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还是没有找到准确的事情可干,王知生提出去台球厅,马双的心早已飞到了新华书店,但还是跟着王知生来到了台球厅。
这东西已经在中国流行很多年了,几乎是和改革开放一同进来的,马双还上幼儿园呢就见大街上摆着这玩意儿,虽然很多人包括更多的同龄人都在热火朝天地“无孔不入”不的时候,马双却对这东西怎么也提不起兴趣,在他的心目中,只有学习,只要学习好,能考上大学,不,是名牌大学,那才是好样的,那时玩也不迟,而且那时玩起来也心胸宽敞,没有后顾之忧。
放着学不上,到处玩这东西,不是个好孩子,马双想。
马双和王知生把球摆好,勉强打了几杆,但因为其中一个人的兴趣寡然,而使这种游戏也中途退场了。
两个人从台球厅出来,马双觉着好笑,王知生并没发现他的心情,记得在以前的电影中可以看到,台球一向是西方欧美国家富贵的专利,可是在地球的东方,这东西却摆的满大街都是,甚至已经延伸到了农村唯一的一个公共场所————小卖店的门前,这真是给那些帝国主义国家的资本家们一个迎头痛击,当头一棒,我们可以自豪的跟他们说,瞧,在你们国家里只有富人才能玩的东西在我们国家遍地开花,这就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区别,这就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而且,就现在的到处兴建高尔夫球场来着,这另一种资本主义国家的游戏在不久的将来大有建到老百姓家炕头上的趋势。这才叫真正的旧时王榭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呀。
不远处传来鼓乐声,不用看就知道,这又是哪家商场在搞促销。两个人来到人群外,找个高处不胜寒的地方站着,台上先是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妇女在唱二人转,二人转是东北的地方戏,历史可以和京剧相提并论,老百姓喜闻乐见,上瘾到宁舍一顿饭不舍二人转的地步,可是马双自从长大到现在,根本就没听到过纯正的东西,就象台上那二位,名义上是唱戏,可是从头到尾就没听到他们唱,竟说了,而且直截了当,他们在台上甚至可以学人xing交的动作,马双看了之后,不但没有发笑,而且觉得很心疼,这么好的东西,糟蹋了,让他犯寻思的是如果下了场子,他们见了面怎么会好意思呢?有人说他们是两口子,有人就不是,但无论是与不是,把这种东西拿到台面儿上来,一旦到了真正的时候又怎么会有情调?他看看王知生,多年的相识使他明白,这哥们儿也是这么想的。
那两位“性教育专家”下去了,上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客串主持人的女歌手,女歌手唱起歌来虽然不跑调,但说起话来却语无论次,而且张冠李戴,词不达意,简直就是臭词乱用,竟然把闪亮登场说成是粉墨登场,令人啼笑皆非,最严重的是台下的观众竟然没有人听得出来,真是凑合了。
主持人一边说着连自己也弄不明白的话,一面不时地往下面抛着大把的小型袋装的洗发水,台下的人便蜂拥而上,抢做一团。
只能让人想起两个词,一个是狗,一个是素质。
这种场面令两个人惨不忍睹,看那主持人的素质就可想而知,下面的歌手也好不了哪去,两个人刚要转身离去,音乐声响起,是一首很美的歌曲的前揍,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上来一位年青的女歌手,这哪里是歌手,分明是学生嘛!两个人都觉着这个人很熟悉,好象是在哪里见过?歌声响起,是沙拉布莱曼演唱的《斯卡博罗集市》,这是一首有一定演唱难度的外国歌曲,旋律舒缓,悠美动听,那女孩子并没有象那个主持人一样用的手持麦克风,而是用的耳机式的,在舞台上边舞边唱,把一首美妙的歌曲演译得惟妙惟肖,如天赖之音,久久在耳边回荡,那女孩子都下台了,大家这才想起鼓掌,且经久不息。
“简直太美了,要不是她走两步我还以为她不是人而是神呢?”王知生说话总是跟正常人有一点逆向,就是夸人也让人人有一种是被骂的感觉。
