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很快就结束了，陈钫旭早早地到教育局人事股。人事股长还没到，只有一个办事人员在打扫办公室，问了一下情况，办事员态度很冷淡，陈钫旭觉得很无趣，懒得多问，也懒得在人事股办公室多呆。
陈钫旭出去转了一个多小时，估计到了十点，再到人事股，办事员说，局领导在开会。陈钫旭只得在办公室等待，今天不那么顺利，可不敢出去溜达，要是错过，可能要等到第二天，又得多担心一天，早落实，早放心。
眼见到了十一点半了，还没见股长，办事员要下班了，催促陈钫旭，说：“领导散会就直接走了，有事下午再来。”
陈钫旭很沮丧，郁闷无聊也无法排解，胡思乱想的，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故。来到棋摊，下了几局，三下五除二，十来分钟一盘，都是没到中盘，棋局便崩溃。
没心情再下，可又不知道到哪里去打发这个中午的时间，想着还是去网吧。
网吧很小，就十多台机子，而且里面没几个人。看着显示器，陈钫旭有点发呆，玩什么都没心情，再说也很少上网，也不知道网上有什么好玩的。老板看陈钫旭的样子，很热情，问道：“会玩什么，要不会，我教你。”
陈钫旭看那老板，是个年纪和自己也差不多的帅哥。老板道：“会玩QQ吧？”陈钫徐道：“什么是QQ？”
老板不禁笑了起来：“什么年代了，连QQ还不知道？我送个QQ号给你。”
反正也无聊，只是打发时间而已。见网吧生意不怎么样，陈钫旭趁这个时候跟老板聊上。知道老板姓杨，从部队复员几年了，没工作，去年才从别人手中倒下这个网吧。虽然生意不怎么样，但毕竟还稳定，总还是有份正经的事情做。
QQ登陆好后，杨老板说告诉陈钫旭，可以自己修改密码和昵称。
改密码倒不用多想，就用今天的日期加生日，对于昵称，“边尘古谚”还是“边尘孤砚”还是“守望际遇”？陈钫旭连改几次都觉得没感觉，都没适合现在自己的心情。想到最近看的《新SH滩》，对许文强，程陈和阿力印象深刻，干脆就叫“文哥来也”泄一泄胸中的晦气。
做好这一切，时间快到三点了，陈钫旭赶忙丢下五元钱，跑也似的，直奔教育局。
到教育局大门，陈钫旭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力求保持心绪平静。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走进人事股办公室，刚好股长在。因为有前一个月的交道，俩人也算是相熟了。“徐股长，我来拿调令。”陈钫旭尽量克制心理的激动。
“调令？”徐股长好象没这回事似的。陈钫旭有点心慌，长长地舒了口气，把刘天华签了接收字据的调动报告，递了过去。
徐股长随手把它放到桌上，说到：“这个局里，还需要研究研究，再答复。”陈钫旭有点不放心，想提醒股长，前面一个月人事股给自己的答复，好象没说要研究这个说法，但两个月来的经历，告诉他，最好别说。
徐股长见陈钫旭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你别担心，局里会考虑的。对了，关坪中学说你在那还有帐没结清，有这回事吧。”
实话实说肯定不好，否定有不见得对，陈钫旭只得小心地含糊回答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回去看看吧，要有，我就把它结了。”
徐股长说道：“你先去弄清楚，再说吧。”
陈钫旭没话说，就当好事多磨吧，有刘天华的签收字据，也不怕完全没作用，再不行，到本乡中学总还行吧。
终究是不放心，陈钫旭决定还是去找刘天华。
到了下午五点多近六点，陈钫徐卖了两瓶郎酒，跟老板要了个大号的装鞋的硬纸盒，装上酒，去找刘天华。
到刘天华家门前，只听到屋里吵吵闹闹，像是喝酒。陈钫旭进不是，退又不愿，为难间，只听：“别在路上耽搁了，要不就迟到了。”
