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一旦放松下来,无限的倦意就会一股脑的袭来。
在我确定家族里的事情,都还来得及的时候,大脑就放松了下来,身体感到极度的疲惫。所以到家以后,和母亲草草的说过几句话,就忍不住倦意回房睡了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醒来以后,我发现父亲和母亲都不在。桌上的早点倒是准备的颇多,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走出了去。
刚推开房门,就被吓了一跳。
“少爷!”,门口两个体型魁梧的汉子齐声道。
“你们在这干什么?”,我看着这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问道。
房门右侧的壮汉回答道:“回少爷,我们两人是老祖奶奶派过来保护您的”。
我呵呵一笑:“哦,原来是贴身护卫”。我打着哈哈想缓和一下气氛,这两个护卫却是很不给我面子,面部僵硬,毫无表情。
我自讨了个没趣,看着右边的那个壮汉接着道:“对了,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我盯着壮汉等着他回答,没成想他竟然没回答我,突然,左边的那个汉子喝了声:“回少爷,阿成,阿让。”。
“呦呵,回个话还得分个先后!”,我被身后这个没头没脑的家伙吓了一跳。
“大清早的,一出门就这么晦气,还‘成让’,是‘承让’吧!”,我心里暗道。实在是没心情搭理这两个榆木脑袋。
我朝大门外走去,寻思着出去看看族里的铺子,有什么要帮忙的。
我刚走没几步,就听身后有人跟了过来,我回头一看是阿成和阿让,诧异道:“竟然来真的?”。
阿成阿让紧跟着我,看我停下来,两个人也笔挺的站住,停在我面前。我无奈地说道:“你们两个,就在我房间门口待着就行了,不用跟着我了”。
说完,我一溜儿烟跑了出去。我只当他二人是守夜的,哪成想白天也跟着我。要真让这两个傻大个跟着我,我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再说了,这光天化日的,我还真不信,我能有什么危险。
在这奉天城里,就算是钱郑两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我们使绊子吧。
我一口气跑了很远,刚蹲下来歇了歇,就看到两个大家伙站在我身后:“我靠,阴魂不散啊?”
这回,我也不回头了,直接闷头继续跑。没一会儿,就到了城中一间本家铺子,这间铺子,专做皮革生意。
要说皮革这东西,在以前还是很赚钱的,不过自从洋毛子来了之后,一些西洋货抢了我们不少生意。尤其是一些达官贵人,都喜欢买西洋货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所以这段日子利润就大幅度缩水。再加上钱郑两家暗中发力,使得好多老主顾,都不敢来光顾张家的铺子了。利润什么的,更是少得可怕。
这间“聚福祥”皮革铺是族里九叔照看的,本来我是想去父亲照看的那间铺子,我心里明镜的记得昨天母亲告诉我,自家的铺子在城中。没想到慌慌张张的,我竟然跑反了方向。
我心想反正也来了,顺便就进去看看。
突然我就感觉气氛有些怪异,心想这两个家伙不会还跟着我吧。谁想我这一回头,果然看到两个面无表情的家伙,一动不动的站在我身后。
我不禁火大,竟然被这两个傻大个当猴一样给耍了,就道:“你们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再说一遍!别——再——跟——着——我——了!”。
“回少爷,小的奉命行事!”,两人一起说道。
言简意赅,给我来了个震天响。
九叔铺子里的伙计被我们这边的声音吸引过来,忙走出来赔笑似得说:“几位爷,里面请,看看皮革?”。这个伙计见突然来了生意很高兴,热情的招待我进屋。想必这些日子铺子冷清,也让他们有些不适应。
看来这个伙计还不认识我,以为我是奉天城里的哪家阔少爷呢。我也不推辞,跟着他就进了“聚福祥”。不用寻思,阿成阿让这俩家伙肯定也跟着我进来了。我斗不过他们俩,索性就不搭理他们了。
“九爷,来生意了”,伙计边走边朝着里面喊道。
我环顾了下皮革铺里的状况,虽然有些日子没有顾客来了,但这里的皮革还都崭新,一定是九叔和伙计们时常打理。不过我四处仔细瞧了瞧,就只看到了这一个伙计,估计是生意萧条,让九叔给打发了。
九叔人还没出来,声音先传出来:“不知这位主顾,想要张什么皮?”
