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处于黄土高原的最东部,黄河河套以东(吕梁山)、长城以南、太行山以西、王屋山以北,清康熙年间人口数百万,大概相当于现代的一个中大城市。
晋中晋南水土肥沃,山西人口大多聚居于此,而晋北大同府、朔平府、保德州等地,一年庄稼只有一熟,尤其以晋西北(就是电视剧《亮剑》中的晋西北)保德、河曲、偏关三县最为贫困。地瘦天旱,人丁不济,无霜期短,农户只能广种薄收,顾不得锄草施肥,每亩产量寥寥几斗,往往需要耕种一两百亩土地才能勉强养家糊口。整个晋北地区大面积种植莜麦,其他作物种植很少,其中原因除了适应当地生长环境外,更因为莜麦难以消化而受到人们的青睐,贫困之家往往一天一餐,终日不觉饥饿。
这次隆平农业一共有三个大人物来山西,李纳娜在晋南平阳府一带活动,张大棒则在晋中太原府等地,金一土自己主动要求去条件艰苦的晋北地区。
公司对晋北的工作安排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康熙先往陕西下了一道紧急命令,从当地调拨一批玉米土豆等等紧急送往山西大同府。金一土又仔细准备好其他事项,光现银铜钱就带了十万两,康熙调了一队绿营兵一路保护,浩浩荡荡来到保德州。
保德州的胡知州接到金一土等人后,立刻召集全州的保长里正来到州衙,一番安排后各自散去。当天晚上,全州各村都响起了保长的铜锣,保德全州的几千丁户很快就知道了一个消息:京城皇上开的隆平农业公司来保德推广洋庄稼了。这公司和大家签文书,提供种子和技术,还负责向农户放青苗子钱,利息二分,可以用收成偿还。公司保证洋庄稼的收成比莜麦好,如果农户种赔了,公司就不跟大家要青苗子钱了。
金一土在州城租下个院子,摆开了隆平公司的摊子,向州衙门借了几个人配合,开始准备两天后的招商见面会。
保德州素来贫困,一般地主的生活水平也不如现代普通的农民。听说这有赚无赔的事情后,全州几乎所有的地主庄户蜂拥而至,开会之日一早近千人来到了隆平公司,一条街上到处是人。
胡知州听到禀告后赶来一看,的确是保德州从未见过的大阵势,害怕上差出意外,连忙命随从去衙门叫人帮忙,自己全不顾知州老爷的身份,向人群中挤了进去。
胡知州保护上差心切,力由心生,一路势如破竹,那人多向那挤,身后响起骂声一片:“TNND,那个混蛋钻来钻去的?排队去!”胡知州被骂的一愣,四下一看,才发现街边墙上到处是指示牌,前面不远处墙上写着两个大字:挂号。几个绿营兵和本州小吏正在维持秩序。所有人都在挂号处按照各乡各里领取对应号码,来的人虽然很多,却分成了好几个队伍排队,整个场面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胡知州讪讪然从队伍中退了出来,寻路走到院子门口。门口横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竖着个铁签子,墙上写着两个大字:叫号。自己的师爷正坐在桌子后头叫号:“XX乡XX村,丙31号到丙35号进!西厢房第二间找你们的保长办手续。”被叫到号的人上前交过手里的号码,师爷验完直接就穿在铁签子上。
胡知州对师爷点点头也进了院子。除了几间厢房,院子里也摆了几张桌子签合同,庄户们正在听先生讲解文书,同意后画好押按上手印,带上一份文书离去。
金一土看到胡知州进来,连忙站起迎了上来。胡知州对金一土抱拳恭维道:“金大人果然出手不凡,如此繁杂场面而井然有序;这挂号排队之法简单有效,奇思妙想,不愧为翰林院大才手笔!”
