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睡梦中的秋水沫又来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周围鲜血淋淋,异常刺鼻,哀嚎声不绝于耳。
“不要…不要杀了…不要…”本寂静的房中响起迷糊的低喃之声。
秋水沫紧闭双眼,双手紧紧拽着身上的被子,却怎么也逃不出那个梦魇…
“不要…火…好大的火…哥哥…哥哥…”
睡椅的人兀的一下睁开双眼,聆听着睡榻上的声响。
“火…”
“哥哥…”
“娘亲,娘亲…”
“不要…”
“不要…”
听着一声声的呼唤,慕离初起身走向睡榻。
掀起帐幔,便见睡得极为不安,面色痛苦的人。
“沫儿…”坐了下来轻声呼唤,试图将她从梦魇里拉回来:“沫儿,你醒醒…”
“不要…啊…”泪水伴着哽咽之声而下。
慕离初疼在心里,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很想知道她究竟梦见了什么…
踢掉鞋子,躺了下来,拥她入怀,轻轻拍着,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有我在…”
梦中的人似感受到了这股柔情,听着那一声声深情的呼唤,静了下来,随着唤声慢慢走出了梦境,进入了沉睡之中!
另一边,吴刚带着人彻夜不眠在山中搜寻。
忽闻另一边传来欢呼声:“副统领,找到了,找到了…”
吴刚匆忙而去,果然见着一山沟里趴着一粉衣少女,无需辨认,便肯定那是容兰。
“快…”急忙吩咐人下去。
待几个人将浑身是血,狼狈不堪昏迷不醒的少女弄上来时,吴刚举着火把仔细辨认。
容兰他是见过的,如今眼前人不是容兰又是谁?
“快,回行云山…”
容兰伤得不轻,只能先回就近的行云山救治。
一时辰后,容兰被送回行云山行宫。
“娘娘,公主找到了…”一婢女匆忙来报。
皇后一直没睡,坐等消息,一听人找回来了,欣喜不已,急忙奔了过去。
“兰儿…兰儿…”皇后在素月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敢来。
容兰的睡榻边,御医正在为她处理伤口把脉。
“如何?”皇后着急询问。
“回禀娘娘,公主并无大碍,身上的伤是皮外伤,养伤几日便好!”御医躬着身回复。
皇后顿时送了口气,可见着脸色惨白,浑身是伤的人,心疼不已:“兰儿…”
太阳初升,宣示着忙碌的夜晚过去。
雨兰轩
秋水沫缓缓睁眼,而慕离初不知何时离开。
昨晚的梦境似乎好在脑海中,格外清晰。
瞪着一双凤眼,心里却格外悲凉…
“王妃可是醒了?”红绫推门而入。
听见唤声,失神的秋水沫方才缓过神,脑袋却是昏昏沉沉。
起身坐了起来,又望着一旁发愣,迷迷糊糊中感觉,慕离初抱着自己…轻声细语安抚着自己…
可是却感到不大真实…脑袋混沌,已分不清…
“王妃…”红绫掀起帐幔,就见发愣出神的人,又见着脸色不好,担忧起来:“王妃可是身子不适?奴婢去请萧公子…”
正要离去,忽被秋水沫拽住::“不用,我只是夜里没休息好,身上没劲,不必劳烦萧公子…”
说着便要起身:“你扶我起来洗漱吧!”
红绫应了声,惨扶着秋水沫下了地!
过了不久,绿衣与橙碧也进来帮忙。
秋水沫只觉全身发软,提不上力,又只由得她们装扮。
“殿下呢?”待早膳时分,方才想起某人。
“昨儿容兰公主找到了,好像伤得不轻,今儿殿下天未亮就过去了!”红绫道。
“找到了?”秋水沫心里浮生疑惑。
劫持容兰的到底是何许人?容兰又怎会这般容易被解救出来?
这其中似乎太过诡异…
用过早膳,慕离初仍旧未归,身上还是没力气,便让人搬了睡椅在院中,吹吹风,看看书…
————
“可看出不对?”慕离初与萧煜看过容兰,走在回雨兰轩的路上,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萧煜也有些迷惑:“从目前来看一切正常,可是…”他刚才也为容兰把了脉:“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正说着话,青玄正巧出现:“主子都问清楚了…”
“说…”
青玄将从找容兰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慕离初与萧煜听完,越发觉得此事怪异。
容兰是在一个山涧被找到,是人故意放了她?还是她自己脱身?
若两者选一,那毫无疑问,否决第二个可能。
容兰娇生惯养,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从贼人手里逃脱?