我哈哈一笑说:“不多不少,虎皮一张”。
九叔听着我的话,惊讶的赶紧走出来,一看是我直接放松下来:“臭小子,怎么是你?”。
我笑着说:“就知道九叔您好这口”。
早年间,做皮革生意的,多和猎户打交道。猎户打来的动物,会将皮扒下来低价卖掉。不过,自从外国人敲开国门以后,引进了人造革的技术,许多大城市都开始造厂生产人造皮革,我们这些打理皮革生意的,也都从简在厂子里进购。这年头纯动物皮革就很少,更别说老虎的皮了。
所以九叔一听说要虎皮,就以为是大生意来了,赶紧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来。只是没想到是我来了。
“哈哈,这是我大侄子”,九叔向不明所以的伙计解释道。
“见过少爷”,伙计知道我的身份恭敬地说道。
我点点头,算是应了。我瞥见伙计眼神里掠过一丝失望,估计看我不是买家,心里有些别扭。
九叔看出我的想法,告诉我说:“我这小伙计,就喜欢做这活计,只要皮革一卖出去,就高兴的不得了,卖不出去就十分懊恼。这段日子,因为出了事,没卖出几张,倒把他伤心的不行。”。
我心想还有人有这种爱好,专喜欢卖皮革。还真是稀罕事。
我又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九叔都一一说来。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生意不好,伙计们都开不了工钱,九叔就一人给了些钱叫他们另谋生路去了。留下这个喜欢皮革的小伙计打打下手。
九叔注意到我身后两个树桩子一样的壮汉,这两个家伙进铺子半天,没说过一句话。便开口问我道:“这两个憨家伙是干什么的,杵在这里一动不动,像门神似的”。
我虽然无奈,也只好耐着性子给九叔解释道:“这是祖奶奶给我派的保镖”。
“哈哈”,九叔道:“感情是这样,那你可真是好命,咱张家可没人有这待遇”。
九叔看我脸变得越来越臭,也不再寒碜我,哈哈一笑说:“走,咱们进去聊”。
我也没心思跟九叔计较,跟着他就进了最里面。这个铺子店面虽不大,但一进来,我才发现里面也是别有洞天。我随着九叔七拐八拐的终于是到了正地儿。里面的这个小屋,和挂满皮革的外边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四把檀木的椅子围着一张同样质地的方桌,桌上放着几个茶具,算是摆设。
整个小屋简易却极有味道。九叔找了个椅子坐下,给我倒了杯茶说:“大侄子,这次回来什么打算?”。
我在九叔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特意回头看了看,还算那两个傻大个识相,总算是没有跟进来。不然我真得好好教训他们俩。
我回答道:“当然是帮忙打理族里的事啊”。我顿了顿,又添了一句:“顺便再教训教训钱家和郑家那帮混蛋”。
九叔神色有些不自然说道:“教训是一定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有些困惑,按理说,家族遭了打压,不是该第一时间反击吗?怎么这回非得是等等等?我心中一急就问道:“什么叫还不是时候?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是时机成熟?”。
“大侄子,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九叔看我有些焦躁安慰我道。
听到九叔话里有话,我更加迷惑,我感觉好像大家都有意隐瞒我,祖奶奶是这样,昨日家里问爹娘时也是这么说。今天九叔也这样,我心里真是别扭的很。
于是我决定干脆问个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九叔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几次拿起茶杯,不停的饮着茶,却不回答我的问题。可九叔也感觉到这样晾着我,不是那么回事儿,便说道:“不是九叔我不想告诉你,是祖奶奶特意交代过,这件事情暂时还不能跟你说”。
我被九叔说的直迷糊,想起昨天祖奶奶对我说的话,也是模棱两可。昨天身体疲乏,就没多想,可现在想想,似乎这件事有很大的问题。大多数的族人不了解内情,了解的人,又都不愿意告诉我。我的好奇心就这么被吊在嗓子眼,别提多难受了。
在叔叔伯伯里面,我跟九叔是最亲近的,从小就喜欢跟九叔混在一起。依照我从前的经验,只要我坚持磨一磨九叔,他肯定就应了我了。可这回,无论我怎么央求他,他就是不跟我说。
我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愿意再在九叔这里待下去,随便跟他扯了几句就走了。
一出门,就看着阿成阿让守在门口,我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就说今天遇到这俩家伙,准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干什么、什么不顺。于是开始数落他俩。把气都撒在他俩身上,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可这俩人好像没听到一样,还是僵尸似的看着我。
教训两根木头一点快感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立刻消失在了这间“聚福祥”,带着一肚子不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