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离开荣国府,回到了北静王府陪着东方绯等待着水溶凯旋。紫鹃喜欢水溶的这点小心思,东方绯还是知道的。只是自家的儿子是个怪胎,心心念念的是林黛玉,纵使将来紫鹃被抬为庶妃,她也不会很幸福。东方绯想着,找一日点醒紫鹃。
这段日子里,大观园内又发生了几件大事,头一件便是宝玉纳了袭人为妾室,过了明路,羡煞旁人。第二件探春成立海棠诗社,邀众姐妹拟号作诗。于是黛玉诗号潇湘妃子,宝钗自拟蘅芜二字,其余的依葫芦画瓢拟了,如蕉下客,稻香老农。
转眼,端午至。
端午节,隐逸王朝极其重视的节日,插艾叶,包粽子,做香囊。皇宫里,到了端午这一天,各宫娘娘都会着人去娘家赏赐物品,多半是宫里制作的流苏香囊。也在这一天,太后娘娘才会从长乐宫走出来,与皇上妃子们吃一顿合家团圆饭,见一见孙儿们。端午节,也是入宫的女子见家人的最好时机,上至妃嫔,下至宫女,都能在这一天与家人有着三个时辰相聚。皇后柳婼姮打算着趁着端午节将黛玉接进宫来,正式介绍给皇室中人认识。于是,皇后找来戴权让他去贾家宣旨,命贾母在端午节将黛玉带进宫来。戴权道:“娘娘,琴选侍已命闫焉去了荣国府,明日贾王氏与史太君不敢不带林姑娘进宫。”柳婼姮道:“还是琴选侍心思缜密,也该升一升她的份位了,就才人吧。”不肖一刻,抱琴升位的消息传遍后宫。
这抱琴已在后宫站稳脚跟,颇得圣宠,贾元春含笑说道:“仅三个月,抱琴能从选侍爬到才人,费尽心思,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贾元春这话传进抱琴耳中,抱琴淡淡一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也是揣着皇上的意思办事。不知闫焉到了贾家没有,不要误事才好。”
原来,抱琴见贾元春身旁的夏守忠出宫,这才想起自己也因到贾家尽一份孝心,于是,抱琴唤来闫焉与簪儿,让他们准备一些上等的物品,到贾家赏给贾家人。抱琴还特意交代闫焉,见到黛玉,一定要礼遇有加,并且务必要转告林姑娘在明日进宫。
荣国府贾母上房,众人齐聚,欣赏着贾元春与抱琴赏赐的物品,揣度着贾元春与抱琴的心思。众人惊奇的发现,黛玉的明显比宝钗的寒碜很多,可是林黛玉的脸上却是神采奕奕,而薛宝钗的神情却是愁眉苦脸。
宝钗与宝玉领的是一样的,黛玉领的与迎春姐妹一样,这让宝钗很不自在。冥冥之中,宝钗能预感到自己的婚事,一切朝着预定的目标发展。
第二日,贾母与王夫人带着宝钗、黛玉二人进宫,宝钗与王夫人一辆车,黛玉与贾母一辆车。一路,黛玉安静的坐着,时不时端起春纤给添的茶水请呷一口,瞧不出一丝欣喜。贾母望着眼前的林黛玉,心里有些疑惑,“这真是第二次进入皇宫的女孩吗?”
“又进宫了。”临近朱雀门,黛玉发出低低的一声叹息。
马车行到一半,被外面的侍卫拦住,例行进宫前的严查。今日各色车马,当值的侍卫不敢大意。正当帘子掀起,春纤忽然跳下马车,对着侍卫耳语了几句,那侍卫瞪大双眼,道:“放行。”王夫人见自家的马车畅通无阻的经过朱雀门,骄傲的对着宝钗道:“宫里的娘娘得宠,就是不一样,连宫外当值的侍卫都要卖我们三分面子。”宝钗心知肚明这是占了黛玉的光,却又不能点破,道:“姨妈说的是,将来娘娘刚诞下皇子,姨妈更是风光。”宝钗打开窗子,望着朱雀门前排起长龙的车马,万分庆幸自己没有留用。
下午,贾母等即将出宫,与其余的诰命夫人一同来到来到凤懿宫拜别皇后,柳婼姮顺势当着所有诰命夫人的面宣旨,让黛玉留在宫中。嫉妒的,羡慕的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贾府,不明其中缘由的,还以为这又是荣国府送进皇宫的一位贵人。
贾母屈于皇后的权力答应了,她突然觉得,黛玉,将来或许不属于荣国府了。联想起贾妃娘娘意有所指的一段话,贾母恍然大悟,黛玉再也不可能成为宝玉的妻子了,黛玉的人生已经被提到了另一种宝玉遥不可及的高度。
终于,走过了一切的繁文缛节,贾母等离开了,东方沉吟才探头探脑的从凤懿宫的寝宫出来,拉着黛玉来到饮湖。
饮湖是一座人工湖,水平如镜,借了苏东坡在西子湖题下的一首诗方得此名,湖上有着九曲长廊,建着一座玲珑精致的宫殿。
