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徐徐清风,缓缓拂来,透漏着盛夏芬芳的花草,摇曳在其间。莺莺燕语,争相齐鸣,演绎着一曲安逸详和的优美韵章。
燕府东侧,一座鎏璃碧瓦房屋中,燕玄阳平躺在一单整洁的床榻之上,呼吸轻缓,双目微合,甜腻的沉睡在梦乡之中。
就在这时,“咯吱”一声轻响。
房门被轻轻推开,只见来人是一妙龄少女,青衣长裙,琼鼻娇小,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露着俏皮可爱之色,白皙的脸庞之上挂着两朵浅浅的小酒窝,此时正一副贼兮兮的小模样,蹑手蹑脚的朝着燕玄阳卧躺的床榻走去。
莲步微移,悄悄临到床榻旁的流苏布帘处,探出半个小脑袋,乌溜溜的眸子眨巴眨巴望着燕玄阳好一会儿。
只见床榻上的燕玄阳依旧沉寂在梦乡之中,时不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呋!”声,显然睡得很深沉。
少女掩在布帘后,秋水眸子左右摆动,贝齿轻咬着红唇,秀眉轻轻挤在一起,似乎再思考着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深思半刻,突然她灵光一闪,柳眉轻轻上扬,一脸邪魅的坏笑,正如那捣蛋的小恶魔一般古灵精怪。
只见这时,她银牙轻咬着伸出的粉色舌尖,轻轻抬起绣着荷花图案的白色步履,小心翼翼的朝着燕玄阳的书桌走去。
一边走着,眸子还时不时朝着燕玄阳的方向撇一撇,待看到他依旧睡得如此香甜,少女纤细的玉手轻捂着红润朱唇偷偷的轻笑,心中暗道。
“臭蛋老哥真是一头死猪……”
随后,她作势深吸两口气,轻吐出芳兰,继续朝着书桌走去。
此观燕玄阳的书桌上,整齐罗列着一些古书,砚台,以及大小各异的紫毫毛笔,其中还有一副水墨宣纸描绘的壮丽山河图,其间配有一诗词。
名曰:“时人莫小池中水,浅处不妨有卧龙,有朝一日龙得水,定让长江水倒流。”
寥寥数字诗词,却真切的彰显着燕玄阳对于追求道法巅峰的远大志向,以及那份天地之大,舍我其谁的豪情壮志。天道之下,法道为尊,潜龙升天,风云涌动。
试问,长江之水,奔腾不止,何人之力,可复水东流?
怕,唯有仙人,便是天矣!
与其天路兮漫漫,也只有达到仙人之境,才有移山填海,复水东流之力。
可,仙人之境,自古若今,又有几人?
……
少女拿起书桌上的字画,细细端详着,可喘息之间,便也就匆匆放下了,而后,随手取来一只毛笔,蘸上墨汁,一副想要大展才华的做派。
只见此时少女,一脸严谨之色,不苟言笑,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桌上的宣纸,忽然,她的眸子一睁,手上的紫毫笔,犹如龙凤腾飞一般,蕴味十足,如若不知,定以为她在谱写着大好河山图,只是片刻功夫,收墨,放笔,一气呵成。
看着手中伟大的杰作,少女含笑,满意的轻点着脑袋。
再次拿起山河图,朝着晨阳,轻轻吹试着未干固的水墨,这时,只见原本巍峨秀丽的山河图中央,竟然突兀的出现一个奇丑无比的猪头图案。
且随着墨水的干固,那猪头图案愈发的明显,旁边还提有一行字“燕玄阳是大猪头!”
“咯咯咯。”看着手中的字画,少女,不自觉的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恩?”睡梦中的燕玄阳听到响动,发出一声呓语。
闻声,少女慌忙放下手中的字画,身子一蹲,猫在书桌下,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口。
等待了片刻,燕玄阳终究没有醒转过来,酣声依旧深沉。
少女吐了吐粉嫩的舌尖,一脸悻悻之色。而后慢慢从书桌下爬了起来。
脚尖轻轻踮起,扬着雪白的脖颈,再次望了望床榻上的燕玄阳,确定没有危险之后。
手中紫毫笔反转握在手中,藏于身后,一步步朝着燕玄阳走去。
待到临近床沿处,她将身后的紫毫笔慢慢掏出,嘴角一扬,而后手中沾有水墨的毛笔缓缓落下。
“先给你画个猪鼻子。”少女轻声自语到。
随后笔尖微动,划着半圆,黑墨逐渐在燕玄阳清秀的脸颊上蔓延开来。
不久时,燕玄阳鼻翼两侧便多出一指粗细的黑色线条,成一个不规矩的圆形,其鼻间还滴了两点黑墨,果真有几分神似猪鼻。
“再给你来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吧,嘻嘻……”
说着手中的笔尖再次微微运作,沿着眼眶,水墨又一次渲染了他的脸颊。
矩时,梦乡中的燕玄阳似乎感觉面颊有些异样,本能的将手放在面颊之上,轻轻抓试。
这时,原本“巧夺天工”的绘画手法,经过燕玄阳无意识的“加工”更如同鬼斧神工一般,惊艳绝伦。
右脸颊之上,一道长长的黑线延伸至嘴角边缘,如同滑稽小丑一般装束,让人忍俊不禁。
“咯咯咯……”看着燕玄阳那一手画龙点睛之笔的杰作,少女终难以克制笑语。
闻声,燕玄阳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眸子,眼前的人影逐渐清晰。
头颅微微一扬,待看清此人,他顿时睡意全无,猛然间,发出一声惊呼“燕小瑤,你,你在干什么?”
