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来,她还真是个孝女,东珠想。
“我一个阉人,入宫这些年也没跟上什么得脸的主子,自然也是没什么钱的。可是我有个主意。听说了吗?皇上在景山为皇贵妃建了水陆道场,皇贵妃的梓宫将奉移到景山观德殿,过了“三七”之后便要火葬,皇上准备让承乾宫的宫女太监全部殉葬。每个殉葬的人死后都会得到五百两的安家费。五百两,不仅你爹的药费解决了,也够你们家过几年舒心日子了。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那老太监的声音有些诡异,东珠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是,奴婢不是承乾宫的啊!”
“这个,我自然知道,实话告诉你吧。承乾宫的兰妞是我的亲侄女,她才十四,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死,若是你愿意,我便想法子让你替了她,这五百两便是你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先给你一百两,剩下的,等事了了赏银下来,再给你家送去。”
原来他也没安什么好心眼。
东珠听了有些气恼。
“公公,我愿意。”那宫女居然傻傻地应了。
“这生死大事,你也好好想想。我先去了,明日此时我带银票过来,到时你可不能反悔了。”那公公说完便走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东珠便一下子闪身露面。
那个宫女满面泪痕看到东珠吓了一大跳,“你?你是谁家的格格?”
“你别害怕,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七岁的东珠想也未想便从头上拔下一只金凤,“这个很值钱,肯定超过五十两,你拿去给你的家人买药。”
宫女满脸惊诧,呆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听好了,自己的命不要轻易交给别人。”东珠振振有词,“你以为皇上是好糊弄的?若是冒名之事被发现,你非旦救不了你的家人,还会满门抄斩的!”
宫女完全吓傻了,东珠把金凤塞到她手里,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宫女。”思绪从顺治十七年的回忆中抽离出来,东珠这才明白云姑就是当年那个宫女。
云姑重重地跪在东珠的面前。
“你快起来,不过是举手之劳。”东珠想将云姑扶起来,可是她仍倔强地跪在地上,“对主子是举手之劳,可是却救了奴婢一家人。这样的大恩大德,奴婢一日都不曾忘记,只是当时太过惊慌,也没有问主子的名讳,那些日子入宫的女眷众多,跟主子一般大小的格格也有几十位,实在是找不到。”
“那你后来怎么知道是我?”东珠有些好奇。
云姑此时破啼为笑,“许是缘分吧。在承乾宫见到主子第一面,奴婢就知道,恩人找到了!”
云姑姑重重三拜之后才起身,挨着东珠坐了下来,看着东珠头发杂乱,不由叹了口气,“瞧这头发乱的,奴婢给主子梳梳头。”
她用梳子为东珠通发,东珠好奇地缠着她问着往事,“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能认的出我,难道我一点没变吗?”东珠好意外。
云姑摇了摇头,“长大了更漂亮了,可是那眉眼、那神情、那说话的样子是没变的,特别是主子笑起来的时候脸上那对小酒窝,所以奴婢一眼便认出来了。”
东珠摸着自己的脸,吐了一下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