房门打开，是刘天华的儿子，读初三，要去上晚自习。
陈钫旭见屋里的，有几个自己认识，也不管这么多，走了进去。
杨铭贵见是陈钫旭，趁着酒性叫道：“陈老师，我们正说到你呢，来晚了，该罚三杯。”
刘天华叫老婆添上碗筷，对陈钫旭道：“拿到调令了吗？”
陈钫旭正不知道怎么说，见老师问道，怏怏说道：“还没呢，出了点岔子。”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那不是问题，先喝酒三杯。”陈钫旭不由朝说话那人看去，自己并不认识。
杨铭贵介绍道：“这是石副校长，今天刚报到的，”
有人给陈钫旭斟满酒，刘天华道：“先干了这杯再说。”
陈钫旭只得一口干，不过也好，有一杯三四两酒下肚，也没原来那么紧张，接下来的话顺畅多了。
作为可能的新同事，也可以说在座的都是刘天华来此的主要干将，陈钫旭的事自然成了现时的主要话题。
陈钫旭在众人的酒话中，把在人事股的事简单说了说，这个时候酒量差不多了，也不管适不适合，把在关坪中学的事满腹不解地牢骚一遍。
石副校长说道：“关坪中学的事好办，你抽个时间去一趟句行了，现在得尽快来学校上班，要不没人顶你的脚。”
刘天华见陈钫旭说话有点底气不足，说道：“我签的字，是算数的。我也跟教育局的打了招呼，你是怎么回事？”想了想，刘天华继续说道：“你去找过局长和人事股长吗？”
陈钫旭道：“没有。”接着又解释道：“以前他们说过，只要有学校接收，就可以了。”
刘天华笑了，说道：“你呀，这点人情世故都不知道，不知道你是怎么当老师的。这样吧，我再给你写个条子，你拿到人事股，我再给教育局说说，你这个星期把手续办好。”
刘天华拿出纸笔，想了想，写到：为顺利开展学校工作，请局领导尽快把陈钫旭老师调来我校。刘天华。
陈钫旭把纸条接过，放入口袋，心里的感激和激动，差点落泪。心想我不为老师卖力，为谁卖？
在坐的见此，有人说到：“全县调动的老师中，恐怕没一个有陈老师这样的。来，为我们有这样体贴下属的校长，我们敬校长，干了这杯。”陈钫旭对此人也觉得面生，不过这句话的确说到心坎上，别说是一杯，就是还来几杯，也要一干而尽。
刘天华见此，也端起酒杯，说道：“大家都是骨干，只要好好干，把学校的事情做好，我不会亏了大家的。”
陈钫旭酒量不怎么样，这一杯下去，只觉得脑袋发蒙，晕晕转转，好不容易站稳身子。重新坐好，却也兴奋到点，没有想到离席，就算想离席，恐怕也说不过去。
接下来，大家说了点什么，陈钫旭一点也听不清楚，懵懵懂懂的。忽然，陈钫旭脚一软，身子往桌子下一滑，嘴中带着哭腔，喃喃道：“我怕老师不要我……”
杨铭贵起身来，对刚才说话那人说道：“石卫华，帮帮忙，扶他一把。”
俩人把陈钫旭扶起，陈钫旭道：“别动我，我休息会就好。”
俩人见陈钫旭真的醉得很了，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刘天华说道：“先把他弄到卫生间，要是吐了，就好。”
陈钫旭推开两人，道：“我还没醉，你们喝，我去去卫生间，再来喝。”
进卫生间，陈钫旭用冷水，扶扶脸，再用冷水簌簌口，头更加晕。赶忙尊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头靠在墙上，闭上双眼，只望自己能清醒点，再入酒席。
石卫华道：“看来陈老师也是个性情中人，直性子。”
杨铭贵说道：“像他那么喝猛酒，三四杯，一斤多，那有不醉的。上次，到我那喝，比今天还喝得多，都没醉。”
李副校长说道：“可能调动的事弄得心里不爽，再喝猛酒，承受力下降了。”
刘天华道：“卫华，你给我把政教这块工作搞好，陈钫旭给你做下手。关键是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千万不能出问题。对外，我可以给你兜，对内，你别怨我对你不客气了。”
石卫华道：“那能呢，只要校长放得心，我保管做好，只是不知道陈钫旭什么时候能来，现在是有点忙不开。”
