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尔曼斯帝国位于启澜大陆北部千百帝国中的其中一个。夏合历112年,外有侵略者闯入帝国。一时间,整个国家便处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到处可见尸横遍野,民不聊生。其时,歇尔曼斯帝国的帝皇龙澜闻此消息,当场震怒,亲自率领精兵六十万抵御外敌,惨烈的战争由此诞生。以穆啸为首的十万战虎军,驰骋在荒凉的北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拼搏着。战事历经四年,终于得以平息。龙澜大喜过望,不仅是因为抵御住了外敌,而且更重要的是,在此次的战争中,歇尔曼斯帝国反得到北部大片敌军的疆域,特此,龙澜封穆啸为穆武侯,尚且其侯爵之位允许世袭,这是何等的荣耀,穆啸本只是一名普通的将领,在这一战中,其名声得到远洋传播,此乃帝皇之大气量,磅礴震撼,令人生出敬佩之心。夏合历134年,新皇龙毅登基,对朝廷众臣进行大批的洗牌,无数资历颇深的老臣被贬或是惨遭杀害,只有少数的几人得以幸免,其中便有穆武侯穆啸。穆啸以他的忠诚和刚正不阿在朝廷立足,十几年来,他的地位已经呈现出稳稳的扶摇而上之势,直冲云霄。整个朝堂之上,只有帝国唯一的曼陀罗大公爵能与之媲美。如此人物,顺风顺水一辈子,本应该笑口常开才对,却因为自家府中的某个人而大发雷霆起来。
夏合历147年,穆武侯府。
侯府大堂内,里面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黑色底红色花纹的茶几,穆武侯席地而坐,他的脸色发白,双目微瞪,气息若隐若现,听起来略有些紊乱,手缩在袖子里,却已经握成了拳,只怕忍不住会因为控制不住而对着下面匍匐在地面上的少年大打出手。
下面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却长着一张不错的脸,他的身子骨尚虚,可谓是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粮,典型的一个小白脸一个。不过,这个少年却生在了一个好的家庭,所以他不需要当一个小白脸,他所能做的,就是败家,于是在几年内,很快便声名远播,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纨绔子弟,吃喝赌,除了嫖以外他可是无一不精通的。侯府上下哪一个人,上到侯爵,下到仆人,有谁不知道这穆武侯府二世子穆然的‘赫赫威名’!穆武侯之所以能够容忍,是因为穆然的父母死得早,这孩子从小便少有亲人的关爱,也许是愧疚,穆武侯总希望能够弥补些东西给穆然。
而这一次,穆武侯却是忍无可忍了,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就是因为这个逆孙触动了他的逆鳞,吃喝赌这些他都可以容忍,但唯独不能容许自家的子弟干出嫖的勾当。
“逆孙,老夫我戎马一生,衷心为国,体服百姓,从未干出什么对不起百姓的事,而你,而你却…干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你说说你…如何对得起地下默默看着你的父母。”穆武侯大声呵斥道。
少年低着头,他前面的刘海遮住了他的面容,使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他一声不吭,就这样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穆然能体会到祖父恨铁不成钢的浓烈的无奈感,所以,当他听到穆啸的话,并没有反驳或者摔东西扭头而去。
和平常相差甚远的性情倒是令得穆武侯微微诧异,后才从这种愤怒和诧异中平定下来,瞥了一眼下面的穆然,穆啸深沉的声音缓缓覆盖整个大堂,“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穆然听得祖父这么说,心里却隐隐作痛,自己从前究竟是多么的纨绔啊!无数的记忆碎片翻天覆地的在脑海里奔腾着,他感觉自己化作了一条脆弱不堪的布料,被撕扯开来,传到耳里的只有揪心的痛苦。
“孙儿自认是做出了伤害侯府名誉的事情,我不想狡辩,还请爷爷责罚。”
半晌的沉寂,侯府大堂外,风吹响了敞开的大门,发出“吱呀”的声音。穆武侯愣在那里,直盯盯的把穆然给瞧着,顿时的,不清楚为何,穆武侯心里仅存的一点怒气烟消云散。
