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燕从后面叫住了多嘴的助手道：“你给我站住，你是怎么当人家助手的？这个时候祸乱人心？”
那个男人吓得面如土色，连连道歉。
整整一个星期，留下的员工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子的办公室，穿梭着保健医生和美容师。大家私下议论着，这个女人是想败光董总所有的财富吧。董总走的时候，一定给她留下不少。她挥霍得多了。大家就得的少了。这个挨千刀的。
一周后，邹燕的办公电话开始响了起来。都是从各大银行打来的。
邹燕不卑不亢地应酬着，然后在旁边的计算器上飞快地计算着贷款的数额。
无一例外，可贷款的银行全都采取了保守的贷款方式，将自己提出的数字削减了很多。
好在，肯贷款的银行不止一家，放下电话，女子低头仔仔细细地盘算着这些仅有的贷款能够完成的使命。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勉强用了晚餐，又哄宝贝睡下后，女子披衣起来，来到书房，拧亮了灯，打开了猎头公司的网页。
现在贷款解决了一些，当务之急就变成了寻找销售人才。这个销售是很微妙的一门学问，它就如谈恋爱，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顾客的心理千变万化，随时都可以因了某种原因发生改变。
做销售还要有韧性和恒心，还要有广博的知识，遇到任何顾客都能在几分钟内迅速地找到投机的话题。
所以，真正的销售人才是奇缺的。
翻看了很多，邹燕还是没能找到一家合适合作的销售公司。
以前公司的客户，的确是很多，但是如何能在公司面临破产的境地下，让人家相信自己呢？
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工厂开工需要钱，广告宣传需要钱，销售公司打点客户需要钱，员工工资需要钱。
还有一项开支，不容小瞰，那就是虚张声势更需要钱，马上就要到年底了，往年这个时候，是一定会组织旅游的，如果今年不照常举办，那一定会给外界造成节衣缩食的印像。这商场如战场，哪里来的同情？只有耻笑和幸灾乐祸吧。
女子皱着秀眉，在灯下苦苦地思索着。身后担忧的老人端着一杯热牛奶叹了一口气道：“燕子，何苦呢？以你的才华，到哪里赚不到个高薪，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你就别干了吧。”
邹燕这才注意到身后的老人，抱歉一笑道：“公司已经贷到款了。马上就有希望了。”
这老人一惊，什么？贷到款就意味着还款的压力，你受得了吗？若是还不上，可怎么办啊？
看着老人越蹙越紧的眉头，邹燕站起，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道：“你不担心，若是还不上，不是坐牢，而是申请破产。”
“真的？”老人将信将疑，手上的杯子却抖了起来。
喝下牛奶，女子精神好了一些，低头继续看着资料。
忽然，她的眼睛定在了一处，这个人！这个人！怎么没有想起他呢？
这个人名叫王更，是从直销起家，当年为了推销一套护肤品，他顶着7月的骄阳，挨家挨户，磨破嘴皮地给人家展示，试用，直到慢慢地积累了第一桶金。才成立了销售公司。这么多年以来，只要经他策划的销售方案几乎无往不胜。听说，他特地研究了易经，三字经，百家姓，菜根谭等多种书籍。对人性了若指掌……
可是，自己如何说服他接待一个濒临倒闭的公司的落魄总裁呢？
在拜访王更之前，邹燕做足了功课，她通过各种各样的朋友打听道：“王更特别地爱女儿，即使是中午，都要赶回家给女儿做一顿可口的饭菜，然后开车送女儿上学后，再返回公司，这么多年，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午觉。他的太太是一所中学的老师，工作繁忙，总是不能按时接送孩子，通常这样的家庭，男人都会抱怨女人不持家，不顾孩子，但是王更却乐此不疲。无论发生多大的事，只要到了接女儿的时间，他肯定起身就走。”
说着这些典故的朋友调侃道：“和他在一起，每个做父亲的都会觉得自己很丑陋了。哈哈哈。”
邹燕点点头，付了账单，心中已经有了些许把握。
很快，她拖法国的同学买了一整套芭比娃娃，和两件少女的公主裙。这送礼当然要送到点子上。
