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澈骨,鹅毛般的雪片漫天飞舞,处处皆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如此恶劣的天气,街上自然早已没了人影,四周一片寂静。然而正通镖局的门前却是黑影幢幢,借着四射的雪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带头之人赫然正是韩魁。他一挥手,身着黒衣手持藤牌的属下们便陆续跃过围墙到了院中,可是只往前走了两三丈远,一阵箭雨就已铺天盖地而来,黑衣人们毫无惧色纷纷举起藤牌封挡,无数长箭暗器都被拦了下来。黑衣人们正自得意,“哎呦”之声就不绝于耳,许多同伴竟然还是倒了下去。
韩魁立道:“大家不要慌张,对方必是还用了回环镖一类的暗器,方才大伙只顾保护前面却忘了身后才会中计的。听我号令,每两人背靠背前行,并以藤牌遮挡前后!”
黑衣人们当即依法施为,果然箭支暗器全部被挡坠地,己方再无一人伤亡。
这时镖局中忽然有人大喊道:“停!”
暗器倏止,数十人向黑衣人们走来,为首之人正是生得天姿国色却偏偏一脸病容的向海蝶。
韩魁阴声笑道:“咱们本是河水不犯井水,姑娘身子不佳,令尊更有牢狱之灾,贵局又何苦为一些毫不相干之人强出头呢?不如听我一言,只要贵局从此不理武林之事,鄙会愿以十万两黄金相酬,而且他日鄙会主盟武林便赐贵局天下第一镖之号,必使正通镖局名传后世千古不朽!”
向海蝶微微一笑道:“好诱人的条件呵,确实教人心动得很!”
韩魁大喜道:“姑娘若是同意。。”
话才说了半句,向海蝶蓦地正色道:“可是黑与白不共戴天,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
韩魁一愣,随即勃然大怒道:“死丫头竟敢戏弄老夫?好,既然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祭日!”
说罢手一挥大喝道:“上,给我杀他个片甲不留!”
黑衣人们将藤牌丢在一边应声而上,正通镖局中人苦练叶天扬所传的武功多时,却一直都没有机会实战演练,早就已经技痒难耐,向海蝶一声令下立即一涌而上。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金龙会的剑招本以快狠准毒见长,可是如今即使正通镖局中一名普通镖师的剑法,刀法亦远比对手更快更准更妙,往往是对方的招数刚出到一半,正通镖局中人的兵刃已到眼前,屡屡如此不仅使黒衣人的招数递不出去,而且若不及时变招就会非死即伤,如此一来自然处处受制缚手缚脚,不一会功夫就伤了十余名黒衣人。于是他们很自然地与近处的同伴合在了一处,慢慢地就形成了以两人对一名镖师或镖头之势,而与吴莫忧,尹志光,楚小玲对阵更是以三敌一兀自守多攻少。韩魁看着正通镖局中人越战越自信,自己的下属却愈打愈胆寒,本是己方的人手远多于对方的,可是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己方已有经倒下了一片。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才过了两个多月,对方的实力就变得如此强劲了,此消彼涨之下向夫人,柳玉梅以及伤愈不久的慕容庆甚至都不必出手了,只需在旁盯着自己,不让自己逃跑就行了。最有趣的是本来双方已是强弱悬殊,吴莫忧与楚小玲更是好像相互比赛一般,各自施出了拿手本领,一片密集的金铁交击之声过后,楚小玲与吴莫忧皆已收剑而立,与其对敌的六人却都歪歪扭扭地倒在了洁白的雪地里。或许是受到了她俩的鼓舞,镖头镖师们亦是绝招尽出,很快又有许多黑衣人倒下去。韩魁一看败局已定,心中便打起了逃跑的主意,他趁向夫人等稍不留神转身就向门外奔去。忽然两条人影同时从天而降,原来是吴莫忧和楚小玲拦在了面前,不约而同地娇叱道:“你往哪里跑!”
话音刚落,两柄长剑又是齐齐刺去,韩魁只得拔刀奋力封开,吴莫忧与楚小玲一招无功,又像比赛似的各出三剑,对方顿时手忙脚乱顾此失彼,转眼就被二女各刺中两处穴道,倒于地下。
这时场上的战斗亦已结束,一位蒙面人疾步走来,一把揭去脸上的面纱道:“韩魁,你睁大狗眼看看我是谁!”