“也罢,我罚你禁足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你也不要想再出去了,还有…这一年,你的一切经济收入将被扣减一半。”
这样的处罚着实是过轻了些,穆然知道,爷爷终究还是下不狠心,前世如此,如今还是如此。
“谢谢爷爷。”穆然朝穆啸一跪,喃喃道。他这一跪不仅是因为穆啸对他的从轻处罚,更是因为一种深深的内疚,这份内疚跨越时空,划破苍穹,直达这个还显得稚嫩的身体里,体内苍老的灵魂,也是为之深深一颤。这一世,我绝不会让那场悲剧再一次重演。
夏合历152年,也就是五年以后,穆武侯穆啸将会被卷入到敌人所设计的一场阴谋之中,而正是这个阴谋,从而最终导致了整个侯府的灭亡,穆府上下两百余人均是无一人得到幸免。记忆里,穆然的大哥,穆云龙便是被敌人扭断脖子,直到最后,他的虎目里依然还残留着不甘和不可置信,他死不瞑目,他即使是死,也不相信穆武侯会叛君,祖父是怎样的人,只要是帝国的子民,又有谁是不知道最衷心陛下最爱戴百姓的人是谁,正是穆武侯穆啸啊!堂堂一代忠臣,一名武将,最终的结局居然不是提剑矗立,战死沙场,而是死自己的王国,还是以判军逆臣的身份,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还有身边的许多人,青梅竹马的郑佳琳,平日里他最惧怕的大伯,他记得那个被鲜血染红的天空,很多他熟悉的人,都在那突如其来的飓风中失去了他们宝贵的生命,背景是一片兵荒马乱,刀光剑影中尸横遍野。想到这里,穆然只感觉脑胀欲裂,无数的场景在脑海里浮光掠影般又或者电影胶片里呈现的那样,一一闪过。
大堂地面上铺就着一层大理石地板,如今已过深秋,天渐渐转凉,即使是加了衣裳,跪在这样的地板上,也显得寒冷。穆武侯于心不忍,况且穆然打小体质就弱,便挥挥衣袖,说道:“起来吧!”
“是。”
“禀侯爷,尚书令朱大人来访,不知您……”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着甲胄的人,这人身材壮硕,面容厉板,尤其在看向穆然的时候,眼中掩饰着一抹不屑,“原来二世子也在呀!”
穆然瞧了瞧面前的这个青年,心里却暗叹了一声,看来自己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好啊!即使是爷爷身边的护卫都是瞧他不起。得有些改变了啊!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那么自己就绝不能白活,还有一件他决不能姑息的事,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诬陷侯府的人,然后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你先走吧!”穆武侯挥挥手,对穆然说道。
穆然站起来,揉了揉微微发酸的膝盖,俯身拱手道:“是。”
走出侯府大堂,外面的空气新鲜了许多,不远处的梧桐树上,金黄的叶子装饰着这个季节,落叶纷飞,秋风里,浩浩荡荡,飘飘扬扬,洒满了整个道路。前面来人,那人穆然见过,是当朝的尚书令朱宝贵,朱宝贵的身旁还跟着一名男子,那男子长发飘逸,迷人的外表下,藏着一双凌厉的眼睛。朱大人来侯府干什么?怀着疑问,穆然蹙了蹙眉,继续向前走去。
而在经过穆然时,尚书令却陡然停住了,他看了往他走来的穆然两眼,忽然“唉”叹了声,然后一挥衣袖,走开了。
穆然一边走着,只觉得见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会是他吗?寻找脑海中的记忆碎片,穆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待见到渐行渐远的朱宝贵和他身边的那个人的背影,一缕悲怆涌上心头,脑海里两道人影缓缓重合,最终化成一个人,那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一定是他。
气流忽然加快了,寒风吹得穆然的脸生生发疼,他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不知道是风里的沙子钻进了眼睛,还是某种莫名的情感,一滴泪顺势而下。
“滴答。”
梧桐叶四散开来,装点着夕阳。光芒下,世界呈现出缤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