我要留在这里看守,不定那家伙什么时候会突然来袭。广场那边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我也要守在这里!”迪尔站直了身“我要亲自保卫住卡伦的希望!”

“但是......你是这个镇的首领,如果......”维尔显得很不放心的样子,他深知迪尔已经不再像青年时那般强健了。

“交给我吧,我会保护好镇长的。”夜寻玩笑性的摆了个敬礼的姿势。维尔稍做犹豫,而后轻轻的低下头:“我明白了,我带着护卫队守住城堡外围,里面就辛苦你了。”

一行人马纷纷离开了房间,奔向不同方向,不同地点,用不同的方式捍卫着同一个信念。房间又空下来了,只剩得夜寻与迪尔两人,他们并排坐在一起,没有言语或目光上的交流,只是静静的望着,望着那悬挂于阳台上的露珠。

“能冒昧的问个问题吗?”夜寻将头低了下来,看着空空的水杯。

“呵呵,都已经到这时候,说什么都无所谓了。”老人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静静的给予了作答。

“为什么当年...您们被告发后,您就放弃了带卡伦逃离镇子的计划,既然您已毫不在乎您在这个镇里的身份地位,为什么却不敢当着全镇人的面保护自己的爱人?”

“因为责任。”老人叹息着“因为我也肩负着保护镇中人民的责任,爱最大的强敌不是仇恨,而是另一种爱。当抉择的两方都是爱,当私情碰上公理,脆弱的一方将别无选择。孩子,你还太小,人间有太多的无奈你还不明白。”

“你这么想吗......”

正当两人的谈话即将结束,地板上忽然传来一阵异动。夜寻警觉的站起身,四处张望着:“潜进来了吗?”大约就在同时,地板上裂开了一个缝隙,随即一只手猛的从地上钻了出来,这不由让夜寻一惊:“从地下潜伏进来的吗?难怪部队会没有发现!”裂缝一点点扩张,不一会儿整个人都从地板下钻出来了,蛆虫一般的疤痕深深的刻在脸上,冰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打扰你们的对话了吗?不好意思呀,看来你们还是下地狱去一起闲侃比较好。”

“呵,就凭你吗?”夜寻握紧拳头准备应战却忽然感到浑身肌肉都吃不上力气了,不仅如此,连魔法都无法凝聚起来,就算夜寻此时也不由得显得有些惊慌了“怎么回事!”

“哈哈,你以为我会没有任何准备就来到这里?”杀手的笑声愈发冰冷,好像迫不及待的想冲过来将他们都撕成碎片。

夜寻将眼睛向下撇望着,将自己的双手握紧又松开,心中暗想着:“被他用什么方式,将我的魔力抽空了?不对,他不可能有那种实力。难道?是那颗种子导致的?”夜寻下意识的摸了下装在自己衣兜中的种子。

“总算意识到了吗,不过已经太晚了。”杀手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锐利:“我一直等待着这一刻,黑暗种子会在你使用魔法的时候不断对你的法力进行吸收,一般人携带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像你这样的灵者,它能在不知不觉中将你的能力大幅度削弱。”

“你这混蛋!”迪尔举起枪对准杀手的脑袋死命的扣动扳机,杀手没有躲避,将自己的半边脸都钢铁化了,子弹一颗颗从杀手的脸旁弹开了。

“切,还想做这些毫无意义的挣扎吗?”杀手将左手抬起,对准了迪尔,几根细长的钢钉从杀手的衣袖中喷射了出去,钉子贯穿了老人的外衣,将老人直接钉在了后面的墙上。

夜寻想要起身反抗,不料杀手突然冲到了他身边,一拳击打在他的腹部,这一始料未及的重击令夜寻直接滚到了墙边,疼痛感使他的身体微微的抽搐着。

“你这混小子很久没有挨过揍了吧!”杀手狂笑着“放心!我会将你慢慢折磨至死的,真可惜生得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儿了。”

“不要碰他!”迪尔费力的挣扎着“他只是个孩子,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杀手扭过脸,阴冷的看着镇长:“你以为你算什么?你是个狗屁不是的废物镇长!你保护不了自己的爱人,保护不了自己的人民,连自己都要保不住了,还敢在这里命令我住手!”杀手从黑色的斗篷中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盒,里面装着一个涂有骷髅头的按钮。“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想来你的那群部下此时可还没赶到哦。”迪尔瞬间哑口无言了,冷汗一滴滴落了下来,然后垂下头,像死尸一般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口吻对夜寻说:“把种子给他吧,然后逃掉,跑得越远越好。”

“你在说什么糊话!疯掉了吗!这种子是新之镇的希望,是卡伦的希望!你现在居然说要......”夜寻强撑起身,回头望着迪尔。

“我们别无选择,别无选择...”迪尔只是不断重复着,眼中失去了光芒,仿佛对这世界的一切都厌倦了。

杀手依旧他那阴冷的笑声:“哈哈!正是因为这里有你这么懦弱的镇长,我们的任务才能进行的如此顺利。你们都是快死的人了,有些事情就讲给你们当送别礼吧...”夜寻的瞳孔放大了一圈,仿佛有什么令人无比畏惧的东西将要降临。