“应该没几天了。”杨铭贵说道：“有校长这样的字条，没理由拖得太久。”
刘天华道：“但愿他经历这次，晓得变通点，像这样不通认清世故，还有得调教。”
杨铭贵道：“这样也很好，实在加实干，不会耍歪主意，应该值得信赖。”
几人说话的时候多，喝酒的时候少，时间是过得很快。
陈钫旭总算好受许多，但脑子还是晕沉沉的。走出卫生间，说道：“不好意思，喝多了点。”
石卫华道：“还行吧，再来点？”
陈钫旭连连摇手，道：“不行了，再来就真的回不去了。”
李副校长看看时间，差不多快十点了，说道：“初三快下自习了，我们散了吧。”
刘天华道：“好了，废话就少说，是骡子是马，就看今后谁手把子硬了。”
从刘天华家出来，到学校还有段距离，杨铭贵石卫华陈钫旭还有几步同路。俩人见陈钫旭走路有些飘，要扶送他，陈钫旭连连拒绝，两人见也没什么大碍，也就不勉强。
三人分开，陈钫旭经风一吹，脑子是清楚很多，但肚子很不舒服，走到沿河栏杆处，再也忍不住，稀里哗啦吐了个痛快。
这样一来，人除了有点虚而无力，其他都精神不少。虽然在老师和未来同事面前喝醉酒，有点难堪，不过也觉得值，能进城几乎成定局。想到这些，安心不少。
理发店还没歇业，生意很好。陈钫旭本来想洗个头，舒服舒服，见状便不再存此念，径直上楼。
第二天，陈钫旭早早起来赶早班车。一路上就想着今天到关坪中学应该怎么做。只望在关坪中学别再出什么意外。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到关坪中学校门下车，已经快十一点，现在正在上第三节课，反正来了就不急，其实也有点近乡情更怯的味道，陈钫旭决定先去充饥。
估计到第四节课快下了，陈钫旭才进学校。去找校长，肯定得带些礼物，虽然陈钫旭心里极不愿意，但昨天的经历和刘天华的话，他还不至于就此忘了。这样陈钫旭又觉得还是要先会会陆子凡石劲松和周坪。
进到学校，没见到几个人，陈钫旭直接去找陆子凡，门开着，人却没在，查看的课表，他有课，石劲松也有。周萍没有，只好先找周萍。
从陆子凡处出来，恰好下课铃响了。陈钫旭干脆再走进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陆子凡有点近视，走路低着头，进房猛听人叫自己，吓了一跳。看清楚，见是陈钫旭很高兴，奇道：“怎么今天有空来？”
陈钫旭不理，说道：“别多说，去叫上劲松和周萍，今天中午我请客。”
周萍听陆子凡说陈钫旭来了，很高兴，提起粉拳朝陆子凡就是一拳，说：“在哪？快说。”陆子凡笑道：“像你老公来了似的，有必要这么露骨？”周萍方觉得自己失态，脸颊微红，面露羞态。陆子凡不禁一呆，他从没见过周萍这样，也从没觉得周萍如此美丽。
周萍见陆子凡这样盯着自己，对陆子凡娇笑道：“看什么，没见过呀。”把眼睛睁大，靠近陆子凡，说：“长花了吗？”
陆子凡回过神来，道：“小丫头片子，厉害，厉害。”却也不再纠缠，说道：“找劲松去。”
刚分开几天，四人都觉得好象很久没见了，分外亲热。
几人到街上，找了个小饮食店坐下。还是周萍主打点菜，等饭菜间，周萍和陆子凡说话很放肆，只是石劲松稍显落寞。
不过还是石劲松先问起陈钫旭来关坪，他实在不明白周萍怎么会将整个心事全放在陈钫旭身上。昨天下午吃晚饭后，石劲松约周萍散步，鼓足勇气向周萍很委婉地表达了心意，周萍却好象听不懂似的，总是在关键时刻把话引向陈钫旭，要不就说秦秀鸿夫妇。石劲松就算再愚木也感觉到周萍对陈钫旭的心态。
陈钫旭把到教育局的事给三人略说，问道：“不知道对假期补课费的事，学校给了个什么说法没有？”三人都说，到现在学校没下文，估计是不了了之。
三人有分析，校长拿这到教育局说事，可能有意给陈钫旭穿小鞋。这件事得小心应付，人在屋檐下，就得低头，建议买点礼物到他家，再请他出来搓一顿。
四人饭罢，石劲松叫通校长电话。借口问问今天下午要不要开教职工会议，自己想请个假去家访。校长在学校，并告诉石劲松下午开会，不得缺席。
