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扬一声大喝挥剑而出,一片白光将对方完全包裹了起来,一阵金戈交击之声以后剑气顿消,场中的黑衣人同时倒下,一动也不再动,可是身上却不见一丝鲜血,显然都被刺中了穴道。忽然间四周响起一阵喝彩之声,叶天扬转头一看,原来唐老太,柳玉梅,吴莫忧等内力较深之人均已解了毒,只不过是由于运功化毒时内力已然消耗殆尽,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韩魁及其手下逃走。
唐老太道:“叶少侠,方才你用的这招剑法为老身生平仅见,不过似乎你还只是发挥了它一半的威力吧?”
如此凌厉无匹的一剑,她还说只发挥了一半的威力,着实令众人惊得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谁知叶天扬颔首道:“老前辈好眼力,天扬不敢相瞒,方才确实未尽全力。”
唐老太道:“可是对于这些十恶不赦之徒,彼此又是生死相搏,少侠何须一再手下留情呢?”
叶天扬看了一眼满地的黑衣人,道:“上天之德,乃是威中亦有恩,虽然这些人助纣为虐,不过我已经刺穿了他们的琵琶骨,废了其武功,今后他们已与普通人丝毫无异,断不能再为祸武林恃强凌弱了,所以我觉着还是应该给他们一个重生的机会!”
唐老太频频点头道:“少侠如此宅心仁厚,怪不得不知何方高人要指定由少侠担当这卫道除魔的重任了!只希望这些人都能够体会到你的一片苦心,从此真正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叶天扬道:“老前辈谬赞了。”
向天行道:“我有一个想法,我希望从今以后凡是咱们正通镖局的弟兄与人交手,如非逼不得已都要给人留下三分余地,千万不可随意夺人性命。”
华文渊刚刚解了毒,闻言亦是大声道:“对极,我也同意!”
话音未落,关重与其他的镖头镖师们也是齐声附和。
唐老太道:“不错,虽然咱们唐门数百年前已在武林中闯出了响当当的名头,不过其实老身深知武林同道对本门一直都是心存畏惧,而非真心敬服。所以我也决定了,从此刻开始凡我唐门中人绝不许再轻造杀孽,就算必须刀戈相见也要尽可能地给人留一条生路,违者以门规论处!”
看到从前一直非正非邪,素被江湖中人视作武林煞星的唐门都能如此,众人皆是纷纷叫好。
热闹过后,向夫人道:“我还是没有想通,赵铁牛今日虽在厨子做饭以前就偷偷地潜入过厨房,不过咱们不是已经提前将酒菜全部换成从大福酒楼订回来的了吗,这样为何还会中毒呢?”
众人这才省起,便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黄重山道:“嫂子所言极是,咱们本是要将计就计引贼入瓮的,为何反而着了对方的道呢?”
华文渊道:“会不会是赵铁牛还在碗筷上动了手脚?”
唐老太立道:“这不可能,入席之前每一副碗筷老身都亲自查看过,绝对无毒!”
唐门最出名的虽然是暗器功夫,可是使用暗器就离不开用毒,因此唐门在施毒和解毒方面亦是武林公认的大行家,唐老太如此一说自然无人能有异议。
林俊文忽道:“诸位,请恕晚辈多言,奸细会不会另有其人呢?赵铁牛虽然进过厨房,论嫌疑的确数他最大,但仅凭这一点恐怕也不足以说明奸细一定就是他啊!”
众人闻言皆不由地转向叶天扬。
叶天扬正色道:“林兄所言极是。不过赵铁牛与小蝶极为熟络,当日见到我们却显得神色慌张,似乎不太对劲,此为疑点之一;另外赵铁牛父亲早亡,幼时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母子之间情深似海,后来他更将亡母唯一的遗物即那方本不值钱的玉珮视为无价至宝,由此可见他是一位孝子。如果此人真是赵铁牛,他又怎么舍得将如此重要的纪念之物弃如敝履呢?这是疑点之二。最巧的是,我们在街上无意中听到一位妇人说了一句“本性难改”,正是这四个字彻底点醒了我,所以我敢说这个赵铁牛如此反常,必是贼人假扮的无疑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名趟子手匆匆而入,径直走到向天行身旁耳语了几句,向天行当即转过头道:“各位,方才我让人去找过赵铁牛了,他果然已经失踪。”
众人纷纷向叶天扬投去敬服的眼光,只有林俊文的脸色颇有些尴尬,可方才如何中的毒还是一个未解之谜。眼看时间已晚,向天行便让大家回房休息,却以传音之术让叶天扬等几人留了下来。
众人离开后,向天行开门见山道:“今夜之事大伙有何看法?”
