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女还没确定这两个事情是真是假,让我们一定要止住口,不要外传。这样的时候才是最危急的。因为如果确定是真的,嫣将军是不是奸细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阐莫死了,那么双方就可以不再对峙下去,我们的军队即刻可以班师回朝,享受胜利之喜悦了。
士兵们很快地一窝蜂地在传胜利的喜讯了,所有的人都在议论回到颜悦国的时候会受到怎么样的嘉奖。
绿嫣然粗粗地打探回来,就把马鞭往大皇女面前的桌案上一砸,“白芜,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鞭上有殷红的血印。
“嫣将军此话怎讲?”白芜装作如无其事,一脸无辜,这就是一个皇女的演技。企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演技。
绿嫣然几乎想把大皇女撕碎,她把旁边将军座位上的茶杯夺过来,砸在我面前,“你们这两个人,不亏是颜悦国女皇的子嗣,两皇女一模一样,怎么?我是外人是吧?”她突然撕扯下自己半身的衣服,娇柔的背脊上轻轻重重地布满了疤痕,“这就是我为你们白家打下的江山的山脊脉络图!”
大皇女忙从桌案上下来,帮她掩好衣服,“有话好说,绿嫣然将军自是军功卓越……”
“军功卓越?军功卓越为什么还会被说是潜入颜悦国大军内部的奸细?”她对着旁边坐着的将士怒吼道,“你们谁比得上我立下的赫赫军功。却是有一些恬不知耻的货色,居然非议我,说我是奸细。现在谣传开了,我跳到江里也洗不清了!”
绿嫣然的意图极其明确,就是旨在让我站起来,然后正好撞刀口子上。
我偏偏要撞那刀口上。“嫣将军,这不是没确定吗?也只是听人的一面之辞,我和大皇姐正在商榷。”
她怒火中烧,把剑插在我脚尖前,“你倒是当着各位将领面前,说说,你如何立功的?在战场上杀了几个敌人?论谁更加可疑,我相信大家都清楚,不容我说了吧。”
大皇女把剑从地上抽了出来,这个看着吓得目瞪口呆的我的绿嫣然方才一剑,确实用了许多气力。“我们都是为国而战,出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坐下来谈,不必要刀剑相峙。有伤和气的事情,大家都退一步吧。”
绿嫣然猛地一跺脚,凶恶地看着我,“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光,早知道就不应该把她与将军您一起救出来,脏了我的手!”
我这时也有些窝火,只是如实汇报,却落得如此下场。“你嘴巴给我干净点!”
气氛一下子紧张无比。
所有的将领都似看着笑话一般,没有人上前阻止。
“带兵打仗岂容你们这些胡闹之人?”大皇女也是怏怏不悦。这时,她已然不是方才的和事佬,而是沉着黑脸。
“将军,如果因为某些人私自造谣,而造成我军军心动摇,士官觉得寒心,是否应将这些人处以极刑!”绿嫣然忿忿道。
我在她左边跪下,启禀道:“将军,我只是如实回禀。同在战场,本就是应该同仇敌忾,而嫣将军执意要我们众人在自己门前的阴沟里翻船,臣以为白婧无话可说。”
整个军营都炸开了锅,士兵们都在争执到底绿嫣然是不是奸细,还私下里分为了两派。我出了军帐,就是一群士兵在争吵,十分头疼。
“你们谁是领头的?”我脸色很沉地看着这几个人。这几个士兵立马就停了下来,都直勾勾地看着我。没有人说话。“我说,谁是领头的,没听见?耳朵聋了?”
士兵们愈加安静,低着头,窃窃私语些什么。
“好,今天我白副将要给你们这些碎嘴的人点眼色瞧瞧了!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出来,或者把那个领头的人给我找出来。我就放其他与这件事情的人走。”我扫视了他们的脸庞,有一个胀红着脸,连嘴皮子都快咬破的士兵,一直低头不语。
我故意站到她的跟前,“我最后重申一遍,谁是领头者。你们不说,后果我刚才已经说了。”
旁边有一个士兵推了她一把,她几乎撞在我身上。
我敏感地退了一步。
“领头煽动,动摇军心,你可知道何罪吗?”
她的脸更加红扑了,为了表示悔过,她扑通就跪在地上了。“百副将,绿嫣然将军素来是我朝勇将,声名在外。我等不相信是她做的。”
我缓缓抽出刀。那个士兵连忙磕头求饶,额头上几乎磕出血来。
“如不是她亲信,不会如此包庇。”那个推她出来的士兵在小声嘀咕,我听得分外清朗。
我没有杀过人,甚至于逃出监狱那时候,我都未动过一刀一枪。
“你叫什么名字?”