金一土小的时候也是个小辣椒,长成大姑娘后却变得和善细密,听了胡知州的恭维暗暗好笑,自己从现代医院盗版过来的挂号排队,是任何一个现代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出的办法,在清朝竟然让一个正五品官佩服不已。如果让这胡知州去逛逛现代的招聘会,估计老夫子心脏病非发作了不可。
保德州的农事原来的底子太差,隆平农业的新作物推广在官府和公司的共同努力下进展迅速,两天内就签下了将近2000份合同。但是陕西的种子和人员一直没有到位,青苗子钱也就一直还没发放,好在晋西北农时偏晚,再等几天也无妨。金一土给帮忙的保德州大小官吏都发了一笔辛苦费(这是一来就承诺给大家的),然后开始招聘,挑了些人报销路费去太原府面试,然后带人来到大同府继续推广玉米土豆种植,在大同府签了几千份合同后,金一土望眼欲穿苦苦等候土豆的来到,越来越怀念即时通信的手机。。。。。。终于,陕西的粮队赶到了大同府。
玉米土豆早在明代就慢慢流入我国,但很长时间内没有被推广,主要还是对这些新作物不了解,在另一个世界一直到清朝嘉道年间才在全国彻底推广开。土豆从此在整个西北的粮食生产中占有了重要的位置,以其耐寒耐旱高产的特点大受欢迎,金一土等人借助行政和资金的力量,大大加快了这个进程。
很快,大同府、保德州等地的青苗子钱和种子就发放完毕,十万两现银一放而空,陕西来的技术人员和公司刚刚突击培训出来的员工分别在各地指导农户种植土豆和玉米。
选择农业作为大清的经济切入点是板凳等人反复讨论的结果,清朝现在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社会分工极其原始,社会财富非常匮乏,农户一般都是自耕自织,很少与外界进行商品交换,没有迅速发展商品经济的土壤。而且由于生产力的低下,农事对劳动力的需求非常大,如果贸然行事大兴工商,很有可能引发一系列矛盾,造成社会动荡,到那个时候哪怕康熙再强势,恐怕也只能杀板凳之头以谢天下了。
解决了北方的农业问题,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就可以解放漕粮的运输,彻底缓解清朝的财政困难。腾出手来发展基础建设,进而带动经济发展,所以,解决农业问题是一个极其准确的经济切入点。以商兴农,进而以农兴商,这才是板凳等人的步骤和手段,这个计划除了海归七人组,就只有康熙知道了。
选择山西作为农业的突破口是板凳等人和康熙反复商榷的结果,本来最合适的地方无疑是近在咫尺的直隶(今河北省),但直隶省地处京畿要地,满人聚居,一举一动万众瞩目,公司运作掣肘因素太多。而从山西开始改革农业生产模式,可以有效减少改革阻力,形成样板效应以带动整个北方;同时晋风重商,著名的晋商现在已经初具规模,不少大商户资产实力都在十万两白银以上,有效的利用这股巨大的民间力量,对经济发展有着巨大的促进作用。
晋北农业基础薄弱,温饱不足,不适于种植桑麻,但这样反而容易推行其他经济作物,打破小农经济模式,接受社会分工。晋北地区地广人稀(整个大同府只有两万丁口),未来潜力巨大。隆平农业以土豆(后来被山西人叫做山药蛋)玉米入手,解决了贫困农民的口粮问题,取得了当地农户的认可和信赖,从此进入了这个广阔的农产品生产基地,为将来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开端。
农历二月,隆平农业的招工告示贴满了山西各州府,新安装在茶楼酒肆的收音机也在播放着这个世界第一条广播广告,熊小丫的声音传遍了山西全省:“隆平农业股份有限公司员工山西招聘大会将于三月一日在太原府召开,招聘流程如下。。。。。
五轮面试通过后到北京参加培训,试用期半年,每月工资五至八两白银,试用期满后工资加倍,其他各项福利待遇如下:
。。。。。。“
整个山西省都震动了,如此优厚的薪酬实在令人心动。三月一日这天,整个山西省的落地秀才、测字先生、管事账房,各种人等纷纷报名,一般乡绅地主家的子弟也有不少人参加招聘,这些人既通农事,又有文化,最受隆平公司欢迎。整个招聘和北京的一样,各种现代招聘手段纷纷使用,全面检验一个人的情商智商、文化素质、团队精神、沟通能力。。。。。。
五天后,一个四百多人的新员工队伍换上绿营兵号装向北京开拔,同时进行入职后的军训拉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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