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的文武看得是皇上的脸色行事,可反过来,皇上行事之前,也是要观摩下满朝文武的意思。如果所有的人都不听他的,他这个皇帝做得岂不形如光杆司令,还有什么意思。
楚云慎如今就处于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他令人宣布圣旨之前,就看到满朝的文武阴沉着脸,好像自己欠了百姓们几辈子粮食一样。
“众爱卿,发生了何事?”楚云慎故意装傻的问道。
楚云慎当然并不是摸不着头脑的那一类人,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与之不同的是,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情会怎样,只不过是一件小事情而已,有关于南宫风。
况且他当初留下南宫风早就预料到了他会为了慕容仙落而怎样。
如今让他受一些牢狱之苦也是应当的,慕容仙落好歹是他的废后,什么男人对她的关心,都会引起他无限的苛责,这是一个身为男人的本能,而他楚云慎,再不将这种“苛责”认定成是自己在乎慕容仙落的证据。
没了,他再了不会在乎慕容仙落那个女人。他要让她老死在宫里面。换句话说,他……恨她!因为她残忍的将他的孩子抹杀了,还说那是一个孽种,孽种是吗?和南宫风所生的就不是孽种了是吗?
“启禀皇上,”朝中最老的大臣周昂雪率先站了出来,他朝楚云慎跪下来,苍老的声音恭敬地禀道,“臣等有罪,想向皇上告知一事,请皇上恕罪。”
“哦,什么事?”楚云慎无力的问道,心里已经猜到了一大半。
楚云慎将身体埋在后面的龙椅之中,懒洋洋地看着下面的周昂雪,随即蓝眸扫一圈满朝的文武,他这一扫不要紧,下一秒钟,满朝的文武都跪了下来。
楚云慎暗暗吃惊,似乎明白了,刚刚周昂雪所说的“臣等”的意思,原来,他们竟是合起伙来,想向朕求请?是为了慕容仙落?
眉头几不可察地纠成一团,楚云慎没有想到慕容仙落会有如此大的号召力?难道是自己曾经过于宠幸她了,使满朝的文武误以为自己是她的裙下之臣!?
想到这里,楚云慎不由地紧紧抓住手下的扶手,暗暗下定决定,这一次,决不应!就让慕容仙落老死在连生苑里!老死!终老!
他要在外面欢快,让她干瘪至死在那里,直到她认错了,来向自己求饶,说那个孩子是他的,是她的至宝,还愿意再为他生孩子,他便原谅她,否则,这个女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只是,似乎楚云慎猜错了……
“臣待有罪,臆觉徐姓女子不适为皇后,请皇上三思。”满朝文武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声音震耳欲聋,几乎将楚云慎给惊在了当场。
竟然……是为这件事情?
他扭头看看早已拟好的圣旨,以及端站在自己身侧,想宣旨而不敢再宣,尴尬地立着的小太监。脸上顿时下不来台!
下面的这些人是想干什么!
他们是想让自己把面子铺在脚下,让他们随意踩踏么!
楚云慎暗暗震怒了!他所决定的事情,竟然会遭到满朝文武的反对,为什么!
也许他永远都想不到是因为他白天纵欲,而满朝的文武皆认定了徐子嫣比慕容仙落还要祸国殃民,而且她还没有上位,就让无辜的南宫风遭受到死狱折磨,这样的一个女子,满朝的文武怎么可能让她成为皇后。
只要让她成了皇后,以后就轮到他们自己个个遭殃了!
皇上因为她整日不上朝,派人传出来,随意弄个罪名,自己这群人就别想安身立命!
虽然是为了皇上的龙体着想,但是大家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
“说说原因。”楚云慎懒洋洋的扫了一眼众大臣,这些人,整日只会在后宫生事,是不是自己选人,用人用错了?
楚云慎心口堵着一口气吐不出来,硬生生地憋着,想问出一个究竟来。
声音一出,下面的一群人顿时“哗”一声窃窃私语起来,虽然是私语,但是语声很大,显然是想让楚云慎听见。
楚云慎听了半晌,没有看到一个人出来将事情不成的原因告诉自己,不过他倒是听清楚了一件事情,南宫风!
他扭头看看一旁的小太监,然后轻咳一声,看到下面的人安静下来,他朝那小太监点点头,接着满朝文武听到小太监的宣读声,“南宫风冒犯龙颜,念其因救主心切,圣上不予追究,特钦将此人押入大牢,关闭三日,放之。”
满朝文武听之不由地诧异,这是想教训一下南宫风吗?关三天就把人给放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人你,一时好像还反应不过来,皇上怎么就做起这件事情来了,他不是应该撤回封后的举动么?
“子嫣为后,朕意已决。众爱卿若决心与朕心意相左,那也莫怪朕无情了。”
楚云慎对着下面的人一道冷视接着冰寒地说道。
周昂雪首先跪着,听到楚云慎的话之后,他不由地点点头,心思在瞬间电转,皇上将南宫风给放了,那意思是他并不是昏君,更是理解南宫风为了慕容仙落而做的事情,不但不治罪,反而不予追究,放出来之后还是侍卫头领……
“臣等遵旨。”周昂雪带着起身,所有的文武都站了起来,异口同声朗朗的喊道。
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他要封徐子嫣为皇后,就是要,谁也阻挡不住。
大家的心思在眼底之中交流,心中各自想着,看来以后得好自为之了,新皇上任三把火,谁知道皇上会不会白天黑夜都要与新后纵欲而不顾朝政?