东方沉吟道:“这儿荒废了多年,终于父皇让宫人们重新整修,黛儿妹妹,你可喜欢。”黛玉道:“这儿的宫殿被是皇上重新大动土木修建的。”东方沉吟道:“这儿叫做小蓬莱,听母妃说,饮湖原来是父皇修给他心中的女神住的。”东方沉吟画蛇添足的一番解释,黛玉听后,才明白母亲那些年的愧怍从哪里来,情深不寿,谁又是前世埋你的那一个人。黛玉道:“皇上也是性情中人,可惜月老定了姻缘。”东方沉吟道:“父皇不是准你叫东方叔叔吗,要不你跟我一起唤父皇吧。”黛玉道:“是,公主,黛儿这就改口。”东方沉吟道:“你总有机会跟我一样唤他为父皇的。”黛玉不解,刚想发问,却见抱琴身旁的闫焉急急忙忙的跑来。
闫焉跑到东方沉吟的面前,气喘吁吁,“公主,皇后娘娘唤你过去帮忙”东方沉吟道:“闫焉,这一回又是哪一家的公子。”闫焉道:“我的小祖宗,您就给奴才一个准话,老奴也可以挑一个让公主满意的驸马。现在就公主与北静王爷还没有心仪的。”东方沉吟道:“溶小子要的是两情相悦,逼他是没用的,我这儿有一个中意的人选,我看啊,黛儿妹妹就可以。”黛玉羞答答的道:“姐姐,你怎么……”
朗月清风,卓尔不凡,与太子东方承礼共同辅佐着隐逸王朝的社稷,一文一武,一张一弛。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黛玉独自一人坐在画舫中,静下心来欣赏这湖光山色。刚刚东方沉吟在嬉笑打闹间打湿了衣裳,提前回了宫。画舫悠悠荡荡,眼下,黛玉正处于湖心。
忽然,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入黛玉的眼帘,不速之客的无意间闯入,让黛玉瞬间失去了兴致。若是黛玉能够仔细的瞧一瞧,便会发现岸边的人正是那一****在怡红院见到的男子。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岸上的男子放声大胆的吟道,带着世间男子特有的豪放。
黛玉本不想理睬,无奈按捺不住大发的诗兴,打开窗户回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谁在画舫上。”岸边的人发问道。
“姑苏林黛玉。”黛玉轻启樱唇,自报家门。此时,黛玉已经顾不得礼教的约束,她心中已经能够确定那一人便是自己一见倾心的男子。
“黛儿”,水溶心中一惊一喜,道:“方旭见过林姑娘。”
方旭,方出旭旭。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一个在岸边,似方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纵令潘安复生,宋玉再世,也不过如此。
一个在画舫上,似天上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嫣然一笑。
四目相对,怦然心动,莫名的熟悉,恍若过了三生三世。于是,这成为最完美的邂逅。
时光在这一刻静止,记忆纷至沓来。
“天地为证,日月为聘,我聆澈愿娶师妃宸为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对,我今天就要为了美人抛弃我的江山,反了这九重天。”
“妃宸,我不悔,我爱你,若有来世,我定要寻到你。”
——三生石畔许下三生的约定,忘川河中彼岸花开,最终,一个押上了剔仙台,剔除仙骨,永世贬为凡人,一个失去元珠,元神散尽,变成一株绛珠草,在离恨天外重新修行。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呜呜呜。”太虚幻境中,度恨菩提望着********中的一幕,哭了,“聆澈太子在奈何桥旁等了三世,终于等到绛珠仙子了。”引愁金女道:“他们总算苦尽甘来,当初要不是绛珠遇上修行的大劫,意乱情迷,哪会生出这么多故事。”
“我道是谁有这般的轻狂,原来是北静王爷。水溶,既然已经来到小蓬莱,为何不去我的木兰洲。”东方沉吟轻盈的声音响起,一袭轻纱,踏歌而来。
见东方沉吟揭破自己的身份,水溶滞了一滞。这滞怔间,东方沉吟心中已经了然刚刚发生的事,东方沉吟的嘴边浮过一丝娇俏的笑靥。
“黛儿妹妹,你刚刚还对我信誓旦旦的说不可能,怎么我一走——”东方沉吟道。
“姑苏林黛玉见过北静王。”黛玉笑盈盈的说道,轻轻地将这一章揭了过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这平静的下面,却与刚才又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