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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水浓于血(2)

陈枫从县城办完事回来,走进院子就兴奋的举着报纸大声向陈芳喊着:“老婆子,老婆子,特大新闻,特大新闻。”

陈芳以为他说袁重考第二的事情,笑着回答道:“我早知道了,呵呵,你看我买的菜,都是你和幺儿喜欢吃的,好好奖励你们一下。”

“我不是说的那个,那个我早料到了,我的估计是至少前五名,比我想象的好。我说的是这个。”陈枫摊出报纸给她看。

“吓,你这老头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小学文化,哪认识那么多字。”

“你看这几个字,这几个总认识吧?”

“呀,陈康云!那不是幺儿的新名字吗?他都上报纸了?这……我看看……哎呀,这是他写的作文?她的……手?难道他写的是……是我?”陈芳已经抑制不住激动而又高兴的泪水,结结巴巴的说道。

“哈哈哈,对,看把你激动的,他那考试的作文被作为十佳小学作文推荐了。走,进屋坐着我给你好好读读。”

“好,读给我听,快读给我听!”

“哦!不,我不读,等幺儿回来,让他读给你听,呵呵,让他读给你听才好嘞,我最喜欢他最后一段,我给你念下,你的心愿马上就能实现了。他是这样写的——她手上的皱纹就像树的年轮,一年一年的增长着,而我就像那颗小树,也随着它一年一年的长大着,终会有一天,我会长成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到那时候,我要亲自捧起我甘甜的果实,就像献给大地的一样献给她,我的母亲。”

陈芳听到这里已经感动的又哭又笑,就跟那运动员拿了奥运冠军似得,说是喜极而泣真是一点都不为过,“老头子,这报纸,你给我留着,我要去照相馆叫他们帮我表起来,我要挂到我们卧室最醒目的地方。”

陈枫本想打趣她又看不懂,挂起来干嘛,转念一想,她虽然字看不懂,但其实这文章还有谁能比她更懂,就笑着说道:“好嘞,这事交给我去做,包你满意,我还要镶个金边边呢,你瞧着,晚上我还要给你惊喜,让他喊你妈!呵呵呵!”

“真的吗?幺儿,真的会叫我妈妈吗?”陈芳又是一阵激动,想今天可能是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了,都说祸不单行,福不双至,她这一天可是,三福而至了。

这个时候袁重正在享受大饼,萝卜头的奉承和赞美,而他们则也享受着小袁重用那五块钱稿费买的棒冰。他还用剩下的和自己偷攒下的钱给陈芳买了一把精致的牛角梳,还装模做样的用铅笔刀歪歪扭扭的刻上了几个字:赠亲爱的六六!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芳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和兴奋,好像小孩子心中有个秘密憋不住,老想说出来似得,一会夹菜给袁重,一会又含情脉脉的偷看着他,一会儿又劝他多吃肉。倒没有袁重这个十来岁娃娃来的有耐性,袁重也看出陈芳的怪异便打趣着学陈枫说话道:“芳阿姨,您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出门捡到好多钱了啊,买这么多吃的,还老是自个儿在那里傻笑。要是捡到钱可要分我一点呀,我好请大饼他们吃棒冰!”

“吓,你这娃儿,怎么跟这老头子一个德行,没个正经,哪有这么好运气,到处给你钱检。我是看你考试成绩这么好,奖励奖励你嘞,以后上了初中可要继续保持,继续努力哈。”

“哦,呵呵,知道了。”袁重本想吃饭的时候拿出来梳子来送给陈芳的,但想着这件事心跳就不自觉的加速,仿佛那梳子是肾上腺素似得,拿着就会让人本能的兴奋。最后到吃完饭也没有敢说出口。

陈芳今天坚持不让袁重做一点点家务,叫他们爷儿坐那一边看电视去,自己一个人收拾着碗筷。陈枫就趁机拿出那个已经表好的报纸给袁重看,袁重看到自己写的作文,颊上的红晕,像一滴红墨水掉在了宣纸上面,马上涨满了整张脸,窘的不知道这陈枫要干嘛。

陈枫摸着他的头,好像不想让陈芳听到似得,偷偷和袁重说:“幺儿,陈叔叔已经看过这个作文了, 写的太好了,都上报纸嘞,我也知道你其中的意思,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芳阿姨说啊?不要怕,也不要害羞,陈叔叔不是一直教你,男子汉要敢于表达自己的爱恨情仇吗!要像魏晋时期的竹林七子那样,敢想敢做,我不是和讲过那个曹丕学驴叫的故事吗?”

