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李氏帝国34生活区。
人们围在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身边，惊恐莫名。
苏西与李雪征亦在其中，当苏西看清楚那女尸的面目时，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那死者的五官，似乎被什么噬齿动物撕咬过一般，失去了鼻子，嘴唇，以及眼睛，留下的是四个血污的黑洞，就连皮肤，也被残忍地剥离了。
验查医师找不出是什么动物导致的这场悲剧，原本在34区搜寻于隆的卫兵们，也围在一边，看着女尸，默然。
“这到底是谁干的？”
“是谁那么残忍，竟然下这样的毒手？”
“会不会是我们的陛下要追捕的那个犯人干的？”
“对，有可能，汇报给陛下吧？”卫兵们如此揣度。
“不会的，于隆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苏西听人们猜忌于隆，急了，抓住李雪征，“你跟他们说，不是于隆杀的人。”
“他们不会相信的。”李雪征摇头，同时不信任地看着苏西，“对了，于隆跟你，是什么时候来到34区的？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苏西愣了。
“对了，你们，是平家的邻居？为什么在昨天之前，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李雪征警觉起来，“难道说，母后说的是真的？那个于隆，真是想杀她的？而你——”
“别胡说。”苏西看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她们，赶紧拉着李雪征走出了人群，压低声音，“总之，我们不是坏人。”
“可是——”
“他们不是坏人。”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平，你不能被他们欺骗了。”李雪征依然半信半疑。
“雪征公主，要相信他们，如果你要做女帝，就一定要相信他们。”平说着，感激地看着苏西，“也许，他们是与现任的陛下为敌，但他们绝对不是你的敌人，请你一定要相信这一点。”
“平？”李雪征不明白平在说什么。
苏西也糊涂了，“平，我不太懂你的话，雪征说她放弃晋见了，而且——”苏西说着，从头到脚指了指李雪征，“不是说，她这样子，不够资格吗？”
“觐见的时间还没到，你又怎么能确定呢？”平远远地望了人群里的女尸一眼，看着李雪征淡淡地笑，“雪征公主一定会见到你的母后，也一定会是下一任女帝的。”
“可是，平，我并不一定要去见母后的，也不想做什么女帝——”
“真心话吗？”平没等李雪征说完便反问。
“我，好吧，我是想见母后，可是——”
“那便是了，雪征公主从五岁时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就一直想见陛下一面，如今母女相认的机会就在眼前，我不会让雪征公主错过的。”
“平。”李雪征拉着平的手几乎要掉出眼泪，感动道：“平，你有什么办法吗？”
“有。”平轻轻地为李雪征抚去了眼泪，“就请公主拭目以待吧？”
苏西看着平与李雪征的一幕，哑口无言，许久，才道：“可是，于隆呢？我要怎么找回于隆？你们帮帮我。”
“你说过，于隆认识陛下，而现在，陛下要杀他，所以我想，也许于隆直接进宫去见陛下了。”
“吓？那他不是自投罗网吗？”
“谁知道是不是呢？”看着人们将女尸搬走，平皱了下眉，“或许他已经被投入牢狱里了，或许，成为了陛下的座上客？不管如何，等几天后雪征公主进宫，问问陛下便知道了。”
“如果他们真是仇人，还会留住于隆的小命吗？”苏西跺脚，“我去见女帝。”
“苏西。”李雪征看苏西朝皇宫大殿跑去，刚想劝阻，平摇了摇头，“没用的，你劝她没用，她想进宫也没用，碰壁后她会回来的。”
“平，你知道苏西和于隆是什么人，对吗？”
“大概，一点吧？”
“什么？”
“他们是雪征公主的贵人，这一点，我很确定。”
十六
宫殿牢狱里。
于隆看着李容止展示给他看的全息影像，看着殿前的卫兵们拖住大吵大闹如泼妇般的苏西，忍不住笑了。
“她是谁？”李容止看于隆笑了，醋味十足地问，“看她的样子，并不属于这个年代，你从哪个旧时代找来了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
“她来自于21世纪。确实，离现在很遥远的年代了。”
“21世纪？是你喜欢的那个著者的年代，你是为了回去找她？”
“不，2011年9月24日，对于你们人类，还有整个宇宙来说值得纪念的一天。”于隆抬头，看了看坚固的牢狱上顶，“你忘了？那次事件是人类终于得以迈向宇宙的基石。”
“所以，你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了她的？”李容止冷哼。
“是的，真是活力十足的女人，悬在半空了还不怕死。”于隆又笑了起来，“很有趣是吧？”
