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他简直要咬破自己的唇，“你是傻的么？我若真拿你当个玩意儿放在身边，你岂会全须全尾被我留到现在？”
她一怔，半天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红着脸嗫嚅道，“我就是傻的，在你之前我从未跟哪个男子接近过，连说话都很少。你又是个那么风流的性子，你的想法我如何能猜得到？”
他顿住了，在心里轻叹一声，要问他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要语塞。自从七年前的事情发生以来，他很长一段时间夜不能寐，复仇的念头在血液中疯狂流淌，无论如何都无法冷静下来。先皇在高卧龙榻之前，一直在私下提醒他要参与前朝政事，手里握的权力越大，越有机会尽快接近真相。然而先皇没过多久就病倒了，无力执政的情况下，由如今的毓萍太后代之垂帘听政，彼时储君未定，一众皇子在三年时间里全部置身在暗战状态，唯有他无心恋战，逐渐淡出了权斗，一心只顾寻遍坊间，追踪慕风寻的下落。然而这一切都是秘密行事，他表面上刻意营造出的纨绔风流骗了所有人，一时间花名在外，朝堂都恨他只顾玩乐，最有潜力御极帝位的九皇子就这么退出了权力中心。先皇直至驾崩都对宇文晏凌的自我放逐嗟叹不已，话里话外透露惋惜之意。这让宇文晏凌自己也不禁回头审视，如果当初花三年时间一心夺下皇权，是不是真的更容易为额娘报仇？
然而如今一切也已尘埃落定了，他当初的选择给了他相应的回报，朝廷和大理寺查不出的下落，他一一查出来了，王爷的身份让他的行动更加低调，没有宫中的百官监视，一切也就更加宽泛灵活。可是就在他放弃了这世上最极致的权力诱惑，韬光养晦走完这七年，终于前所未有地接近真相的时候，他却碰到了她，像是老天爷故意考验他意志力布下的劫难，让他一时间几乎要忘了初心。
他怔了这半晌，回过神来也觉得恍惚，轻笑着对她说，“刚才在茶楼大堂里看到大坛子酿的秋花酒，想喝么？”
她问他的想法，他顾左右避而不答，她也不甚介意，反正有些事早就心知肚明。他放开了揽着她的手，她一扬裙角轻盈地跳下来，点点头笑了，“好呀，风高气爽的午后，酌口小酒最宜人不过。”
秋花酒就是用各种时令花朵酿出的甜酒，一般来说多数有桂花、菊花、迷迭香、茶梅等等，在文人墨客间尤其流行，传说常喝秋花酒能遍体通香。小二端了小酒坛和酒器上来，梨婴迫不及待去揭盖儿，一打开花气四溢，清香扑鼻。
他怕她一来兴致又要喝太多，让她端坐好，他给她斟了小半杯，“先抿一口尝尝，不许贪杯。”
她顺从地应了，端起酒盏就一品，入口略苦，之后浮起清冽的甜，像是薄薄的花蕊里的蜜。她旸旸笑了，“好喝。特别甜。”
他也呷了一口，淡然道：“再甜也是酒，喝多了一样儿会伤人的。”
她不以为意地努努嘴，转而笑道，“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我想酿一坛酒埋在树底下，等你生辰的时候挖出来，跟你一起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