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弥漫着淡淡的芳草味,这时,谁有没有欣赏缤纷的心情。苏回的眉头紧锁着。
我坐在草地上,厚厚的铠甲压得我全身喘不过气来。
“大皇女的计谋无非是如此,故意串通赫连族的人,请君入瓮。若王爷去救,无非是自投罗网,必死无疑。若王爷不去救。军中传开王爷贪生怕死,等班师回朝,女皇也必定会治王爷的罪。这就是所谓的进退两难。”苏回的面色上皆是愁容。
我冷哼了一声。白芜所说的“进退两难”果然是一副“妙招”。这次她的置死地而后生,换得的是我陷入绝路。
“那我怎么办?难道必须选择一种死法是吗?”我起身,把头盔摘下,重重地砸在地上。头盔染了一些泥土,咕噜地滚出去好远。泄完怒气,我也毫无生机地倚靠在树旁。
“如果是臣,必定选择前面一种死法。死得其所,不会被人辱了身后名。”苏回试探地又坚决地说了这句话。
我瞪了他一眼,“说白了,就是我得死是吗?”恶狠狠推开他,跑过去捡起头盔,戴在头上,“好!那我就随了这个蛇蝎妇人的心!”这句话我就是想让他听得一清二楚。
苏回一把拉住我的手,知道我要做傻事去了。但是他在那个定格,没有说话。
我心都要碎了,在这个时刻,不帮我想办法,还要我去死的侍卫。我真的失望透了。以前看他每每在我需要的时候都能出现,现在居然这么弃之不顾,还说那样的话。行,我死了一了百了,兴许还能回到以前呢!
“苏回!”
“臣只是一说,没有让王爷白白送死的道理。”苏回一把拉住我的手,我感觉到了一种不舍的力量。
很紧。我几乎疼得吼出来。
“你抓疼我了!”我一个耳光就要抽过去,本能反应。
苏回抓住我的手,“王爷,我不会让你白白送命的。”
我丝毫未有感动,说这些空头白话,哄孩子呢!我使劲挣脱了他的手,“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事情。我警告你,别仰仗着我父后的命令,说什么来保护我。我现在不是当年的少女了,我有自己的脑子,既然让我送死,我也不会让白芜如愿的!”我赌气地说了那么多,也依旧是没有想出一点让自己脱身的方法,没打过仗,十八般兵器无一用过。
我也真是耍脾气耍到极致了,拿自己的性命和全军的性命在赌气。
“跟我听着!都给我站好了!”我匆匆地挑了百来号人,就只杀往赫连族的营地了。甚至于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草原的那处。有认路的几个哨兵领着我们长途跋涉。
苏回久久地没有跟上来。
我临行前,向后望了一眼,山坡上空荡荡的。这个该死的男人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忍着不服气的泪水,再也不想回头。
“婧将军,您这是在想什么呢?”小将军红荌问我。
我侧过脸,抹了抹眼泪,“皇姐出事,我心里难受,不禁有几分酸楚。所以有点忍不住泪水。”
红荌真以为我是为了大皇女难过,也唉声叹气道,“以前大皇女征战,鲜有落败,这次也许是因为棋差一招,被外族掳了去。同宗同脉的姐妹自然是心中伤感,我们军士都知道您的难过。”
我才不要听这些话呢,一点营养都没有。红荌或许仅是表面上安慰下罢了,她又不是不知道在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同宗同脉,最有效反而是权力与党羽。
“我们上路吧。有些事情不值得等就不必等了。”我不想往下说别的了。
小股部队与他们的赫连族军队交战,结果显而易见。
我被俘获的第二天晚上,赫连族的裨小王阐莫抱着显得格外妖娆的大皇姐在军营里与各个客人嬉闹,他们是太开心了,又赢得了战争,又得了大皇女拱手相让的几个城池,最后还抱得美人归。
女人啊,终还是逃不出男人的魔掌,甘愿沦陷在所谓的爱情里。自从西装男以后,我无法相信爱情。对于倌歌,也许我更加多的是好感,也并非实在的爱情。我与他相处相爱的机会太少了。