“所以，现在你的玩偶是她了？”李容止拉下脸来，“不如，借这个玩偶给我玩玩？”
于隆的脸也一下变了：“李容止，我可事前警告你，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可以——”于隆忽然停下来，不说了。
“可以什么？杀了我？”李容止弯下腰，将大半个胸脯露了出来，晃在于隆眼前，“于隆大人，你能因为那个女人的缘故，杀了我吗？”
于隆不自在地抚着下巴：“你今天很有空啊，不用陪你的蹇顿亲王吗？”
“他回奥米星了，觐见的时候才回来。”李容止直起腰，烦躁起来。
“哼。”于隆不屑。
“你吃醋了吗？”李容止打开了牢狱的门，走到了于隆面前，用双手抱住了他的头，“我亲爱的于隆大人。”
“你不怕，他回来后发现你背着他找其他男人了？”
“怎么会？”李容止笑着，坐到了于隆大腿上，“奥米星人虽然外表跟人类一样，但习性可跟我们差远了，没有女性，不会生殖，更不会吃醋。”
“他们的王族却喜欢与人类女人做爱。”
“哈，只是如此而已，我有时候真怀疑，奥米星的人，不过都是些机器。”
“也许他们真的是机器，但，是比人类厉害很多的机器。”
李容止半眯着眼看着于隆，“你也不清楚奥米星的人？”
于隆摇头：“如果我清楚，你觉得地球割据混战的那个时候我不会帮你吗？”
李容止注视着于隆，将双手环抱在了他脖子后面：“吻我。”
于隆低下头，一口吻了下去。
十七
三天后，第四具女尸在34区出现的时候，李容止才重视这起事件。
“都已经第四个女人了，34辖区的治理司是谁？”李容止看着全息影像上四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气恼。
“陛下，臣等已经尽力追查此凶手，但无奈歹人似可上天遁地，能耐非凡，据说——”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议事厅中央，说到这里，颇有迟疑。
“据说什么？”
“据说，此人便是陛下早前曾下令务必杀无赦的名唤于隆的男人干的。”
“于隆？”李容止大笑了起来，而后肃然厉喝，“你怎么知道是他干的？”
“这一切事件都是于隆在追捕后失踪后发生的，像此等欲谋害陛下性命的歹人，因无路可逃，恐会引起其心理激愤，继而拿34区的无辜女性发泄怒气，并不是无此可能性。”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女人，都是代替朕死去的牺牲品？荒谬。”李容止坐在议事厅的王椅上，大拍了一下扶椅，“两天后，便是朕的女儿们觐见的时间，在此之前，朕希望此事能水落石出，听到了吗？”
议事厅站着的大臣们均没敢作声。
李容止气极，刚站起身，从议事厅门口却走进了一列人，与大臣们并无二致的衣着，但他们的额头上，却都有那个“Z”字符。
“广廉将军，你们见朕最好是有什么急事？”李容止怒容更甚之前。
“陛下。”领头的广廉带头朝李容止行了个鞠躬礼，“为何不告诉我们，帝国内有叫于隆的男人滋扰生事？”
“这是朕李氏帝国家事，还劳不上广廉将军烦心。”
“但自我奥米星与贵国缔结和约后，帝国的事便是奥米星所重视的，更何况如今蹇顿亲王不在，我们便更要尽力协助陛下。”广廉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34区出现四位遇害情况相似的受害者，这是帝国其他辖区从没遇见的，是对陛下、也是对我奥米星权威的藐视，此事我广廉代表奥米星接手，全权处理。就请陛下宽心。”
广廉说完，对李容止又鞠一躬，便带着他的部下离开了议事厅。
李容止又气又急，剜了在场依然垂头不语的大臣们，愤然离去。
“所以，其实你到现在，还只是受制于奥米星的人，并无实权？”于隆看着气急败坏的李容止冷笑。
李容止一下把身边一位卫兵的佩刀抽了出去，冲到了于隆面前，刺着他的下巴：“闭嘴，现在外面所有人，都觉得是你，一连杀了四个女人，你以为，如果我告诉他们，真凶就在我宫内，并因为刺杀我未遂被抓了起来，你觉得会怎么样？”
于隆感觉到刀锋刺进肉里的疼痛，却依然不动容地看着李容止，“看看你，做这么个名存实亡的女帝又有何用？容止，放弃帝位，做个无拘无束的平凡人不好吗？”
“所以，就像一般女人那样，变丑，老去，最后死了埋藏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变成尘埃吗？”李容止抓住了于隆的头发，“看看我，于隆，看着我的脸，如果它变丑了，老了，你会不会觉得惋惜？”
“世上从来不缺美丽的女人——”
“但她们绝没有朕这等天姿，亦不可能像朕一般成为尊贵的女帝。”李容止斩钉截铁地说，“对吧？只有朕，是独一无二的。”
于隆伤感地看着李容止，“可是——”
“没有可是，不会有可是。”李容止把刀抵在了于隆嘴巴上，嘘了一声让于隆住嘴，“我会让你看到的，不管未来的历史如何，我李容止，依然是李氏帝国的下一位王，现在是，两天后是，未来也是。朕发誓，不管用任何代价，朕会是李氏帝国永永远远的帝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