与其琢磨王更的爱好，不如琢磨他的宝贝女儿的爱好。
这人有才后，怪癖就多了起来，这个王更若是不提前几天预约，是绝对找不到人的。
连续几天，邹燕都没能排到见他。
这天，邹燕再度拿起电话，那边的王更秘书道：“那我把你安排到后天的下午3：00钟吧。”
挂上电话，邹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舒出了一口气。
难预约原因当然是显而易见的。王更皱着眉头看着有关报道嘲讽地笑道：“我开的价钱你们付得起吗？又不是多年的朋友，谁会友情出演？”
“不过嘛，听说这个董总的女儿很有些才华，我朋友的公司确实需要一个主创设计师，若是能帮他挖过去，到是不失为一件好事了。算了，就当做善事吧。这个做设计的女人转而经营公司，这玩笑可开大了。”
到了那天，邹燕本来想要带着助手一起去，可是忽然想起，傲慢的人都是不喜欢热闹场面的。自己那么声势浩大的去，会不会引起他的反感？
于是，女子咬了咬牙，自己驱车前往。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冷漠疏离的男声：“进来吧。”
邹燕推开门，不卑不亢地微笑着冲男人点了点头。
男人眼底的火光一闪，但是随即被老练的他压了下去。
虽然，王更不算是好色的人，但是这个女人，哎，男人怎么可以抵御？她集合了男人所有的想象。美貌，智慧，才华，温婉，担当，不卑不亢，临危不惧……还有那编贝般的牙齿。
在男人看来，美人常有，但是牙齿美丽的女子却是少之又少。许是中国的父母大多不太重视孩子的牙齿的缘故，很多女孩子明明有着精致的五官，典雅的气质，就是不能开口说话，那一说话，所有的风景瞬间消失殆尽。
邹燕从容有度地将手上的礼物放在了王更的桌上道：“一点小意思，希望您的女儿喜欢。”
王更低头一看，这真是送到他的心坎上了啊。女儿啊，宝贝女儿啊，你今天可要好好地表扬表扬爸爸了。
本来店大欺客的他已经很少这么激动了。但是毕竟这个礼物，他太喜欢了。所以，忍不住道：“那真是让你破费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王更接受了礼物，邹燕暗自舒出一口气然后并不急于和男人讨论合作的细节，而是和男人聊起了孩子，男人的表情从冷漠渐渐地变得温暖起来。
到了午餐时分，不知不觉地王更已经和邹燕聊了几个钟头，说聊天其实不确切，其实就是王更一直在诉说着女儿的可爱，女儿的考试，女儿的任性，女儿的……而邹燕只不过是个耐心的倾听者。
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追随父亲到今生今世。很多受过情伤的女人将男人一棒子打死道：“世上没一个好男人！”
实质此言差矣，因为她们忘了这世上还有对女儿不离不弃，为之可以肝脑涂地的父亲。
直到王更的秘书敲了敲门道：“王总，用餐了。”
王更才从女儿的话题里走了出来。本来他很想邀请邹燕一同用餐，可是傲气的毛病却回来了。他换做一副平常的面孔道：“贵公司的合作事宜我再考虑考虑，我们回头再联系吧。”
邹燕不急不缓地点点头，看不出一丝不满和焦虑。令王更更添钦佩。
他和女子很礼貌地握了握手就离开了。
邹燕转身，电话却响了起来，原来是马浩在一家意大利餐厅订了位子。
女子甜蜜一笑，走了下去。刚出大厦，马浩就从车上下来了。阳光明媚地看着她。
邹燕怪道：“你也是的，和中学生谈恋爱似的，怎么追到这里来了？那我的助手，我的车怎么办？”
“让他开车回去，别在这里碍眼。”马浩调皮地一笑。
这个角度，在餐厅用餐的王更刚好尽收眼底，他忽然抿了抿唇，发现眼睛竟然有些干涩起来。
当王更把礼物递到女儿手上的时候，女孩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她端详着上面的蝌蚪般的法文，抱在怀中，憧憬着同学们羡慕的眼光。这不是外国设计师出图，中国加工厂制造的半桶水名牌，而是地地道道的法国货耶。
15岁的她已经非常爱美了。她的小手在公主裙上面摸来摸去，把那个美丽的粉红色的裙子，翻过来，翻过去地看了数十遍，才恋恋不舍地去了卫生间沐浴，等一出卫生间，头发还是湿漉漉地，滴着水，就冲向了沙发上她的最爱。
妈妈连忙跑过来，责备道：“这不擦干头发，要着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