“你以为卡伦是侵染怒泉毒素死去的?难道这么多年你们毫不奇怪自己为何能在这片被鬼神高浓度魔力侵染的土地上安然无恙的活下来?不会真蠢到以为这里是被神明赐福的土地吧。”

夜寻抬头嘶喊着:“把你的嘴闭上!”而杀手无动于衷,沉醉的神色仿佛正讲述着一个有趣的故事:“众所周知琥珀池是噬影魔力的核心区域,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它是怎么扩散开来的?这股魔力如同无形的水流,从山顶倾斜而下。卡伦发现了这一点后便知道当魔力流完全将镇子覆盖后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她为了挡住倾向镇子的能量流,不惜将噬影的魔力导入自己的身体里,让自己变成了活体种子,使得自己异变为了巨大的怒泉......哈哈,多么伟大的英雄啊,但又是谁将她害死的!”

迪尔神情恍惚的望着地板,仿佛他正走于死神的牙间,只有向前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但很可能正走到嘴中央,死神就咔嚓合拢了他锋利的獠牙。

杀手的气焰更为嚣张了“喂!喂!亲爱的镇长,到底是谁害死的卡伦呀?是你们镇中的人告发了她!是你们自己亲手害死了救了全镇的英雄!现在你来说说到底是你恶还是我恶!”迪尔此时的精神完全崩溃了,什么也说不出来,没有了挣扎,只是一个劲的流泪,活像个任人宰割的废物。

“不是这样的......”忽然,世界都静了下来,杀手和镇长都愣住了,一齐看着从地上慢慢爬起的夜寻“当年告发了卡伦的...就是卡伦自己!”

那一夜,雨昂将信带回城堡,三人一起阅读着:

当你看到这份信时,我早已死去了,或许你只是位陌生人,请不要害怕,这里是安全的。但请求你将信读完,算我求你,一定要这么做,它会帮到迪尔,也会帮到你的。

既然已经有人来到了这片禁区,看来镇中的状况已经很危机了。我所担心的事到了还是发生了吗?我自己变成了巨大的怒泉。四十年前,我为了保护镇子不被噬影的魔力侵蚀而找到了这里,我发现通过活体吸收可以将鬼神的魔力阻断在这里,我说过的,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帮助迪尔完成他的梦想!噬影的魔力不断在我体内膨胀,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为了封住噬影的魔力不让它外泄出来,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个办法——死亡。我希望就被镇中人看作怪物处死,而迪尔却执意要带我离开,为了他的梦想,也为了我们的梦想,我将自己告发了,当着众人的面展露出我被怒泉侵占的身体,让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拟成人形为了袭击镇子的怪物!我知道这样做对迪尔太残忍,但我实在没有办法。还有不久镇子就要公开处死我了,这一切我都全部自愿,没有任何遗憾。迪尔,我会继续活在你的梦想里。

如果我死亡后依然被怒泉占据,没有关系,干掉我就好了,噬影的魔力会与怒泉的身体一体化,就算是杀掉它,魔力也不会再度溢出,镇中人永远是安全的。我的灵魂大概会有一部分存留在怒泉身体里,我无法控制它,但能趋势它改变一些细微的动作,当到了战斗的关键时刻,我会凭我仅存的一点意识尽力帮住你们的。

我...从未惧怕过死亡的,但我害怕孤独。我原本只是个奴隶的,你们给了我家,我没有信仰的,是你们给了我梦想。而今日不同,我可以成为自己的家了,我不再孤独,不管活着还是死去,我都永远爱你。死神已经站到我旁边催我了,但我还不愿离开呢,迪尔,好想再和你一起放风筝,一起去偷摘园子里的苹果,在刷碗池边吵嘴,或是一起奔跑,只为追一个个光亮的气泡。抱歉,我不是什么英雄,没有什么伟大的心,在这将死的时刻,我除了想像我们未来可能拥有的温馨的家还能有别的什么么?我们或许会有几个孩子,我会成为一个好妈妈吗?我们坐在一起整夜的欢唱...抱歉啊,永别了。

永远爱你的卡伦

在信的末尾,还有一张小地图,旁边附着:这是这附近的地形图,它能帮你安全的回到镇子,万一读信的是个小路痴怎么办呢?哈哈,无论你是谁,祝你永远幸福。

那一夜,雨昂紧握着信条,眼泪从眼角一滴滴滑落了下来:“我决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她的死亡!”

......

夜寻站了身:“卡伦一直都是这个镇的英雄!我决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她的死亡!”夜寻面向迪尔,高声喊出他的名字:“迪尔!振作起来!我们是可以选择的!卡伦为了拯救镇子自己选择了死亡!而我今天的选择...”迪尔的神色恢复了,睁大了不屈的双眼,一股硬汉的感觉在他身上复苏了,而夜寻将脸转向了杀手:“我今天的选择,就是要在此将你打飞!”

杀手不再像刚才那么自信了,却仍占着一丝暂时能力上的优越感:“就以你现在这状况?”

“打飞你...”夜寻奔向前去“用拳头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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