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间更是没了我的位置,我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赚钱从贩子手里买了台老相机。你也知道,当时的相机不如现在,必须用黑布掩上,而且还必须对焦正好,拍照瞬间还有很大声响。当然那类相机不在我的购买范围之内。我得到的是个特殊的机子,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那台相机的样子,通体黑色,高高突出的弹簧旋钮让它的操作更为便捷,当然也是它整体的心脏,侧边印着ROBOT的牌子,机身上还刻着“luftwaffenEigenturn”的字样,你也已经猜到他不凡的身世吧,这台为了德军空军侦查的相机落入我的手中,只是我也不知道这相机贩子是怎样到手的。
我天天练习拍照,对着天空中的鸟儿,飞奔的狗,还有路过的新任。我像是变成了一个偷窥者,站在窗户旁边,一张一张的拍着,然后还买了显像水,把卫生间的等换成了暗绿色,在头顶上拉了条长长的绳子,将照片挂在上边,等待晾干。
有很多个星期,我没有见到马里亚他们,他们没有找过我,但没有关系,我一个人沉浸在拍照的世界了,当一只只鸟儿,一天天狗,甚至一个个人在我的相纸上显现,包括他们的表情神态都清清楚楚,我开心的简直要疯了,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成功,或许我就是这方面的天才,短短时间甚至可以称的上摄影师了。然后,我向师院请了十天的假,说是自己身体不适,我知道这很冒险,万一在哪里碰上认识的人该怎么办,但我显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去那样做,必须。
我买了件黑灰色的衣服,这与我平时的穿衣风格不搭,但可以可周围融为一体,然后又买了个围巾,时而绑在头上时而挂在脖子上,当然还少不了帽子,我一直将照相机挂在胸前,即使是睡觉也是抱着它,一步都不离开。
我经常会守在马里亚的校门口或是思聪的,没有出我所料,思聪经常去接马里亚,有时直接送着回家,或者是在集市上小聚,喝杯茶吃些点心聊聊天。他们并没有在人前过分亲昵,只是在小巷中,思聪会有意无意的牵住马里亚的手,马里亚也不会反抗,依旧顺着他。
直到有一天,我的计划才真正能实现,我当时把它看作是上天的眷顾,但上天怎么会眷顾我这种被恶魔控制的人,他那时或许只是想看场闹剧罢了。
那天,我依旧守在马里亚的校门口,奇怪的是思聪也来得很早,我老远就看到了他。他不像过去那样靠在校门的柱子上,而是满脸的深沉,踢着脚边的石子。原先的他总是望着天,嘴角有情不自禁的弧度,像是一幅美丽的油画。而那天,他一下下提着脚边的石子,弓着腰留给我一个落寞的背影,完全没有要见到心爱之人的憧憬与美好,让我的心都为他攥着。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那年就要毕业,父亲已经在家乡为他找好亲家,他一毕业就得回去结婚,虽然他之前也在家里提到过马里亚的事,只是父亲看中的人家可以让他的人生再少奋斗几年。没错,这是十足的政治联姻。
那天马里亚出来以后应该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原本笑着的脸也没了表情,而且思聪又一反常态的在很多人面前拥抱了她,引起一片哗然。他们就那样并肩走着,不是回家的路,就是漫无目的的走着,我跟在他们身后,听不到他们谈论的内容。然后,无意间走到思聪的家门口,那时天已经黑了,太阳真是奇怪东西,原本还红红的照耀着大地,竟然可以在眨眼间消失,只留下黑暗,不过这样也好,我更是可以大胆的朝他们走近,我彻底的变成了一个偷窥者,从开始远远的跟着到现在可以他们的谈话内容。
马里亚很激动,她也慌了手脚,不停地跺着脚,我甚至可以看清楚她打颤的小腿肚。思聪没说话就是站着,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人。我听到马里亚喘着粗气,说你怎么可以丢下我,我早已经是你的人,我和你一起回家将一切都说清楚。她见思聪没有反应,忍不住怒火捶打着他的胸膛说,听到没有啊,我和你一起回家就好。思聪一直没有说话就是站着,任由马里亚哭着闹着,打他骂他,如果天空下起雨一定更是悲凉。
实话说来,我那时心真的软了下来,马里亚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我也好想痛哭一场,我想就那样放弃计划,就那样回家,第二天一觉醒来我就去找他们,告诉他们我知道了一切,有什么痛苦也可以和我也说一说。我还沉浸在悲伤中,思聪也怒嚎了一声,说我也不愿如此啊,我不愿负了你,可是父母又在家里等我回去,你要让我负哪个才好啊。说罢,他也蹲在地上,没有出声,我知道他也哭了。马里亚越发严重,与思聪抱在一起,周围寂静一直回响着他们的悲伤和我自己的抽泣的声音。
只是没等我转身离开,我余光撇到思聪捧起马里亚的脸,马里亚还在抽泣着,他没想太多便吻了上去。那吻很长,我看了许久不禁拿起相机将这一幕定格,恶魔又一次占据了我的身体。那夜马里亚又没有回家,可能是两人太过悲伤又或者是激情正好,门没有锁,我已经很久没有进思聪的家里,里边没有太大的变化,即使是摸着黑也可以到达目的地,我从门口探出头来,耳边不断传来马里亚的娇喘,他们自然不会注意家里竟然多出一个人来,只是月光的角度刚好可以让他们一起曝光在我的相机之下。
之后思聪来找过我,他还是没有说与马里亚的事,只是简单的道别,告诉他要回到老家,不知还会不会回来。我说不愁,回家还是可以见的。最后他让我和他一起吃饭,没有马里亚,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我单独一起,同坐在一起还有些尴尬,他应该和我有同样的感觉,一直埋头苦吃,整个过程下来我们也并没有说太多。离别时他将我送回家,已经转身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他回过头并没有说“拜托你照顾马里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