向海蝶道:“如此看来,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一种可能了。”
关重急道:“什么可能?”
向海蝶肃然道:“除了赵铁牛之外,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的奸细!”
众人大惊失色,不过略一思考就都明白了。
关重恨声道:“韩魁那厮果然阴损,居然派人同时冒充了咱们几个兄弟,令咱们顾了这头却忘了别处。”
向夫人道:“那奸细又是如何下毒的呢?”
向海蝶沉吟道:“如果还有别的奸细,那么他既可趁我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赵铁牛的身上之际向井中投毒,亦不难在开席前偷偷往饭菜中下毒!其实今日天扬哥早已预感到了将会有事发生,只怪我俩大意疏忽了,才未告诉大家,没想到韩魁这个老狐狸竟是用了三十六计中的声东击西之计。”
叶天扬的这个本领连关重和华文渊都不知道,此刻情况错综复杂,向天行虽然绝对信任两位义弟,却也不愿将所有隐秘都公开,立即将话题引开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们,其实咱们大伙都太大意了。不过事既至此,咱们还是想想如何将奸细找出来吧。”
见无人作声,叶天扬道:“如今敌人的人手所剩不多,而且他们连走麦城士气必然日益低落,韩魁这般奸滑,又岂会不知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利,所以我认为他的最后一击应该不会让我们等得太久。另外以韩魁的性格,应该不会派人假扮我们当中较为受人瞩目的人物,我们只要暗中加强对所有趟子手,镖师,一众家属及丫鬟仆从们的监视和戒备,然后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向海蝶立道:“你说得是,倘若易地而处,我也必是派人假冒像赵铁牛这等毫不起眼的小人物,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自然也就不易被人揭穿身份,而且更加便于他们展开行动。”
说话之间一对美目凝视着叶天扬,眼光中饱含着钦佩之色。
接下来的三日居然风平浪静,可是叶天扬和向海蝶并未闲着,二人趁机将镖局和后府的防卫进一步加以完善,其余人等则是抓紧时间练武,就连楚小玲也不顾重伤初愈照样苦练绝技,而同样伤愈不久的慕容庆更是握着“天外七绝剑”的剑谱苦苦钻研。
第四日一早,叶天扬正在院中练剑,一见向海蝶从房中走出来,劈头就道:“小蝶,今日恐有大事发生!”
向海蝶一怔道:“大事?”
叶天扬道:“对,今早一起床我就感到十分不安,以前就算是有强敌来袭,也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所以这次绝不寻常!”
向海蝶见他说得如此郑重,心里虽然吃惊脸上却毫无惧色。叶天扬见她如此沉稳,也不禁暗暗地赞了个“好”字。果然中午未到,镖局门外就来了一大批捕快,当先之人正是乔大海,如此阵仗也引来了镖局左邻右舍的重重围观。
乔大海带着数名捕快直入镖局大厅,向天行接报急忙率众而出。叶天扬心知不妙,有意地落在后面与向海蝶轻声说起话来。
向天行一出来就抱拳道:“哎呀,今日是什么风又把乔大人吹来了!”
乔大海却面无表情地道:“不,今日这风是来吹你向总镖头的!”
向天行的经验何等老道,一听便知来者不善,但是仍然笑道:“大人说笑了,请坐下说话。”
乔大海冷冷地道:“不必了,本官来此所为何事向总镖头的心里想必清楚得很。闲话少说,你,还有叶天扬,二位这就跟我走吧,到了衙门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话!”
他本来一向都是叶少侠长叶少侠短的,如今却是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两相比较自然谁都听得出他是专程来找事的了。正通镖局中个个皆是老江湖,虽然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群雄见乔大海话音未落,捕快们就齐齐地将手握刀把,分明是一副防人拒捕的架势。众人均感到了事态严重,心里纷纷嘀咕起来。
叶天扬与向海蝶交待完毕,蓦地朗笑一声道:“既蒙乔大人宠邀,我们父子自无不去之理!”
说罢与向天行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当先行出。向天行见他成竹在胸,就放心地与其并肩而去。二人如此爽快令乔大海也始料未及,直到他俩走出了镖局的大门方才如梦初醒,连忙率众追去,厅中只剩下群雄还在怔怔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