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林慕衣昏迷已过去三日,至今仍没有醒转的迹象。
旧院阁楼之内弥漫着浓浓的绿紫双色融合在一起的薄雾,死气沉沉,通过窗户飘散到外面,给阁楼笼罩上一层神秘的气息。
这薄雾便是从林慕衣体内溃散而出的,三天前,林慕衣昏迷之后,金色骨光黯淡,他体内的绿紫双色灵力失去了压制,便开始溃散,刚开始并没有人察觉,直到大片氤氲的灵力薄雾脱离他的身体,笼罩了整个林家旧院的上空,村民才开始恐慌起来。
“我看这林慕衣不是凡人,难道这是要仙去吗?”
“林家麟儿皆不凡,只是那满天的绿紫彩云已数日未散,叫人心生不安。”
一时间,村中谣言四起,试过所有的方法之后,林武道无计可施,只能指望林午餐。
“师尊曾于我言,林慕衣天生黄金傲骨,在神选者中也是了不得的天赋体质,凡事知根才好取果,此番如此景象,我也不得缘由,不过。”林午餐一顿,说道“师尊说他死不了便死不了,无须怀疑。”
林武道虽然不知道林午餐所谓的神选者、黄金傲骨是何物,但听其所言,也知道对方暂时无能为力,难免心灰意懒,摇头叹气。
“对了。”林武道想到五年前将林慕衣带来的神秘男人,便精神一震,问道“你的师尊也许有办法救慕衣?”
林午餐摇了摇头,说道“师尊无法离开闭关之所,要不然今次我也不会孤身回来,而且,当年他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将昏迷的林慕衣交付在我们家的。”
“哦。”林武道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这时,旧院来了一个访客。
“这里可是林武道家么?”
“你是?”林武道打量着一袭粉衣长袍的少女,觉得面生,身侧的林午餐却是脸色微变,后退了半步,那夜他释放出紫电术之后,一缕心念便依附在紫电光球上,感知到了那个恐怖存在的气息,眼前的少女拥有同样的气息,看上去人畜无害,却有些诡秘,摸不着底。
“是它吗?”林午餐暗道。
“在下是偶经此地的道人,叫我逍遥居士即可。”逍遥居士目光从林午餐身上扫过,微微一笑。
“有事吗?”林午餐被看得发毛,冷声说道,说完却被林武道瞪了一眼。
“这孩子不礼貌,道姑别见怪。”林武道憨厚地笑道“不知道姑来此何事?”
“你才道姑!”逍遥居士闻言一滞,心中啐了一声,旋即看向阁楼方向,沉声道“途经此地,偶见祥云,掐指一算,实为不详,想必这家中有人病危,吾言对否?”
换做平常,听到‘病危’,林武道肯定要怒目相向,只是如今林慕衣昏迷不醒,逍遥居士的话更加深了他的恐慌,宁可信其有,林武道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道姑真乃神人,小儿昏迷数日,命悬一线,道姑可有办法救治?”林武道激动地说道。
“咳咳,叫我逍遥居士即可,带我去看看病人吧?”逍遥居士尴尬说道。
“这边请。”林武道带着逍遥居士往阁楼走去,林午餐在后面远远跟着,他警惕地看着这名来历不明的少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暗道“看你怎么装神弄鬼。”
在阁楼中,逍遥居士只是站在床边看着昏迷的林慕衣,一动不动,既不把脉,也未探究,这让一边旁观的林午餐心生闷气,他准备出言质问,这时,对方却先开口了。
“生死之气,万物循环,这人却违反常理,只生气外溢,死气内敛,怪哉怪哉。”逍遥居士看着林慕衣自言自语,这话让林武道摸不着头脑,林午餐却是听懂了,不禁哑然,张了张嘴,最终闭上不言不语。
逍遥居士口中的生死之气,鲜有人知道,若不是林午餐听师尊偶尔提起,有那么一知半解,定会觉得对方胡言乱语,故弄玄虚。
生死之气对于常人而言,比灵气更加的虚无缥缈,就算在灵师中,也没有多少人知道,那是只有在超级古老的书籍中才会出现的词汇。
万物之所以更够存活,便是因为了吸纳天地之中的生死之气,没有人知道生死之气因何而来,又因何而去,这是一门极为偏门和高深的学问,就是林午餐的师尊,也是知之甚少。
“遇到我算你运气,换做别人恐怕还不行呢。”逍遥居士看着脸色苍白的林慕衣说罢,便让林武道二人离开,她需要静心施法,不能被外人打扰,林午餐虽然不愿,也无可奈何,跟随父亲退却到门外等候。
阁楼内一片安静,两人笔直地站在门外,紧张地看着木门。
“慕衣五年前来到咱们家,这一晃,时间过得真快。”林武道看着木门,有些出神,缓缓说道“三年前,我被宛天德所伤,只能卧床之时,他便要代替我到山里做活,我总是嫌他吃不了苦,那时候他在山里摔伤了,我竟然一句话也没问过。”林武道声音沉重,连连叹息。
林午餐也默然地低下头,似乎那个人并没有好过,这些年反而吃了很多苦?