种种迹象说明,这其中绝不简单…
而此时容兰还昏迷不醒,也不能从她口中问出什么。
雨兰轩
秋水沫本来是靠在睡椅看书的,不知何时睡着了。
“王妃?”红绫走近轻唤着。
秋水沫并没有睡得很沉,听见唤声很快便醒了过来:“何事?”
红绫扶她起身坐了起来,看向院门处:“华姿公主身边的花蕊过来请王妃过去!”
说起来,自前晚见过华姿之后,昨天就没听见她的消息,也不知过了一天,她可是看开了?
想着有关自己大哥,即便身子再不爽快,也得过去一趟。
整理好着装,便带着红绫随花蕊而去。
“这是去哪儿?”秋水沫见这不是去华姿的住处,而是出行宫的路,不免好奇。
花蕊一直低垂着头在前带路:“公主在河边!”
闻言,秋水沫没有继续过问。
一直出了行宫,前方就是河了,花蕊突然停了下来:“公主就在前面,王妃去就能见着了。”
“好…”
红绫见秋水沫前去,本来是要跟去,谁知被花蕊拦住。
“这位姐姐留步,公主吩咐了只见王妃一人,请见谅!”
没走几步的秋水沫停了下来,回头对红绫道:“既然如此,你就在侯着吧!”
“是…”
到了河边,发现秋水凌既然也在,似乎在与华姿说着什么,衡量之下,决定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有些事还是需要当事人说清楚的好。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似乎谈妥了什么,华姿流着泪笑了。
两人紧紧拥抱了一会儿,放开,华姿深深叹了一气。
多年的牵挂在这一刻终于放下了,以后只为自己…
秋水凌似也如释重负,对华姿行了一礼告退。
来到树下,这才看见秋水沫。
“大哥…”秋水沫微笑着唤了一声。
“我…”秋水凌知道她出现在这,那必然是知道华姿与自己的事。
秋水沫上前紧紧抱着他:“沫儿都明白…”看着河边独自伤怀的华姿,有丝同情:“公主是个好女子,可惜她不适合将军府!”
秋水凌何尝不知:“你去吧!”
“嗯…”离开秋水凌的怀抱,目送那个坚挺的背影而去,心里惆怅万分。
河边传来细若的哭泣声,秋水沫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哭出来也好,以后也不会再难过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华姿停止了哭泣,秋水沫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看着前面的景色,神色淡然:“公主可有兴趣听听我的过去?”
华姿挂着泪,点点头。
“在我十四岁那年,爱上了一个人,第一眼见他就被他文雅、俊郎的气质吸引,那段时光,我们一起看星赏月,抚琴作诗…花前月下。他给了我一个美好的梦,以至于我幻想着嫁给他后的美好憧憬…”
“可惜…”诉说起往事,却讽刺年少的自己:“他亲自毁灭了为我编织的美梦,却与我的闺中好友在一起,遭受爱情、友情的背叛,那种痛没人会懂。而我终是无法承受选择一死百了…”
苦笑着仰望天空:“老天是眷顾我的,不忍收我!”
“你…”华姿感到震撼,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段悲痛的往事:“你,是怎么看开的?”
秋水沫收回目光,对华姿一笑:“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移开目光,张开双臂开怀的笑着:“你看,世界如此美好,不是只有那些情情爱爱!”
与华姿说这段往事,只是想让她明白,再大的苦、再深的痛,终会过去,如今的自己不是最好的例子吗?
华姿突然笑了:“我懂了…”起身站了起来,对着河边大喊:“我一定会幸福的…”
秋水沫很开心华姿能明白过来,这样的人儿,一定会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爱她、护她一生。
“谢谢你…”华姿心里已不再难过,这一刻,是真的放下了。
既然不属于自己,又何必强求?
——
待华姿离开,秋水沫独自在河边漫步,华姿的心结解了,可自己的呢?
慕离初…
此时此刻,对他的感觉自己也弄不清。
只觉自己太傻,明明知道他有心爱的人,却还是越陷越深,突然间好厌恶这样的自己!
前路渺茫,谁又能给她指条明路?
正烦闷时,耳边忽闻一股熟悉的琴声。
“这是…”心里一震:“梨花颂…”
这首曲子再熟悉不过,那年的梨花树下,不知与他弹奏了多少次!
前几日在怡红院弹起,心镜却全然不同,可如今再闻,为何心里还有丝感伤?
难道是因为是他所奏吗?
慕离清,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