看来,得想着如何撤身了。
别等着到最后像南宫风一样,火烧上身了,才知道逃,那可就晚了。
大家各自的心思暗暗清醒,而在同时那个小太监将徐子嫣为后的事实宣布出来。
举国欢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欢庆的,新封了皇后,皇帝又不大赦天下,有什么好高兴的。
就算高兴,也只有楚云慎一人高兴,毕竟,娶妻的人是他,只是,是否真的高兴就要看他的心了。
南宫风由死牢移到了大牢之中。
死牢不同于大牢,死牢阴湿有老鼠,霉虫。而大牢,那里干爽,有干草,甚至连牢饭都有人精心准备。
南宫风在大牢呆了三日,出来之后,浑身衣衫已经比路边的乞丐还有可怜,身上的伤结了痂,已经感觉不到痛处了。他率先回到自己的府地,路上偶然遇到几个朝中的官员,俱是有意无意地向他打听着,凤阁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宗正宇是不是新皇后的人……
南宫风这才番然知道,这些人是故意在自己回家的路途之中来碰上自己的,就是为了打听新皇后的羽党,以及掌控皇上的手腕能力,看来他们是想自保了。
可惜南宫风一个字都没回他,反而问了句:连生苑在哪里?
回家把身子收拾妥当,也不管身上的伤需要上药,南宫风对着铜镜照照自己,看起来还算精神,至少不是快死了的样子。他想象着慕容仙落看到自己时,并不会太担心的样子。当即就决定赶快到连生苑去,看看慕容仙落怎样了。
南宫风对楚云慎的皇宫并不是很熟悉,他也只不过是熟悉那几个宫而已,而皇宫太大,并不是每一个角角落落,他都能熟悉过来的。
由周昂雪在宫里面的人带领着,南宫风这才在将黑不黑之际,悄悄地摸到了那个所谓的“连生苑”!
“头领,您可要快去快回哪!要知道这个冷宫,虽然极冷,但是耳目众多。新皇后不可能那么容易放弃废后的,她一定会派人来监视这里……”
那个小厮其实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放在宫中的人海里,根本捞不出来。他也乐得自己被捞不出来,只有这样,才能安身保命。
刚刚他家主人,也就是宰相周昂雪派人暗暗吩咐,要将南宫风带到连生苑里,他这才应命而来。
此时的南宫风与这个小太监正呆在离连生苑有二十丈之外的小小的木屋之侧,对面的连生苑在黑乌的黄昏之末,显得娇小而凌乱,看起来像是一个被人废弃掉的破庙一样,不但不起眼,反而有一种大厦将倾之感。
这样的一种地方,还会有人监视吗?
南宫风自问,看了眼身边的太监,他好像很怕的样子。
都离得那么远了,想沾也沾不上身哪,他却能害怕成这个样子。
南宫风暗暗摇头,淡淡地说道,“你回去吧。”
那太监像得到大赦一样,欢快一声往暗处隐去。
“回来!”
南宫风一记凌厉,把他想逃跑的美梦给打压下去。
那太监蔫蔫地移回来,不甘不愿的样子,“头领,还有何事要交待小人?”
“嗯。”南宫风应了一声,从袖口之中掏出五十两金子,隐人耳目地硬塞进他的手里面,“这是给你的!记得,不要声张!”
太监只觉得沉甸甸地一记,低头,就看到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他的眼前闪过!
他的心里面顿时一记惊喜。
长年呆在深宫之中,为宰相使用,可是长年却未曾得到使用,一直孤寂着。如今被使用了一回,这个太监却觉得自己好像在下一刻就要死了一样。
因为这个差事,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过,看到手头的金子,他不由地惊呆了!
可是从来没有被人赏过如此多的钱财呢!就连宰相也没有给过他那么多。
“多谢头领。小人福厚,以后头领有什么事情,尽可差遣小人!”忽然,那小厮就像是得到了什么莫大的好处似的,以致于说出这样“尽职”的话来。
人都是见钱眼开,又何况这个从来都呆在深宫里面,未经历过大事情,又未侍候过大的人物的小太监呢?
南宫风知道,这个人也是一个想出人头地的人,虽然他只是一名太监。不过人心都是这样的,人性也逃不过此。
而他要的也只是这么一句话,更是为了慕容仙落之后的路着想。
“嗯。”南宫风应了一声,“以后仙落的事情,可就拜托你了。”
他要这个叫福厚的人对仙落忠心梗梗。虽然从宰相周昂雪的手里面抢人并不容易,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相信自己源源不断的金子,能够打动这个叫做福厚的太监。
福厚唯唯是是地点着头,一再保证自己会对废后娘娘多回关注,并且保证对娘娘的生活起居做到有井有条。
南宫风把人退下去,等待着天黑了之后,不远处的宫灯掌起,他这才飞身遁到了连生苑的外面,周围的宫苑早就已经掌起了宫灯,可是连生苑里面,一直是乌黑一片,难道这里连油灯也没有么?
想到这里,南宫风心里面一片悲凉。都听说冷宫岁月很是艰苦,没想到仙落也会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当初可是没有想到楚云慎会将她给打入冷宫,仅仅是为了徐子嫣吗?
还是追根究底是为了自己呢?
若不是自己失误,不知道那野菜孕妇是不能吃,而令仙落的孩子失去,楚云慎一定不可能把她打入到这样悲凉的地方,仙落才刚刚小产啊,她怎么可能经受得住这样冷又冰的地方?
楚云慎,你是否还爱着她,若是不爱,请放手。
想到这里,南宫风一个起落到了冷宫院的最里面,他冷冷地看着这里面的情形,不多时,这里掌起了宫灯,南宫风循着宫灯的照射悄悄地往里走,看到虽然冷宫的外面杂草丛生,可是,在这里面,竟然会有一方干净之地,这里面收拾得很是干净,虽然地上并没有铺地毯,但这清洁的模样,至少是很符合仙落的性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