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朝代表
“这些瓶瓶罐罐啊，杯盘碗盏应该都是假的吧。”边砺进随意一指问道。
“你可不可以别那么大声。”姜前歌低声提醒道，“你不买就算了，在这儿大声说别人卖赝品是犯行规的，这一行卖点低档假货不怎么犯法，只要不是高级诈骗，大家全凭自己的眼睛吃饭，相关法律还是属于盲区，也难以规范，毕竟没人敢说绝对能鉴定的，就算你告个状，人家也可以耍耍无赖，承认自己鉴定不出来的。”
边砺进不以为然，说道：“呵呵，要什么鉴定，一看就是假的，这么新，这么漂亮，真要是古玩怎么可能？纯粹哄那些人买回去搞装饰。呵呵，你让我来卖古玩，好像还真不适合，我还真不习惯拿着件赝品硬是要吹成真品，还是刘邦啊李世民等用过。”
姜前歌笑了笑，“周瑜打黄盖，大家都是相互忽悠的，没区别，这就是古玩的现状？”
边砺进边走边看，对着一长溜野摊大发感叹，“对了，这些摊子上难道一件真货也没有吗？呵呵，其实吧，说句实话，我不觉得这么多摊贩都是行家，顶多半桶水吧，甚至只有一个底底的水就不错了，要是社会上真有这么多大专家，我们国家的文化早就复兴了。”
姜前歌是深有同感，说道：“应该是没有吧，现在边远农家都知道古董值钱，谁想去别人家里买出点东西出来，那都是天价。知道我为什么不学古董不？以前有人说我很有天赋，呵呵，八十年代天天捡漏，九十年代经常捡漏，新世纪，以为捡了漏，其实却都是花钱买赝品，大家都以为自己懂，然后就买了一堆赝品回去了。”
“看风景的人成了别人的风景，想捡漏的人成了别人的漏。”边砺进呵呵笑道。
姜前歌笑着点点头，说道：“你这话说得确实精辟，呵呵，现在做古玩的，说捡漏不再是说便宜买到了天价古玩，大家现在捡的就是人漏。赝品当真品，十年当成百年，百年当成两百年的，两百年就可以当成千年的，民间的大路货当成皇贡，反正就是多提几个档次，呵呵。”
“一句话，不怕你不买，一买准成漏。”
“没错。”
“其实要说一件也没有我还真不信那个邪，这世上哪有绝对的事？”边砺进很是不服气，然后开玩笑说道：“好像没看到传说中那种老古董级别的长衫啊汉服唐装之类的老人晃荡，趁他们没有买走好东西之前，我们赶紧下手。”
“你不是不玩古玩吗？”姜前歌感觉很好奇，她心目中的边砺进应该不是这样啊。
“那边不是有卖玉石吗？我看着亲切呢，先买一块吧。”边砺进也是突然顿悟了，自己何不拿这些明面的玉石再感受一下呢，算是对赌石的提前演习。
姜前歌拉了拉加快脚步的边砺进，很轻声很轻声说：“那都是玻璃的。”
“玻璃？”边砺进顿了一下脚步，口中念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想想也是，不是玻璃还能是什么？“没事，我看一看，不买。”
“不买你还看什么？”
“呵呵，我相信总有些玉的，虽然不是上等。我总要先见识一下盘古宗师的血汗是啥模样才行啊，要不待会如何还原？”
姜前歌有些奇怪，“啥叫还原，你不是赌石吗？”
边砺进看向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说宗师的血汗一般埋在地里披了一层泥沙石土吗？要不然大家怎么会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其实大家也是说得这么邪乎，这不就是个氧化过程吗？我把外面的石头给敲掉，那就是还原他至高无上的本来的神采。”
姜前歌感觉与这个外行真是没啥说的，什么也不懂，还想当然地东拉西扯，气得人真是吐血，但又不甘心，反驳道：“就算你说的这样，那也是只是物理学的包裹和包装，不是化学上的氧化反应，你不要说不懂这最基本的理化知识。还有，什么叫做敲掉外面的石头，那教切石，这是专业术语？拜托你不要乱说话好不，你脸皮厚不怕，本姑娘真是真是……”
“一切听小姐的。”边砺进赶紧表态，然后却又是说道：“其实吧，说切石是不礼貌的，说成开光才是对盘古祖师的尊敬。而且，小姐你说得好像是对地，可也不太对啊。你想啊，这玉石被烂石头包着，经过几千上万岁甚至像皇帝一样万万岁的，他们怎么能相互间只是就那样，固体一样会分子运动的，长时间的分子运动怎么可能不产生点化学反应，说了谁也不信啊。这个又不是捏泥人简单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呵呵，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谁会相信一男一女千万年的相对生活在一起不会发生感情吗？”
姜前歌真是听得很无语，这是什么比喻，还敢当着本姑娘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可你要说他说得不对吧，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他的语气也很正常，一点也不猥亵感，尽管如此，她但还是忍不住大骂一句，“流氓。”
糟糕，边砺进也知道自己表演过头，说错话了，道歉是多余的，得转转向，加上这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他感觉还是不够标准，然后便很虔诚地祈祷，“盘古祖师爷啊，你今天就给我赐下点您当年的汗滴禾下土吧，血滴也行啊，哪怕不是现在才面世的新鲜货，老点旧点也没关系，咱不嫌弃的，咱这人最是尊老护旧。”
姜前歌一听就又知了，什么叫不贪图新鲜货，古玩讲究的就是年代，这人真是什么也敢说，脸皮奇厚无比，上当了啊，心软了啊，自己根本就不该答应带他来，也只有他这么外行还如此理所当然，难道这世上好人没好报，自己只是想让公司给他报销医药费啊，怎么会惹来如此祸事？
想想本姑娘，虽然不像佛祖老人家一出生就霸气无双，可也算是在圈子里聪明无两，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种出丑的地步，她完全想象得到市场上的人们把她和边砺进当成了土包子不说，还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天啊，真是受不了啊，甚至人家佛门的开光，现在居然都成了赌石的一道程序。
说话间，边砺进已经走到了一个地上摆得琳琅满目的摊面，姜前歌完全想象得到这老板即将会成为替代自己吐血的人，而自己也将成为一个被耻笑地陪葬。
微胖胖的老板见来人了，立刻热情地招呼，“小兄弟，买玉啊，都是上好地翡翠，缅甸老坑，还有古玉，你看这边是古玉，夏商周朝代的，春秋战国的，秦汉的，唐宋元明清啊，什么年代的都有，无论小兄弟你想买啥，包你能满意。”
边砺进随手拿起了一绿白绿白的玉块，若无其事地说道：“就差尧舜禹了，要不然咱们历史上的朝代表就齐了，真像啊，当年就是天天这样背历史朝代。哎，当年老师要是一个朝代拿一块玉给我们做教案，那保证人人满分。”
果不其然，老板见过很多外行人，来这摊子上转的几乎都是外行人，可从来没哪个外行人像这小子这样说话噎人的，你妹的，啥叫朝代表，这是专业的古玩知识，还一朝一个玉佩，怕是最贵的贵族学校也玩不起吧。
不过没关系，老板气归气，生意还是要做的，他们最喜欢来外行人。
门外忽悠外行，门内忽悠内行，专家忽悠藏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