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在小院里呼啸,刮起满地残叶和花枝。才八月,却似乎已有了秋天的气息。枯黄的叶子在空中打着旋,慢慢悠悠的飘落下来。破败的院子无处不透露着寒酸和凄凉。
“玉残花,你会有报应的,你这个贱人!”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被两个年约五十左右的女人按在地上,一头乌黑秀发凌乱不堪地披散下来,遮住她的面容。
隐约可以看见那瞪大的双眼里满是怨恨和不甘,略显尖锐的嗓音刺耳难听。但不难看出,这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按住她的两个嬷嬷互看了一眼,手下的力气大了些。而听到这话,站了满满一屋子的嬷嬷们却低头不语。
不远处,一红色宫装女子迎风而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女子生的并不算多美,但身上散发出来凌厉气势却不容人小覰。一道清澈无痕的眼波轻轻扫过去,一片寂静无声,仔细看去,在那双秋水般地眸子左下方有着一朵淡淡的莲花花纹。
“绿叶,端过去吧。”女子轻轻开口,似在叹息。声音清脆动听,宛如玉珠滚落在盘上,无端给人一种舒适感。
“是,娘娘。”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着绿色宫装女子低眉顺眼地端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向那白衣女子走去。
“不!玉残花,你这个贱人,我不要!放了我!”
看着那碗药汁离自己越来越近,白衣女子瞪圆了眼睛,满目惊骇,仿似看到了地狱修罗一般,拼命摇头挣扎起来。
连旁边按住她的嬷嬷都有些吃力。玉残花略皱了皱柳眉,却不再开口。
那端药的小丫环缓缓走到她身边,却就着那两个嬷嬷的帮忙下将黑乎乎的药汁尽数灌了下去,那白衣女子拼命挣扎着,有不少药汁顺着她嘴角缓缓流下,滑入衣径。
女子似有不甘,满目仇恨。“玉残花,你不会好过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女子说完痛苦的蜷缩起身子,面色苍白,只是那双眼睛却依旧是狠狠地盯着那宫装女子。挣扎了会便没了动静。
屋子里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对这种事似乎早已见惯。
残花轻轻叹了一声,却并未开口,回头看了那地上女子一眼,缓缓走出了那潮湿的小屋。
“娘娘。”一旁的小丫头红荷看她这幅样子,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抿了抿了唇不知如何开口。
残花却恍若未闻一般,只是缓缓的走出小院。一旁的绿叶见此,轻轻拉了拉红荷的衣角,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娘娘心中正难过着,虽说那云妃不算得多坏,但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啊!
红荷看了看前面的女子,又看了看绿叶,微微扁了扁嘴。“绿叶,你说娘娘这是何苦啊,这皇上又更恨娘娘了。”
那个叫绿叶的丫头倒是沉敛了眼目,面无表情。
“红荷,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自个的事,娘娘的心思不是由我们能猜的。”
刚回到凤清宫坐下,便有小太监粗喘着气跑了进来“皇后娘娘,皇上有请!”
龙皖宫里,香烟缭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慢慢散在宫里,明黄的维帐随风摆动,一张梨花案榻旁却是站了一个白衣男子。
那男子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明明是满身凌厉之气,却被他嘴角边的弧度巧妙的遮盖了下去。令人不敢正视。此刻,男子正提笔在纸上写些什么。
他淡淡的笑着,温润的眉角处柔柔地舒展开来。那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琉璃似的眸子里满目光华。
明明是暖人的笑意,却硬生生地将室内温度降低了一点。
旁边的曹公公则轻轻地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拿着拂尘的手不由得抖了抖。直到外面传报“皇后娘娘驾到”才令曹公公微喘了口气。
他抬眼看去,一身华丽宫装的女子优雅地走了进来。
他行了个礼,似乎松了口气,转身拂了个手势。就带着一屋子的侍卫走了个干净。
残花依旧是高贵典雅,步伐从容不迫。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才看着前方正提笔在画些什么的男子,微微一笑,略低了低头,福了个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白衣男子手下动作不停,却并未抬头看她一眼。
只有淡淡地笑声传来,“请安,皇后何时将朕这个皇上放在眼中过。这是请的哪门子的安?”低低地嗓音淳厚好听,却带着说不出的清凉。
残花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绣花鞋的前端。
微微敛下眼敛,淡淡的苦涩从喉间传来,她微微一笑,“皇上言重了,臣妾只不过是做好臣妾分内之事。”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一阵凌厉的风刮来。
一瞬间,左脸上一痛却似针扎一般有些麻。
“啪”地一声,残花低头看着地上的狼毫。眼眶闪过一丝痛意,却又很快隐去了。
“这些奴才们不知是干什么吃的,连这狼毫用起来越不称手了。”他语气似有些委婉,有些叹息。
残花却自嘲地笑了笑,抬起头看着他,素净的白衣将他衬地越发温润如玉,一头如墨似的青丝用玉冠挽起,高大瘦峭的身子添了几许温和之色。
端端是一个儒雅风流俊公子的模样。
那双斜飞入鬓的眉好似水墨画一般浓黑。狭长的凤眸里光华百绽,深幽地看不到底。让人猜不透他此刻所想,那若樱花般地唇瓣轻轻含着一抹浅浅笑意,不知是在笑她的愚蠢还是在笑她的无知。
心口骤然一痛,残花正了正神色,却轻轻开口,“这是西域进贡的狼毫,皇上许是还没用顺手。”
楼洛尘依旧是笑着,声音却不急不缓。
“是吗?这都三年了,朕在想是不是该换一支了,毕竟这宫里还真不缺这狼毫不是吗?”
残花身子一怔,脸色瞬间惨白无色。她感觉到自己嘴唇在颤抖,手指泛青。左脸上被狼毫划过的地方一片青疼。
她抬头看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心口那里却一阵阵地钝痛,他这是在警告她吗?因为她处死了他最宠爱的云妃???
稳了稳呼吸,残花却是冲他大方得体地一笑。
“这狼毫虽多,可并不一定每支都适合皇上用啊,若是伤到皇上手就不好了”。
楼洛尘眯了眯眼眸,看着面前这个优雅高贵的女子,心中冷笑连连,她当真以为他不敢废她么,还是以为她私底下在皇宫做的些他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