大皇女此时依赖在她的“爱情”中,用句现代话来说,这算是跨国恋了吧。
我被五花大绑,嘴巴里被塞了浸过马尿的纱布。
“这就是你的亲妹妹?”阐莫笑起来特别丑,有两颗牙齿还是龅出来的。我眼神转移到营帐的其他的地方。这个长得令人作呕的男人。大皇女是如何喜欢上他的,我真的不明白。
“明眸如玉,令人所见尤怜啊!”旁边一个好色的老头眯缝着他的眼睛看着我,那根肉骨头在他嘴里蠕动了半天,兴许是连牙齿都没有了罢。
阐莫很满意,饮了一口酒,抱紧了白芜,“白芜,你说你这可人的小妹子是嫁予我做小妾,还是留着喂兄弟们啊。哈哈!”说完大笑不止。
营帐里所有的赫连族士官们都各怀鬼胎地笑了起来。
我惊恐不已,阐莫的用词似乎非常生动,那女人喂兄弟,这是怎么样的一个肮脏的思想才会用这样的措辞啊。
“要臣妾说,既然是喂兄弟,当然要拿鼎蒸咯。留着这样的祸水,以后迷失了阐王爷,臣妾又在王爷心中居于何处啊?”白芜一改以往的铁骨铮铮的表象,变得分外妖娆媚人,双臂缠绕在阐莫的脖子上,撒起娇来。
“哈哈,芜美人要她死,我倒是不喜欢那鼎蒸。兄弟们都是未有妻妾之人,也没尝过你们颜悦国皇室的鲜。普通女子也就是那个味道,倒不如今天让我们开开眼界。”阐莫一点都正视白芜,只顾看着坐着的兄弟们。这些都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他心目中,几百个白芜也比上这些骁勇善战的将士。
白芜的脸仿佛是六月的天,一下子沉闷起来。阐莫的口无遮拦让她非常不痛快。颜悦国皇室里也算她一份,按阐莫这样说来,分明也是在侮辱她的母亲。这是孰不可忍的事情。“阐莫,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什么叫你们要尝颜悦国皇室的鲜。你把我们当什么了?连我皇室宗亲的清誉都想毁了是吗?我告诉你,说话的时候带着点脑子。”
阐莫居然没有气氛,照旧那般笑声,“白芜,你心里倒还是有你们皇室的。出卖的你的国民的也是你,出卖皇室的也是你,出卖你亲妹妹的也是你,与敌方诸侯王苟且的也是你。你一个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有什么脸来指责我?”阐莫说着,狠狠地掌掴了白芜一嘴巴子,“我今儿让你在这里帮我们舐靴子,也是看得起你。”
“阐莫你这个狗东西!你骗我!”
“对!我就是骗你,我可以不通过打仗的方式来夺取你们的城池。这个你行么?”阐莫走到那个色老头的身边,“子参。你不是当初跟我打赌么?我说我能拿下那三州六部,还能抱得美人归。你不是不信么?现在你输了吧。”
子参点点头,很服气地砸碎了自己的酒碗,拿一块碎片切了自己的小手指。“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和白芜都看得浑身直哆嗦,那个老头的鲜血流淌了一桌子,他就吮了几口,简单包扎了一下,又谈笑风生了。
我们登时感觉来到了人间地狱,闻到血腥的气息。
“亏我那么喜欢你!阐莫!”白芜拿起桌子上的盘子狠狠地砸了过去。
阐莫轻松地接住了盘子,所有潜伏着的士兵闻得动静,都冲进了营帐,把白芜团团围住。
“你只是我手中的玩物,白芜,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等价交换。你拿你的身体,城池,妹妹,和忠诚来换你想要的权力和江山,而这个牵线搭桥人是我。既然你能靠我办到,我何必做个蠢人。我自己去拿了你们颜悦国的江山和皇位不是更为便捷?”
营帐里的将士们哄笑成一团,所有人都看不起这个女子,一个为了虚无的东西葬送了自己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