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柳胭简单的梳洗打扮,便走出房门去向严大人与严夫人李氏请安,严天本就不待见柳胭,柳胭也便毫无意外的吃了个闭门羹。
柳胭微微叹气,走向严夫人的房间,内室严夫人正北奴仆们服侍着梳妆,柳胭看着铜镜中的严夫人,她的眉眼处早已布满了细碎的皱纹,岁月总是这样狠决,然而严府严天纵然有几房姬妾却总是不及这位严夫人,这是个令人深思的问题,柳胭走上前屈膝一礼,接过仆人手中的梳子为严夫人盘着发髻。
“好生手巧,竟这般好看!”严夫人抚摸着自己的发髻,细细端详只不过头上的珠花与她的年龄略有不符,更像是年轻女子所带。
柳胭看出她心中的顾虑:“严夫人容姿,自是什么发饰都撑得起的。”
“老了,怎比得上你们这些年轻人,随心所欲!”李氏此话带着淡淡的鄙夷,柳胭只做听不出的样子。素手为李氏细致的描绘着妆容。
李氏细细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手轻抚脸颊,好像年轻了不少,“真心好看,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看见这般年轻的自己!”随后话锋急转,“当真不愧是青楼出身,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啊!”
柳胭的淡然的笑意一时间僵在了脸上,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没想到严夫人也这般会说笑!”
面对严夫人的突然发难,柳胭看似的坦然自若,反而让严夫人更加恼火,“说笑!”严夫人不屑的轻嗤一声:“这里也没你什么事,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我想也是不可能的,安生回去。”
柳胭也不多说什么也不想多留,微微一礼便离去了。
邱惠儿一夜未眠,看着天空中月亮与太阳交错,她便知新的一天又来了,严煜也早早的离开了,邱惠儿揉了揉太阳穴,心中的闷痛让她呼吸困难,嫁过来她便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这几年独守空房好不容易等到了严煜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可是怎么又来了一个歌妓,歌妓!多么卑贱的身份水性杨花的人,给严煜下了什么迷魂药了,不行,她怎么可以这般坐以待毙,邱惠儿骤然惊起,反倒吓到了刚刚进房的翠碧。
“少夫人,意瑶姑娘在凉亭等您!”翠碧道。
邱惠儿眼中满是厌烦“等我做什么?”
“意瑶并未多说只道与大少爷有关!”
邱惠儿有一时的愣怔,便向凉亭走去。
意瑶早在凉亭里等候多时,其实早在梅香苑她便知道严煜与柳胭的事情,况且柳胭听说要认严天为义父时也没什么太大反应便知魅歌对她无意。
“不知意瑶姑娘叫我来所为何事!”惠儿从远处走过来,意瑶则是不紧不慢的品着茶,感受着茶的清香在鼻尖萦绕,又为邱惠儿沏了一盏茶,放在石桌一旁,示意邱惠儿坐下,像极了她才是这院子的真正主人。
“少夫人。”意瑶微微俯首,算是行礼了。
“我与意瑶姑娘你并无交集,不知意瑶姑娘为何特意叫我来呢!”邱惠儿平复着心情,尽量以平静的方式问着意瑶,因为她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意瑶抿了口茶,冷笑道:“少夫人何必这般急着与我撇清关系,再说我来严府的目的明确,想必少夫人很清楚。”
邱惠儿拿着茶盏的手一顿,险些洒出茶汤,无奈道:“我仅仅只是严家的儿媳,这公公认不认一个女儿,我一个儿媳怎好插着个嘴。”
意瑶并不在意邱惠儿在她面前置身事外,只紧紧的盯着邱惠儿手腕上的一对玉镯若有所思:“何以至契阔,绕腕双跳脱,这对玉镯可是严大少爷送给夫人的?”
邱惠儿望着自己从未离过身的玉镯,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欣然的笑意,仿佛在回想着严煜为自己带上玉镯的那一刻,冰冷的玉镯触碰在指尖的幸福,渐渐地玉镯在自己的手腕上不再那样冰冷,生死契阔,与子同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样美好的幻想只觉得在那一刻终于实现了。
“也不知,这玉镯原先是要送给谁的!”意瑶清风云淡的一句话却让邱惠儿从原本的美好回忆中脱离出来,面色一沉,有些狰狞可怕,“你什么意思!”
意瑶耸了耸肩,直视着邱惠儿愤恨的眼神道:“字面意思。”其实镯子究竟是要送给谁的她根本不知道,但她知道只要一句话,一个怀疑的种子就会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
意瑶静静的看着邱惠儿神情的变化,而后又道:“既然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何不携手合作呢!”意瑶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的观察着苏意瑜赐给她的宝石戒指,仿佛一点也不在乎邱惠儿的答案。
邱惠儿被她说的心神一震,看着手上桌子上的恨意一点一点的增加,可是意瑶那样无形的张狂,让她有些难遂意瑶的意:“什么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无非是……”邱惠儿看了眼凉亭外驻足的仆人,即刻收住了声。
意瑶也即刻会意,看来邱惠儿在严府并不好过,连一言一行都会被人监视,幸好自己也早有准备。
“你想让她死是吗!”意瑶早已看到邱惠儿眼中闪烁的杀意,虽然极快的便闪过但还是被柳胭捕捉到了,在宫中的意瑶对于这样的杀意即为敏感,“也是谁愿意看着自己的丈夫纳一个身份卑微的歌妓,夺了自己的恩宠和地位呢!”意瑶的话让邱惠儿神色有些慌张,她的小心思好像永远逃不过意瑶的双眼,而意瑶仍然淡然的为邱惠儿斟茶,“她死对于严煜而言是一种束缚,她们之间的回忆永远会停留在那最美好的一刻,就像是紫鸳死后严煜理过你吗!紫鸳死了,魅歌来了,一个一个替身来代替你的位置,而你就从此永远斗不过一个死人啊!”
邱惠儿眸光一厉,渐渐地流露出一丝哀凉,真的是这样吗!邱惠儿不敢去想。
意瑶看着邱惠儿神色的变化脸上笑意更深,端着茶的手也轻微一抖,便将茶汤溅在了邱惠儿的身上弄污了惠儿绣着荷花的广袖,意瑶急忙拿起手帕为其擦拭,“实在不好意思是奴婢手抖了。”
邱惠儿一脸惊异道:“无妨我且去偏殿换一下便是!”
意瑶神秘的笑道:“那便等着夫人的好消息!”
邱惠儿回笑道:“那是自然!”
邱惠儿回到房间并没有即刻换衣服而是屏退左右后摊开手,看着掌心上躺着的字条,这是意瑶为她擦袖子时塞在她手里的,犹豫片刻邱惠儿打开纸条,看见上面的字便立刻会意,正要烧掉,却见纸上的字迹渐渐淡去,只留下一张空白的纸,邱惠儿惊讶的看着已然空空如也的纸,无奈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