袁重想起那个吊丧学驴叫的故事又傻傻的笑了,然后拿出那把牛角梳对陈枫说道:“陈叔叔,你看,这是我准备送给芳阿姨的生日礼物呢,虽然她生日还没到……”

陈枫马上趁热打铁,对着在厨房的陈芳大声喊道:“老婆子,快来,快来,幺儿有东西送给你……”然后笑呵呵的看着袁重。

“呃——来了!”陈芳兴奋的跑过来,擦了擦手。

袁重刚才正说着,忽然被陈枫这一喊,心里都还没准备好,脸又涨得跟个小关二爷似得,半天吞吞吐吐的说道:“芳阿姨,这……这……个送给您!”

陈芳接过牛角梳高兴道:“哇……这么漂亮的梳子。”然后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读道,“哟,还有字啊,自己刻的吧?呃——我看看哈?……咦……幺儿,这第一个什么字啊,阿姨不认识嘞?

“是赠字,送的意思。”

“哦!……赠——亲爱的——六六?咦——幺儿,这六六又是什么意思呀?阿姨好像没小名叫六六啊?呵呵“

陈枫还以为是“赠亲爱的妈妈“也奇怪起来,怎么变成六六了?拿过梳子看起来,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意思。只有袁重在那里有点得意似的偷笑。

最后袁重还是鼓起勇气解释道:“是妈妈的意思,妈这个字总共是六画,所以……芳阿姨,我以后想叫你妈妈?……”

“呃——好……”陈芳听到这里擦着眼泪激动的只顾点头。

“哟——小虫子,原来还有这个玄机,陈叔叔都没看出来呢,看来你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啊,呵呵呵,赶紧多叫几声,你妈等你这话,头发都等白了,呵呵。”

“妈——妈——妈妈!”小袁重边叫着边扑过去抱住陈芳,然后袁重又回头笑着对陈枫喊道,“爸爸!——”

“嗯——功夫不负有心人呐,呵呵呵,十万八千里终是水到渠成啊!虫子,走,跟你老爸喝两口,高兴一下!”

“吓,你这老头子,幺儿,这么小不能喝酒,老头子,我陪你喝两口吧,我也高兴。”

“少喝点,又没事,咱爷俩高兴,是不……虫子!”

“嗯,我能喝酒,妈,我不怕告诉你,其实我老早和大饼,萝卜头他们偷偷喝过了,闻着好香,其实一点都不好喝,辣死了,大饼还吐了呢,可我和萝卜头没事,只有有点头晕……”

“好好好,给你也喝一点,咱一家三口一起喝两口,待会呀,你得好好给妈妈念念你这个作文, 咱们幺儿啊将来肯定又有出息,呵呵呵……”

……

正如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开头里说的,“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但不幸的家庭各不相同“。好的家庭确实都是一样的,就像袁重现在的家庭,搁到什么年代,那都是一个近乎完美,让人无限羡慕,甚至嫉妒的家庭,结发夫妻,父慈子孝,母惠子贤。可是大部分人都不会去想,这样的一个五好家庭它是怎么来的,甚至连小学课本就有的”小蝌蚪找妈妈“,这故事衍生寓意都不会想到。就像咱们的老话又说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没有些什么难事呢,只不过有些家庭的”经“像佛经一样难以理解,有些则像棋经一样错综复杂,有些则像女人的月经一样,带着恶心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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