“溪。”
“溪,你既然这么怀疑你的战友,你可有他们作为亲信的证据吗?”我凑到她的面前,压着火气问道。
她无奈地摇摇头。
“既然找不到证据,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对,防民之口,甚于放川,这句话是不假。可是如果妄图动摇军心,一切按军令惩罚。”我的眼光有一只大鹰在翱翔,烈日炎炎下,它也不休憩。
她极其迅速地反驳我。“你这个所谓副将,在军中说话亦无用武之地。未杀过一兵一卒。今天何来如此挑衅?”
我对着她的小腹就是一脚,“你要是不服气,你也当个副将瞧瞧!”
“此不留爷,只有留爷处。”她正想把一脸愁气的我甩下,我即在脑后处言了一句话。“现在这个屯兵的地方,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她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看着我。
这是一刀,她的殷红便沾染了一些肮脏,我从来未杀过敌军。却拿了自己的士兵开刀。“以后但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许胡言乱语,扰乱军心。不然下场就是如此。”
绿嫣然移驾过来的时候,这个风言风语的人群已然变得哑口无言。
她看了我手上的剑,又看了看我的脸。冷笑了一声。“芸将军倒也是会杀人了。战场上不知道如何。”
我把剑狠狠地插回剑鞘里,斜了她一眼,嘴角一提,“走着瞧吧。”
她也没有什么回应。领着一列纵队就离开了。大抵是有些鄙夷吧。
大皇女的主将军帐外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所有的士兵都在那里吵嚷,我一把推开其中的几个士兵,就冲进了大皇女的军帐里。
“怎么回事?”我大惑不解,所有的将军都各自皱着眉头,却又不发话。我只好看着白芜,她也看过去心情极其暴躁。“大皇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外面吵嚷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他们似乎在抗议什么。
“他们也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说阐莫已经死了,我们早可以班师回朝了。还在这里干什么。”大皇女说着说着,来回踱步。“阐莫是死是活,现在尚且毫无定论,若是阐莫没死,我们中途撤退,就会被在背后插手一刀。后果不堪设想啊。”
座下的将军各自唉声叹气,也是拿不出什么绝妙的法子。我看着他们,正在思虑刚才白芜说过的话。突然若有灵光一现。
“大皇姐,你是说阐莫如果没死。他们就会在我们撤军回朝的时候,在背后插上一刀?”我惊喜地看着她,对,就是如此。我们立马撤军,就能立竿见影。所有的将军都不解看着我。
大皇女好似明白了什么,笑着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好,下令全军,我们班师回朝!”
传令士兵一与外面的士兵说道,立马全军沸腾。所有的人在奔走相告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帐内的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大皇女笑道。“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就连夜班师回朝。你们都回去准备下。”我们都被吩咐了一些事情,各自心怀喜悦地回了自己的营地。我们倒是与普通的士兵欢喜得是不一样的事情。
“苏回,正好你也在,我们收拾下包裹吧。”我一个人乐呵着,在收拾衣物。苏回站在我身边,纹丝不动。
我侧过头去,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一脸严肃的样子。”
他冷漠地脸上找不到一丝温柔。“你们这是有所计划吧。告诉我,是不是?”
我停了动作,坐下来看着他冷峻的脸庞,“你想说什么?”
他转过身去。“我不想说什么,只是觉得大王爷和王爷这样做,不妥当罢了。”
月色微凉。
“有什么不妥?”
他又转过身来,稳稳说道。“若是处理不好,极可能在自己人身上断送性命。你们做了谋划,是不错,但是这个计谋是一把双刃剑。使好了,阐莫军队元气大伤,使得不好,我军哗变,你们几个将军也许性命都不保。”
我走到他的面前,未有好声好气地反驳道,“苏回,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患得患失了”。我看着他的眼睛,深邃透明,却泛着一些闪躲。
他从最初的盯着我,到后来,眼神转移到军帐外面的世界去了。
“你在闪躲些什么?你看着我,直视我。”在我故作严肃下,他的目光勉强地移了过来。“我知道你是担忧本王安危,但是做一个任职多年的总管,你也明白一些事情对吧?因为我们现在没有出路了。所以想到了这个法子,做出这样别无选择的选择。”
他看着我,眼眸里有些温暖。
“望王爷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