三人下午都没课，也不用急着回学校。不过陆子凡和石劲松是班主任，还是得回去看看。陈钫旭看看时间，快要到三点，对三人说到：“你们三个先回学校吧，我买点东西，就去找校长。”
周萍道：“我不是班主任，我陪你去买东西。多个人参考总好点。”
石陆两人看看周萍，也没多说。陈钫旭说：“你们……”
陈钫旭刚张嘴，被周萍拉了一把，道：“别罗嗦了，时间。”
周萍自上次与秦秀玉在河边的那次交谈后，接受秦秀玉的建议，也动了心思往县城调，一年不成，就想法脱产，再不行，就真的停薪出去闯几年，有三年时间的准备秦秀玉应该爬起来了，自己也应该更清楚自己，与陈钫旭的事成不成，也应该有了眉目。
打定主意，心里却是轻松很多，也主动很多。
像今天这样的机会不多，这不是自己刻意制造两人相聚的机会，也就无需有心理负担。几天不见，陈钫旭想问问周萍弟弟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但最终没问。周萍见陈钫旭想说又不说，猜想是关于秦秀鸿的事，自己也没不要再骗他，说道：“其实，那不是我弟弟的事，不过现在也算是。”
陈钫旭笑道：“什么是又不是，你脑子没坏吧。”
周萍嗔道：“脑子就是坏了，弄得心神不定的。”
陈钫旭哑然，不再主动跟周萍手话。周萍也不管那么多，干脆把秦秀玉家里的事告诉陈钫旭，说：“我还拜她娘做干娘。”
陈钫旭听了，为周萍高兴，多个姊妹，就多份亲情。想到此行的目的，若有所悟，说道：“上次，雪鹃扎咐的三点，千万要记住，要不她也不好说话。她说如果你弟弟做得老到，可能还会减免多些，我想这个可能和我们今天要做的事精髓应该是一样的，礼节和礼物不可少。”周萍见陈钫旭为自己想得这么仔细，很高兴，觉得就算自己是单相思也值。
周萍和陈钫旭走了几家小商店也没合适的东西，只有看看乡供销社有没有了。
其实这虽然是乡镇所在地，与乡下也没什么区别，其他商店没有的，供销社照样没有。两人只好挑看得过眼的几样，和值一百多两百元的东西。
到学校，陈钫旭再给校长打个电话，还好校长没有拒绝。
陈钫旭提着礼物进了校长家门，只校长俩夫妻在家。他妻子很热情，说话也很技巧，陈钫旭有点觉得中午时，四人的分析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陈钫旭对假期的事向校长道了歉，又说道：“其实，我真想在这里，教完一届毕业生。”
校长道：“你在这里一年干得很好，说真的，我非常舍不得。只是考虑到你们年轻人离家老远的不容易，让你们能离家近点。”
陈钫旭说道：“我昨天到教育局，教育局说我在学校还欠点帐没结清，我想今天来把帐结了。”
校长似乎有点尴尬，不过是一闪而过，说道：“可能是他们误会了，假期补课的事学校没交代清楚是事实，再说牵涉面广，老师们也是辛苦了点。学校行政研究，只当下不为例，倒是你还有一百五的教学奖。”校长看看时间，说道：“学校要开会了。你调走，学校也没东西送，等会你到财会那领二百元吧。”
这事陈钫旭想都不敢想，给蒙着了，要不是这一个多月来的了解，几乎可以确信自己是冤枉校长了。既然校长这么说了，陈钫旭当然不能小气，反正是不打算要的钱，陈钫旭做很感激的样子，对校长道：“校长，求你个事。学校开会麻烦你告诉初二年级的所有老师，今晚，我请客，算我感谢学校感谢大家。”
陈钫旭估计全年级只十多个老师，不一定全来，加上学校领导，总共也不过十来人。物价不算高，在这里也没什么高档的，二百来块应该差点不多。
学校会议结束，校长叫上陈钫旭，一起来到街上还算过得去的饭店。看校长对店子的熟悉，陈钫旭猜想八成是校长的什么亲戚开的。安排好后，校长很爽快，把清单证明给了陈钫旭。
老板把茶水准备好，二年级的老师也陆陆续续来了。
菜上齐时，有十五人。幸好是个大圆桌，虽然有点挤，也还坐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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