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恍惚中觉得有人在拍自己肩膀。D抬起头，眼前有些重影，这是哪里？
“先生，我们要关门了，您起来一下。”关门？怎么了这是，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莫雯呢，莫雯哪儿去了？这是哪儿，自己怎么还趴在桌子上？好不容易坐了起来，还有些晕晕乎乎……刚才肯定是做了梦。叫了服务生拿了杯水，喝进去，感觉清醒了一些。到前台结账的时候看了看表，已经都五点了。怎么一直在这里，一直就这么做梦来着啊。环顾了一下周围，人都走了，没有一个客人，有两个服务生在打着哈欠，整理着桌椅。呵，这梦做得够可以。发觉衬衫有点凉凉的，肯定是做梦时候出的汗。结完账，又上洗手间冲洗了一下，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胡子拉碴的，眼睛还是有些红，不过比昨晚强点，不再透着那种迷离和疲惫，倒是有劳顿，但安详了许多。
D走出了酒吧，一阵清风迎面吹来，让他倍感舒服。风带着充足的氧气，透过鼻子和皮肤侵入到D的身体里，激活了D体内每一个细胞一样。太阳还没有升起，马路上还有一些零星的路人和赶路的汽车。
回到车里，坐着，先发了一会儿呆。回想起刚才的梦，觉得这一晚上过得真不可思议，好像感觉过了整整一个世纪。依稀记得有个人，有个奇怪的人不停地缠着他，跟他说公司的事儿，好像是公司的代表一样，还有另一些不认识的人也都在一起。不知道这些梦都象征着什么，是那个姓郭的家伙，是公司？还是别的什么。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可能自己太紧张了，想的太多了，一整天都是被监控着，追杀着，也情有可原。
D开着车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卖早点的小店，坐下来点了两屉包子还有一碗豆浆。先填饱肚子吧，这一晚折腾的一直没怎么吃东西，饿得厉害。
又到外面买了份早报，回到位置上一边吃着，一边在那儿读了起来。有一则新闻映入眼帘。美国加州又发生一起校园枪击案。报道说袭击者为该校学生，用枪射杀了二十七人后，在警察围堵中自己饮弹自杀。二十三人当场死亡，还有五人在医院抢救中……又是一起自杀性杀人案。这些美国人还真是没事儿干了，自己想死，就悄悄死得了，还非得拉着这么多人一起死。也是个社会的悲剧，可能对社会有强烈不满吧，也可能是从小受排挤，心理扭曲的结果。
有压力，痛苦，甚至被孤立的那种绝望，那确实能把人置于崩溃的边缘。人自己想死了，那再有点对社会不满心理的话，多带几个一起死也没什么，为何不可呢，反正自己是要死的人……等一下，杀人和自杀，怎么跟自己的任务这么像。自己是要找一个想自杀的人干掉，而这儿是，一个想自杀的人死前杀死很多人——顺序是反了，但是好像有某种联系一样！D一直没搞懂这个死亡游戏公司背后的阴谋到底是为了什么，刚才的想法又让他重新勾起对这背后阴谋的追问。
记得那家伙说只要有人想死，都可以干掉他，而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公司事先确定的那个目标，而且是不止一次，是三次的杀人机会，呵，这事儿一直让D感觉不舒服。而且当D向那家伙提起老李的名字的时候，那家伙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要是杀错了人怎么办。他们好像并不关心这个人到底是谁，甚至当小白离开公司的时候也是无动于衷，他们好像只关心D有没有杀人，杀多少人……不过现在好了，反正已经逃出了他们的魔爪，他们没法得逞了。等一下，真的没事儿了吗？他们就这么放过我了？看着他们的手法，可不是一般的组织。包括摄像头，监听器，手机炸弹，还有手枪，狙击步枪，这些绝不是一个个人所为，肯定是一个有系统的组织行为。那小子一直说公司，公司的，还说有很多雇员……等等、等等，那个手机，那个手机炸弹还在公司呢！怎么把这给忘了！D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大的事情。那肯定是炸弹，而这个炸弹现在还在自己桌子上，早上上班会有很多人，谁要是随便碰他一下，哪怕不碰它，这家伙气急败坏了，遥控引爆炸弹……妈的，后果不堪设想！
