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花手持一把象牙梳,动作流畅地从那乌黑的发顶梳了下去,那黑与白映衬在一起,十分好看。
镜子里的美人却嘟着红唇眨巴着水灵灵的眸子透过镜光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她便会不见般。
残花拿起一旁束发的金冠帮他束起长长的黑发,这才拍拍他的头,扯出一抹笑来:“然然,你看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宫熙然看了看那面镜子,扯扯自己的黑发,那双湿漉漉的眼眸转过来看她,似乎特别满足的道:“姐姐觉得好看,那然然就好看!”
残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然,我还有事,你自己去玩好不好?”
想着这会儿红荷也该醒了,绿叶该是煎好了药,也不知她喝过没。可是这会然然缠着她,她不好脱身。
她一开口,宫熙然的眼眶就红了,他楚楚可怜的拉了拉残花的衣袖,扁着嘴小声开口:“姐姐,你不能陪然然玩么?”
看他这幅样子,残花无奈地哄道:“姐姐这边有人受了伤,姐姐得过去看看。”
“那然然跟姐姐一起去!”他笑眯眯地开口,露出两排可爱的牙齿。
残花莞尔一笑,便点了点头。
御书房内,两道身影相对而立,一白一黑,煞是显眼。
楼洛尘静静听着黑衣人的报告,一身白衣衬得如同羽化而来的仙人。不知听到了什么,那双淡如水的眸光里荡起一丝春华,他微微勾起唇角,看着黑衣男子。
“此话当真?”他低低的嗓音响起。
黑衣人恭敬地行了个礼,“是的皇上,那张大人死时,据说旁边还留下了一轮残月的记号,所以属下肯定这必是江湖上的倚月楼所做!”
楼洛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张敬的确是罪有应得,朕前几日还在为他逼朕的事烦恼,倒是没想到这倚月楼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一张英俊的脸上倒全是忠心。
“只不过这倚月楼愈来愈强大了,若是友还好,若是敌的话……”说着他微眯起眼,一丝冷冽闪过。
黑衣男子听闻便立刻接着道:“皇上放心,这倚月楼不过是一个刚崛起的组织而已,平时也只是劫富济贫,应该翻不起什么大浪!”
楼洛尘慢慢绕到一阁书架后,轻抽出其中一本,随手翻了翻。这才接语道:“朕知道,但朕要做到万无一失,这个倚月楼暂且放着,记得派人去查查这个倚月楼背后的势力!朕到底想知道能在两年内崛起的组织,不简单啊……”
低头看向手中的书,他又状似无意地翻了一页,“近日,洛阳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黑衣男子愣了愣,这才知道他说的意思。“回皇上,淮安王除了每日进出落仙楼以外,其他时间都呆在府里,但属下查过了,这几日王昭大人常乔装进入王府,属下正打算禀报此事的!”
“啪”地一声,他用力合上了书,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这个王昭,倒是个墙头草。”他将书放回原位置,这才转过头来看他,“将那边盯紧了。”心中一紧,这才似想起什么来,他沉了沉声:“皇后那边最近如何?”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木桦立刻回答道:“今日娘娘在御书房外站了一个多时辰后便回了宫,不过没多久她就去了芙柳宫,一盏茶的时间便出来了,也带回了那个丫头!”
楼洛尘听闻此言倒是轻轻地笑了,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泛起一丝玩味,看来他的皇后手段果然厉害,居然让这个柳如丝乖乖交出了那个丫头。
想着,楼洛尘便扬了扬手。黑衣人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但看他扬手,顿了顿还是快速闪身过去。一秒后,整个御书房里便只剩下楼洛尘一个人。
看了看墙上那幅富贵社稷图。他勾了勾唇,看来,他得加快速度了。这江山一日坐不稳,他一日都不会心安。
玉残花,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
戌时时,然然因为赖着不走,残花便留了他用晚膳,其实这不是她本意,即使她再不受宠,只要皇上一日不废她,她便一日是这后宫之主,而宫熙然一个他国的质子,虽说是傻子,但若是跟她太亲近了,终是不好的。
他不明白,但她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宫熙然紧靠着她坐着,看着一桌菜肴,双眼放光,一时也没有缠着她。
“然然,你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了,也不要来这儿了,有什么事告诉你的丫环,这样乱跑对你不好的!”残花想了想,还是决定好好的开口。他虽傻,但她若是讲给他听,他也应该会明白的。
“姐姐……”宫熙然眨巴着大眼,有些无措的看她,“姐姐不喜欢然然么?”
他红着眼眶,似乎只要她说不喜欢,他就立刻哭一样。
果然,一看他这样子,残花便有些头疼。“然然,你要明白男女有别,你若是经常这样的话,会惹人说嫌话的。”
宫熙然扁了扁嘴,一张清秀的娃娃脸上是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是然然最喜欢姐姐了啊,只有姐姐是真心对然然好的,她们都说然然是个傻子!”
他一说出口,残花便有些不忍,她叹了口气,这些事她也不能管太多,毕竟……这也算是他的命吧,她只能尽量帮他。
“然然要是需要什么的话,就让侍候你的丫环来告诉我,我尽量满足你好不好?”她试探着开口。
“姐姐,你是不是也不要然然了!”他忽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大颗泪珠顺着腮边滑下,看起来无助可怜。
残花顿时头疼不已,忙拿了手帕去帮他擦泪,轻轻拍他的肩,安哄道:“然然,别哭了,姐姐不是不要你!”
“母妃也是这样,母妃也不喜欢然然,她还骂然然是个傻子,是个祸害,她都不要然然了,她还叫然然去死!”宫熙然由开始的嚎啕大哭慢慢地开始抽抽嗒嗒,泪水流了满脸都是,让人好不心疼。
残花闻言一怔,手上的动作僵在那儿。天底下会有这样狠心的母亲么,会骂自己的儿子,还让他去死。
一时间残花心里五味复杂,胸口也闷的难受,她看向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满面通红像一朵刚经历雨水冲刷的莲花,让她有些莫名的伤感。
原来他和她一样,都是不幸福的人。这样的他,让她怎么忍心去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