“这几日,从晓屋那得知,慕衣经常带些好吃的给她,这一年多都是这样,可他只是干些重活,又不是走亲戚去,哪会有什么多余的食物能够带回来呢,就是太傻了。”
“我每次见他回家那模样,有气无力,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几年却是我错怪他了。”
“我记得以前他名叫封什么的,父亲怎么会给他取了慕衣这名字。”林午餐见父亲眼眶通红,连忙转移话题。
“这个还得从你和晓屋的名字说起。”林武道揉了揉眼眶,笑道“民以食为天,你又是中午出生,所以就给你取了午餐这个名字,闺女嘛迟早要出嫁,我却想晓屋出嫁以后还能住在这祖宗留下的院子里,恩,她是早晨出生的。”
“至于慕衣,你的师尊是在黄昏时分来到邑板村,住了三日,留下他便将你带走了,那是也是因我心有芥蒂,硬是要给他改名,看他孤苦一人,如被家人丢弃的旧衣,便给他取了暮衣这名,只是后来,他自己把黄昏的暮改成了羡慕的慕,为此他被我骂了一顿,生了几天闷气。”
林武道摇头苦笑着,回忆往事,历历在目。
这时,木门推开,逍遥居士站在门口,她扶着门边,险些站不稳。
“好了?”
“恩。”
这才多久,林武道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逍遥居士,后者神情恍惚,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耗了心力,他急切地跑进阁楼,确认林慕衣的情况。
床上的林慕衣躺着的姿势一点都没变,他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呼吸平稳,只是还没醒,绿紫双色雾气也开始消散,在林慕衣的枕边还放着一本白皮书,上书——生之气入门篇,这书的名字无可厚非,只是字体歪歪扭扭,像蝌蚪文。
“人呢?”林武道来到门外,想要好好感谢逍遥居士,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
邑板村外的古道,逍遥居士停下脚步,回身看着跟随在后的劲发少年。
“我知道你就是那夜偷袭我的人,这方圆百里,纳灵紫阶可是非常引人注目哦!”逍遥居士说的风轻云淡,轻蔑道“不过对我而言你的实力太差,还是老实一点吧。”
果然是她,林午餐眼睛闪过一道光,先前心中怀疑,此刻对方如此道来,让他微感意外,不过对方既然耗损心神救治林慕衣,那就说明暂时不会伤害村民。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林慕衣生的什么病?”林午餐难得表现地坦诚。
“哦,你说他呀。”逍遥居士叹息着摇摇头,转身离去,声音渐远“也许还能活五年,那还是在他不使用身为神选者的天赋能力的情况下,否则,一旦引动他体内郁结的死之气,下场会很惨。”
只看一眼,她就知道林慕衣是神选者!林午餐心中惊骇莫名,对于逍遥居士之后的那些话根本没听进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林午餐不敢再追问,怕会有比刚才更坏的消息——她说林慕衣只能活五年了?
“徒儿,如果你能领悟我留下的灵书,或许能活得久些,不,不是或许,那是必然的。”逍遥居士看着晚霞,脸上涌出一缕红晕,虽然耗损了一些心力,但她很开心,因为终于遇到一个符合修炼她所研究出的灵术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