燕玄阳之所以如此惊慌,只是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妹妹,简直就是恶魔的亲戚,魔鬼的前辈,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捣蛋鬼。
就在前些时日,自己练功之时常备有清凉水,再休息之时用以纳凉解暑之需,可这个小丫头,竟趁自己专注之时,将清水换作了辣椒水,犹记当时那一饮而尽的壮烈情景……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像平常趁自己睡觉之时,在被褥里放只虫子,在吃饭时木椅下放置尖锐的钉子,洗澡时,突然一脚踹开门,大肆喧哗引人注目不说,且还将衣物统统拿走……
犹忆那段被蹂躏的岁月,此时燕玄阳顿感不妙,心中暗道“这鬼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
“啊?没有啦,哥哥,人家只是想来看看你嘛……”燕小瑤嘟着小嘴,眸子忽闪忽闪,认真的说道。
“是吗?”燕玄阳狐疑的看着她。
“哥哥,你不相信人家嘛?”说着燕小瑤,佯装轻轻抽泣两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别给我再这装可怜,老哥我太了解你了。”
“没有啦!真的,真的只是来看看哥哥,难道哥哥忘了再有一个便是你和灵儿姐姐成亲的日子,到时候,到时候就没有人陪小瑤玩了!”
“谁说我必须娶她了?”
“难道哥哥不喜欢灵儿姐姐?”
“喜欢,和成亲是两回事情,我只是不想过早的束缚在婚姻的牢笼里。”燕玄阳解释道。
“我觉得灵儿姐姐挺好的吖,反正你要娶媳妇,只能娶灵儿姐姐,不然……哼!”说着燕小瑤一副强势的冷哼一声。
“不然?怎样那?”燕玄阳眉毛一挑,戏笑问道。
“不然,不然,恩……不然形同此笔。”说着燕小瑤将手中的紫毫笔横向握在手中,玉臂微微加力,“咔嚓”一声轻响,那杆毛笔,便断成两截。
“啊!我的十年紫豪笔呀!你这可恶的丫头,等等,你手中怎么会拿着我的毛笔?”燕玄阳先是一阵心疼的嘶吼,而后惊疑的问道。
“笔?对哦,这笔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手里那?”燕小瑤天真无邪的说道。
“你……”燕玄阳一气,就要起身,手臂刚要撑起身体,指尖上的黑墨便印在了床单之上。
一阵狐疑,缓缓抬起右手,轻轻搓式一番,黑墨愈发浓重。
燕玄阳扬起眸子,直视小瑤,四目相对,燕玄阳强压着怒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妹子,来,靠近点,哥跟你说点事儿。保证不打死你!”
“啊,哥哥,我突然想起来了,娘亲还要我陪她去早市那,我,我先走了!”随后不等燕玄阳再说话,燕小瑤一遛烟便朝着屋外跑去。
“燕小瑶,你给我回来!”燕玄阳暴怒一声,惊起树荫下乘凉的俪鸟一片腾飞。
而小瑤却头也不回,一路小跑,匆匆消失在屋中。
燕玄阳见她神色匆忙,心头大感不妙,赶忙起身,来到铜镜前,只见双眼边框一圈明显的浓墨线条,脸面两颊更是画着手指粗细的圆线,最可气的是一道长长的线条延伸至嘴角边缘,实属滑稽。
“我今天非得杀了你个鬼丫头……啊!”燕玄阳说罢,匆匆洗去脸上得黑墨,随手套上一件长衫,夺门而出,朝着杨母的房屋中走去。
前脚刚迈出院门,燕玄阳眉头便是一皱。
“道兵符甲禁卫军?他们,他们不是应当在龙城执行任务吗?怎么会突然回到燕府中?”
道兵符甲,是道术世家燕府中,一支特殊力量体系的存在。且是燕府最强的底牌之一。
这股力量,共有十六人组成,其最低修行实力也在道师中阶以上,不仅如此,道兵符甲所配玄甲,全部是由天竺金蚕丝作为材料,加之符咒的凝气,经炼器大师亲自淬火而成,其威力不仅在于防御卓然,更有着玄气加持等功效。
如此一来,也大大提高了道兵符甲单兵对战能力,毫不夸张的说,这十六人,足可以应付皇城千人精英锦衣卫。
只是这股力量一直隐匿在龙城执行某项特殊的任务,如今突然被召回燕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