原来是唐老太。谁知对方一言不发,嘴角却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唐老太大怒道:“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如此老身就毙了你!”
说着猛地举起手中的凤头拐狠狠地打了下去。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老前辈杖下留人。”
群雄只觉眼前一花,说话之人已是声到人到,再定睛一看只见一位玉树临风的青年落了地,单手牢牢地抓住了唐老太重达百斤的精钢拐杖,令其无法击下。群雄又惊又喜,这不是叶天扬又是何人,而且在他身旁还有一人,自然正是向天行了。
唐老太呆呆地看着叶天扬,又看看向天行,道:“天扬,向大侠,你们怎么。。?”
叶天扬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容我稍后再向您解释,此刻且看我的。”
说完就在韩魁的脸上又搓又揉,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揭下了一张与韩魁的脸一模一样的面具,然而下面的那张脸却是完全陌生的。群雄一片惊呼,这才知道这个韩魁竟是假的。此时从镖局的围墙上传来了一阵夜枭般的笑声,群雄运足目力循声望去,只见一条人影疾飞而去,众人看得真切,不是韩魁又是谁,不用说那个才是真正的韩魁。
关重猛地大吼道:“韩魁,你要是有种,就回来跟爷爷一对一地大战三百回合!”
韩魁当然不会理会。
唐老太恨恨地以拐捶地,道:“没想到这次又让他跑了!”
吴莫忧道:“他的确是比狐狸还要狡猾十倍,不仅派人假冒旁人,居然还命手下扮成自己!”
向海蝶道:“他这李代桃僵之计果然设计得很周全,如果看到手下们占到了便宜他便出来,可是万一手下们失利他就立刻逃之夭夭!”
纵然如此,群雄的心中依旧十分不甘。
唐老太突然厉声向假韩魁问道:“你告诉我,我儿媳裴凤春如今到底是生是死?现在何处?”
她显然还抱着一丝佼幸心理希望儿媳未死,不料那人冷冷一笑一字不答。
唐老太大怒,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那人吐出了一口鲜血和半口牙齿。
唐老太接着又道:“你说不说?再不说我就。。”
没想到那人自份必死,索性把心一横,未待她说完就大笑起来,而且越笑越响。唐老太气得浑身发抖,缓缓地举起右掌。群雄心知她是动了真怒,这一掌下去必会打得那人内脏碎裂而死,不过群雄都很清楚现在谁也拉不住她。
吴莫忧忽道:“你们看!”
群雄只见那人蓦地闭上了眼睛,脸上已隐隐透出了紫黑之气。唐老太再也顾不得打他,急忙一搭脉,面色瞬间变得铁青,随即又是两记无比响亮的巴掌,那人脸上皮开肉绽却毫无反应,眼见是已经死了。
向海蝶道;“唐老前辈请恕小蝶直言,黑道中人行事不择手段,黄叔叔裴婶婶等人对贼人并非重要,所以他们四人若还活着他一定不会如此坚决地求死,而是会以他们来交换自己的性命。”
唐老太面色黯然地道:“你说的对,其实我也只是想确认一下,给自己和门中的其他人一个交待罢了!唉我恨不得立刻就能抓住韩魁那厮,以他的血来告慰凤春!”
向天行道:“前辈莫太心急了,韩魁带到南京的手下十损八九大势已去,报仇已是指日可待!”
叶天扬深深地叹了口气。
吴莫忧笑道:“天扬哥哥你看,今日都按上次说好的,咱们这次一个贼人也没杀,都只是刺穴或者穿了他们的琵琶骨,让他们无法再做坏事,这已经算是给予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了吧?”
叶天扬喜道:“太好了莫忧,你做得对!”
吴莫忧又道:“不过韩魁实在太坏,如果将来留他一命势必祸患无穷,他就不在此例了吧?”
叶天扬摇摇头道:“其实今夜韩魁即使亲自领兵来犯,我们也未必一定就能捉得住他的。”
吴莫忧道:“为什么?如论武功我都不信会输给了他,更何况咱们有这么多高手呢!”
每个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叶天扬,谁知道他笑了笑,却闭口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