D浑身打了个寒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炸弹一炸，那不是死一两个的问题啊。现在怎么办？快回去把那个炸弹扔掉？来得及吗？不，不能再回去了。那地方不是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能走的地方。没准那家伙没抓住D，又回到那里等着呢。那鬼地方，D实在是厌恶至极。
现在应该去报警，告诉他们就说有炸弹。看看几点了，现在早上六点都不到，这会儿应该有警察吧？起码应该有个值班警察。D赶紧找到附近的电话亭，开始拨电话。
“你好，有事儿吗？”
“是110吗？”
“对，怎么了，什么事儿？”
“我们公司现在有一个炸弹，一个手机炸弹！”
“什么，你等等，哦——说吧。”
D自己也想尽量把话说清楚一些，让对方好理解。
“我今早上，不，昨天早上接了一个奇怪的电话，然后他们就开始不停地给我电话，还威胁我，还让我杀人，如果我不杀人，我就可能死，他们一直知道我的位置，我想，他们可能在手机里安装了炸弹。”
“你说得慢点儿好不好，啊，我没听明白，什么电话，手机，炸弹的，说清楚点。”
“我有一个手机，里面可能有炸弹，地点是兆坤大厦二十四层，那手机现在还在那儿。”
“手机里面有炸弹？你说清楚点，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报假情报是要犯法的！”
“有，肯定有，不过，不过能不能说一个可能啊，我不知道那个是不是炸弹，就是看着像一个普通电池……是这样，有个人给我电话……”
D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如果不是炸弹，那警察到时候抓的不是对方，可是自己。这种事儿现在判的可不轻。那个大楼后门也是自己用枪打的，自己现在还带着这把枪到处跑，如果抓不到这家伙这事儿又从何说起！
“那确实应该是个炸弹，只是我不太敢肯定。”
“你确定了？什么地方、在哪儿？重说一遍！”
“对不起，等我确认了再打给你们。”
D挂了电话。那肯定是炸弹，这绝不会有错。但是现在没时间在这儿磨叽了。D看了看表，5点30多。也许事情没那么复杂，自己悄悄过去把炸弹处理掉就行。当然，这家伙可能就在附近，而且只要D一动手机，他也会马上能知道。
但是这只是可能性之一。如果动作迅速，处理炸弹可能没那么复杂，毕竟那小子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果要爆炸，也早爆炸了。更重要的是，那家伙现在没有手机定位，没有汽车定位，根本不知道D的行踪。在跟那小子斗了整整一天之后，D发现这家伙其实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如果没有那些追踪器和监视器之类的，他也不过是一个纸老虎而已。他现在需要的是一点点运气——愿上帝保佑，这家伙不在那儿就行。
D赶忙跳上车，赶往公司。一大早的，路上车不是很多，再有几分钟就到了。D其实也在担心明正。那家伙现在还在大头子办公室里躺着，一会儿要炸了，伤着啥的，非得在警察面前把自己咬死不可——自己毕竟拿着枪威胁过他。这个明正到现在还给他找麻烦，靠。
D并没有把车直接开到正门处，而是提前在一个十字路口转弯，抄小路，悄悄开到大楼后面。那里都是低矮的居民楼和小胡同，放车也隐蔽。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下车之后徒步走到后门。现在还没到时间，没开门——那个锁头早换了。又悄悄跑到前门处，停车场没什么车。接着跑到地下停车场，只看见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而已，也很安静。又重新跑上来，躲到一墙角处，从远处看着那扇门，脑子里闪过害怕的念头。长吸了一口气，迈向公司大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