下面又是一对年青男女上来表演二人转,从气质上看来是戏校的学生,那个女生躺在台上,那个男生拿一块手帕盖在她的裆部,一边做着捂着鼻子的动作,马双大笑,在放暑假之前他还从来没有这样爽地笑过呢?王知生扯了他的衣角一下,马双看见在一棵树下,刚才那个唱歌的女孩儿,正和一个比她高一些的女孩子说话,王知生捋了捋头发,又用半袖衫擦了擦汗,他们忘了看台上的表演,那个女孩子已经换上了一条儿牛仔裙和一件同样是牛仔料的半袖衫,周围的轮廓现出她发育良好的身子,这不就是梦中的那个女孩子吗?而她旁边的那位分明就是《人民文学》封三上的那位嘛!长的有点象……他想起来了,象周慧敏。
象马双和王知生这样的两个人,看见了美女就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马双是自卑型的,每当此时必定在激发其强有力的学习积极性,总想着自己一定好好地学习,如果二十年后自己成了博士,一定找一个这样的女孩子,娶一个这样的媳妇儿,一种典型的理想主义者。
而王知生则是自以为是,蠢蠢欲动型的,知道珍惜眼前人,知道眼前的大雁如果不及时打下来,先研究怎么个吃法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
一个典型的现实主义者,他们俩一个给人一种冷漠无情的感觉,一个却给人一种不安全感。
那两个女孩子向市里最繁华的去处走去,王知生急忙拉上马双跟在后面,可惜的是她们刚走了不远就进了一家十分豪华的冷饮厅,王知生拉着马双正要跟进去,马双拽住了他,王知生看看门牌子,明白了贫困的两个作用,一个是用来做男人的监狱,一个是用来做美女的防盗门。
看起来也只能在门外徘徊了,马双买了两只雪糕,两个人在一个站亭下吃过了后,或许是雪糕的冰点太低了,使两个人冷静了一些。王小丫走了过来,此王小丫非彼王小丫是也,此王小丫没那么靓,相反倒是瘦小枯干,一头的黄毛,是真正的名副其实,说名副其实的另一个涵义是这个名子不是她原来的真名子,而是由后来人给填上去的,她的真名子名不副实,而且颇具对比的讽刺意味,叫杨钰恒,与唐朝的那个扒灰皇帝的(儿)媳妇杨钰环和今朝的唱歌的那个杨钰莹名子上虽只有一字之差,姿色和身份地位上却有着天壤之别。
天底下给人起绰号连姓都给改了的除了江南八中高二二十二班的这帮混蛋以外,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这种讽刺和打击尤其是污辱是无比巨大的,这帮男生也真够损的了,可是他们却有他们的理由,这样叫起来使人联想到那个美艳惊人的王小丫的,对她不但不是一个污辱相反倒还是一种赞美呢?起初杨钰恒受不了,总是去老师那告状,一开始大家还都当回事儿,可是时间一长了,老师也不耐烦,有的老师甚至跟她说去理发店染了发算了,要知道,学校是有明文规定的,学生不准美容,染发,可是这对她却除外,因为他是黄头发。
但王小丫必竟还没有去染发,绰号的事也就顺其自然了,人适应能力的潜力和可塑性有的时候是非常巨大的。
“天这么热你们俩在这干什么?”王小丫人丑却总是替人着想,不禁让人想起,要是美女们都能这样那该有多好啊!可惜不能,因为冷酷是美女身价的一部分。
“我们俩呀!我们俩———在这儿晒晒太阳”王知生舔着棍子上的冰汗流满面地说。
“什么?晒太阳?你们俩———”王小丫必竟是一个有涵养的人,把有毛病吧这句话用意念法传达出来。
“我们俩没毛病”这话谁都能听得懂,王知生说。
“那这大热天的……晒太阳?”王小丫的另一方面就是固执得没有幽默感。
“人要懂得珍惜,大冬天的你想晒太阳,哪找去呀?趁这大好时光再不晒一晒,等到冬天来了,后悔都来不及。”王知生说。
“你们晒着吧!”王小丫愣愣地看了看他们,转身欲走。
“你去哪儿呀”马双问。
“我去书店”说着王小丫看了看马双,用眼睛问他,你一起去吗?这眼神儿地球人都能看出来,人有的时候是因为低贱所以才热情。
“你去吧!我们晒太阳呢!太阳系的人不晒太阳,不务正业”王知生在后面嘀咕着。
王小丫瘦小枯干的背影渐渐远去了,因为她怀疑后面的两个男生一直在看着她,所以步伐十分地不自然,甚至会走顺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